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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道:“是，老朽姓陈，家在镇上，原本过来小住几，哪里知道遇上风雪，家里人说等风雪停了再陪我一道回去。”孙无瑕:“你住在这里几，可曾见过什么异象?”老人家摇摇头:“昨夜风雪大作，我等连门都不敢出，这不，庭中积雪已过足背。”宅子大门敞开，孙无瑕与迟道友二人也都瞧见了，两名仆从的确正忙着在庭院里扫雪。

陈老叟面清亮，毫无鬼妖魅之气，起码孙无瑕看不出半点可疑。

“也没有听见什么古怪动静?”

“未有，我方才正沉棋局，二位便来了。”孙无瑕抬起头，只见天好不容易稍稍明亮一些，很快又变得沉。

一场新的暴风雪即将到来。

陈老叟也道:“我看天怕是又要下雪起风了，不如二位先进来饮杯热茶，暖暖身体再走。”迟道友忽然出声:“不知老人家在下什么棋?”陈老叟呵呵一笑:“围棋，新近得了一本新棋谱，其中珍珑局颇有意趣，我这一入神，不知不觉就大半天过去了。”迟道友也起了兴趣:“我能否也旁观一二?”陈老叟:“自然可以，小友里边请。”她一开口，孙无瑕也不好催着走了。

迟道友果然是懂棋之人，与陈老叟就着一盘残局也能兴致讨论起来，从天明到天暗，外面簌簌下雪，屋里倒是暖洋洋的，火烧得正旺，侍女捧上热茶点心，饶是孙无瑕不口腹之，也接过杯子喝了几口热茶。

眼看天已晚，他忍不住提醒迟道友:“我们该走了。”迟道友如梦初醒，从棋局里抬起头，有些赧然。

“抱歉，我素来嗜棋，一入局就容易着。”她嫣然一笑，不自觉出些小女儿姿态。

孙无瑕心软了，语气不住也软下来。

“我们还有正事，得回去了，不然我师叔他们也会担心。”迟道友点点头:“你说得是，我们走吧。”她朝陈老叟告别，后者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旗鼓相当的棋友，很是依依不舍，还送了他们一个食盒，说里头都是些刚做好的家常菜，让他们带回去用，还让他们回去帮忙顺路给镇西棋盘街陈宅捎个口信，就说家里的老人得晚几天才回去。

主人家如此热情，迟道友也不好推拒，二人告辞离去，在夜中离开别庄。

走出一段路之后，孙无瑕越想越是不对。

红萝镇又不是什么京城副独，便是有钱人，也不会有在郊外建别庄的道理。

他猛地回头看去，茫茫夜中，风雪弥漫，遮天盖月，哪里还能看见白里那座漂亮的宅子?

孙无瑕咯噔一下，暗自倒一口冷气，回头问同行女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妥?”迟道友摇摇头:“我没在陈老叟身上看见妖气。”孙无瑕不放心:“你把食盒打开我瞧瞧。”食盒打开，里面是犹有热气的菜肴。

红烧狮子头，四喜丸子，葱油拌面。

香气从盒中飘出，转眼又消散在风中。

是正正经经的食物，不是什么怪幻术变出来的枯枝败叶。

但孙无瑕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

“无瑕!”师叔贺柏不知为何竟出现于此，他匆匆赶来，停在二人几步开外，面冷肃严厉。

“无瑕，速速过来!”

“师叔?”孙无瑕正奇怪，手腕已被迟道友捏住。

后者低声道:“别过去，他身上有鬼气。”话音方落，对面的贺柏也厉声道:“无瑕，快过来，这妖孽本不是迟道友!”孙无瑕既没从贺柏脸上看见鬼气，也没在身旁少女身上觉到妖气。

但这两个人里，必然有一个是有问题的。

到底是谁在说谎?

他一时竟拿捏不定了。

红萝镇昨夜鬼哭神嚎，孙无瑕也没觉得怎样，此刻身处荒郊野外，身边两个人却变得如此陌生，他忽然生出一股淡淡的恐惧。……却说长明后背贴着墙壁，膛起伏，剧烈息。

他的折磨不仅仅来自手背狐毒染身体的灼烫，还有这股灼热蔓延至心口的剧痛。

离云未思越远，灼烫和疼痛反倒稍稍缓和下来。

连药铺伙计和江离见状过来搀扶他坐下，长明也觉得毒发痛苦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如是几次，他隐隐对这狐毒有些心得了。

狐擅魅，但狐毒的棘手，并非只在表面。

毒素会通过皮骨血，侵入灵台，与元神共鸣。

对于中毒者而言，越是亲近之人靠近，毒就越强。

但难道，他在毒发时，就再也不能靠近对方了?

长明痛苦稍减，面依旧红，他抬眼去看云未思。

对方松开手之后就没有再靠近一步，只维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眼中微澜泛起，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伫立不动。

如果有一丝伤害到他，对方宁肯抑自己，不再靠近。

长明忽然读懂云未思的意思。

冰山下也许有薄出的熔岩，但冰山苦苦抑，绝不肯令那熔岩轻易渗出一星半点。

他不知道自己从前与云未思究竟是如何相处，也不知道自己对云未思，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但他自醒来之后，入目所见，皆是对方，起居饮食，白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