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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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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视察工作中,有王副主席在场时,他时常要做东,设下私宴为领导洗尘,也是为财库做贡献,少了些报销单据。老头子曾说:吃你王财主的心里塌实。可这次吴同学没给王财主面子,非但没去吃喝,直到氮肥厂飘起炊烟时,吴同学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把尾随的队伍拖得饥肠辘辘的。最后回到居委会时,吴同学立在人群中央,握着一位老太太的手,眼睛有点润了,近似哽咽道:政府关心你们不够啊,真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家至今没用上燃汽灶,烧蜂窝煤…

此言一出,叫周围的大小官员们汗颜哪,区长的表情甚为尴尬,在旁连连点头:都是我们工作没到位,一定改进,一定改进。

炊烟袅袅,也只是乡下田园景,富裕的农民也有人开始用燃汽了,然而在这繁华都市中却能闻到蜂窝煤的烟气,好象让时光倒退了几十年。这个一个被现代节奏遗忘的角落,火种是原始的,原料未曾加工升华的,就如同四周围高大的梧桐树,始终用躯体为这个角落遮去炎炎骄,原生态下的呵护,而不依赖于人为造就的园林式建筑:泉涌得再高,花朵开得再,也都是雕琢后的产物。

蜂窝煤真实再现了居住在这个角落人和物的原貌,容易被忽略的面孔。

吴同学的陌生不该是蜂窝煤,而是烟气充斥着她的嗅觉,让她面对此时此景有些恍惚失,仿佛一个文明国度里的游客,猛然出现在土著人面前,惶恐不安着。她的不安是作为父母官的愧疚,她无法想象在自己施政的都市里竟然出现炊烟画面,这画面搁在乡下是副美丽的风景,而放在这里,就显得落后与贫困了。

到了车上,吴同学情绪还是低落着,好似那烟气冲淡了她身上的香水,让她很失落。

小欧坐在前面问:下午两点就开会,现在快一点半了,咱上哪吃饭去?

吴同学说:吃快餐吧,老余,去麦当劳。

小欧说:那地方可没发票,咋报销啊?秘书考虑问题就是缜密,明白自己跟着领导就是公差,要吃公家饭,你吴市长姿态高,不愿意上区府吃饭,总不能让俺胖丫头自己买单吧。其实,现在的小欧秘书也跟个蜂窝煤差不多,火不旺,废气却不少,离萧大秘那样的燃气正果,那还得磨砺多年才成。换成稍微老道的秘书一定早拿气电话给领导安排吃处了,至于谁来买单那不是明摆的事吗?有问领导上哪吃饭的秘书,肯定是做不长久的,可话又说回来了,我总觉吴同学看中胖妞的,恰恰是胖妞没什么城府,保持一个大学毕业生的本,时常还暴出小女人的针空心眼来,比如刚才说到发票,给发票那还叫麦当劳吗?洋快餐就是牛茬啊!

市长吃洋快餐,我也是头一回见识,很想知道这女官人嚼起腿来,会不会也用手抓,也用嘴巴撕咬,吃到即兴时,甚至连指头上的油腻也不放过,几下。

结果令我很失望,吴同学斯文中吃了块汉堡就收兵了,胖妞小欧啃起腿来符合我的想象,也难怪她肥硕。

下午那办人马会聚到区府开会,我还是溜达到政协司机班里,跟小强闲聊,小强小声说汪局车上漏嘴的事算是过去了,老板对自己还跟从前一样,倒是汪局说过他,跟着王老板要拿出部队警卫员的铁胆衷心,保持部队纪律。那话是不是给我小强提个醒:把住嘴巴。我说你认为哩,那事就这么烂在你耳朵里了,当耳屎掏出去,我老余可从没听说过。会议一开就是一下午,快下班时才散会。这回可好,啥也没捞着,空手而归,我也觉得正常,大凡是领导心情不悦时,是没人敢孝敬礼品的,那玩意儿一摆上来,有时候能充当火上浇油的副作用。老头子下乡视察工作时,有过类似遭遇,望着农民家快断米揭不开锅了,却有马献上所谓极品大米给领导回家熬粥喝,老头子大发雷霆:把老子当刮民了,下次来还有农民告你们收费没饭吃的,你们他妈的全撤职,给我滚回老家种地去,亏你们还是农家出身!

换到吴同学身上可能温柔点:希望下次视察工作,别再让我闻到煤烟味,比我司机老余身上的烟草味还难闻,拜托各位了。

先送小欧回了家,这胖妞回头还朝市长道谢,谢谢她请客吃麦当劳。吴同学望着胖妞的背影,哑然失笑了。这好象是一天来第一个笑脸,来之不易。我就说:这丫头有意思的,想跟麦当劳要发票。吴同学终于对自己的秘书有了第一句评语:我倒欣赏她这认真劲的。

还没到“小招”萧大秘就来电了,问约好老张没有。我真给忘了,忙说跟吴市长出去一天,给忙忘了,现在就联系他。萧大秘说晚上七点半,贤聚楼“望月”包间见。挂完电话,吴同学问:又要出去应酬?你们做司机的咋这么忙啊?我回头说:老萧的电话,不是外人。说到萧大秘,吴同学的口气出同情来:像他那样的真该挪个位置,去市委宣传部适合的。我说了句玩笑:那不是直接进市委班子了?老部长快退了吧,你们上级领导也该关心一下老萧这样的老臣了。

吴同学没再说话,好象我成了她前伺候的太监,开始干涉内里的那些鸟事儿了,以沉默告知太监别忘了档下少条

吴同学进“小招”前,特意代一句:别玩得太晚了,明天一早要上凯云集团剪彩去。

叫上老张,那肯定不能早休了,那家伙白天闷着酒瘾,到了晚上就像条发疯的非洲大象,席卷池中水啊。因为电话打得太晚,老张有点犹豫起来,估计当晚接的邀约电话至少十来个,应接不暇啊,身份不同了嘛。我就骂上了:啊,帽子高了,瞧人就低眼啦,老子请你喝酒还得抬轿子上门求你不成?

见我生气了,老张忙说:这话说得伤兄弟了,咱是啥关系啊?不你说,今晚和刚哥约好玩牌的,得,还是跟你老余去喝酒得好,咱话先放在前头,我请客。

草,你请客不假,别人给你报销,哈哈,就这么地了。我笑骂一声。

贤聚楼老板姓韩,过去就是机关出去的,听说跟萧大秘还是老同学,以前在机关事务局混过几年,也没捞出象样的位置,自己的老婆从乡镇基层做起,反而腾云驾雾,直上青天,坐在了市监察局副局的位置,这叫姓韩的没面子了,心眼本来就小,承受不了外界言,说老婆是某常委的姘头,于是斩草除离了婚,自己也主动离了组织,干起了茶楼生意。可局长老婆还是恋旧,在前的帮忖下,茶楼也火了起来,至少带动了机关人员光顾这里,吃起来放心,监察总不能连前夫的茶楼也要清剿吃客的嘴巴不是?来这里消遣的本来只是光明正大,只吃喝不玩耍,基本属于吃客本嘴脸,又可以赊帐,公款吃得放心大胆。有前照应,茶楼虽比不上“朝贺”、“蓬莱”红火,但生意一样兴隆。到此的吃客大部分是机关中层骨干分子,不像上层那样神秘,红光面的招摇过市也显得君子坦,面对群众眼神并不畏缩:咱就过把嘴瘾,有本事反腐败,您朝黑暗中偷窥去,吃喝顶多违纪,不违法;只要不违法,吃喝两手抓,你奈我何哉?

可普通群众恰恰看不惯这样的嘴脸,显得理直气壮似的。咱是纳税人啊,怎么让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糟践上缴的人民币啊。可又能咋地呢?顶多骂一句不正之风,不务正业,你也没本事朝他嘴巴穿针引线给上。更有人望之兴叹:这叫本事,有本事你也吃啊,没人拦着你。至于说酒后摆上红脸去女人身上消火,你也只能想象了,看到那些公车,你完全可以驾御思想的车轮开进暗阁中,一副四季图酒活灵活现了。还真有这样的能人高手,不足于想象空间,直接跟踪偷窥上了。前两年就发生这样的案例:某位几进的盗窃惯犯,从号子里出来后,改造后的iq系数急剧上升,这老兄一寻思过去干的都是硬活儿,翻窗倒柜的,手段过于原始了,他想明白了,偷东西犯法,但偷女人属软活儿,不犯法,所以揪他进班房的那位警察大哥始终代表着正义,尽管警察大哥自己也偷女人。于是,他盘算出一个妙策来,过去都是猫抓耗子,现在他要换个玩法——耗盯猫,盯梢踩点,连摄像器材也装备上了,非得搞个呈堂正供,让猫就范,狠狠榨出一笔来,自当是几年蹲班房的误工赔偿。于是乎上演了一出耗子盯猫的偷腥好戏,软活只需要屏息守侯,无须硬活响声,耗子自然稳稳当当拿到了火线图象,然后也不匿名,指明道姓地发出勒索函,要求警察大哥赔偿误工损失。警察大哥哈哈大笑,这回看我挠不死你,函件一上,那才是真正的呈堂正供,耗子老兄又戴上金手表了,摇晃中呐喊道:老子干的还是硬活啊!

此类录象资料证明不了什么,因为法律管不了私生活。同样你手持一线资料,到处叫喊:某法官在吃被告。可咋证明那吃客就是法官啊,咱黄皮肤人实在太多,大街上随便就能踩出一个模样相象的来,你的闪光灯打得再亮,那也大都是黑夜里的图象,谁大白天给你瞄准啊?除非你找来公证员当面给你见证,这样的公证机关有吗?

见怪不怪,千万别较真!

废话少言,还是回到萧大秘摆的饭局上,从凶塔的征兆上思谋,萧大秘这顿饭虽谈不上“鸿门宴”那觉这顿酒也不好上口,为什么?因为张副局长在啊。有警察大哥在场,准没什么好事儿。

老张进“望月”见到我和萧大秘,颇为意外,事先我没告诉他今晚做东人是萧大秘。搁在萧大秘风光时,老张想给萧大秘敬酒的机会那也是千年等一回啊。那时候老张刚进市里,好象土八路换上了正规军服,新鲜中有些失措,旁人都以为他是老头子从村野牵来的一头老掉牙的千里马,只有他自己明白不过是一被子的分量,不带搀水拖泥的。人到中年才褪去一身游击习气,让这个乡镇干部有些不适应,跟留守在乡中学教书的老婆过起了牛郎织女的子,该调进市里好搂着焐冷炕呀,孩子也得搬进市里求学才是。半年下来,毫无着落,人们才知道这位游击队员的能量就是一被子了,厚着脸皮求过最高上司汪局,汪局说了句官话:我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先熬着吧。言下之意:不要得寸进尺,有能耐再送一被子去。于是老张又找对口单位教育局,教育局领导没给小警察面子,说现在的师范毕业生一茬接一茬要求发放教鞭,可都是本科学历,中专学历的老师在小学都已更新换代了,实在没多余的鞭子了…拜佛无门,老张请我喝了顿酒,大吐苦水,说早知道现在这样,我还不如呆在乡镇自在。其实我明白,不是他小警察能量小,而是他还没有完全扎在这块水泥疆域里,浑身还冒出游击队员的土腥味,也叫水土不服吧。等到他真的适应这里浑浊的气时,这位跟我一样具备劳苦大众脸盘的警察,也会旧貌换新颜,得心应手了。眼下不就打造成副局长了?还真应了他现在的领路人汪局当年那句话:熬着吧。终有出头之的,只要站好队伍,不丢队。当时老张可没一点所长的霸气,整个一小警察窝囊相,借酒消愁。我当时给他支了一招,说萧秘书长一向乐于助人,让他给教育局通气一声,工作调动又不是违法的事,事在人为。就这样,在我的撮合下,萧大秘在百忙中空进了一趟贤聚搂。事先还跟我嘲道:老头子从庄稼地里牵来一头老黄牛,不会下水,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他能管好一个派出所?萧大秘对老头子的用人方针曾多次进谏过,认为领导提拔干部要有最起码的准则,不能兴手拈来,把芝麻当黄豆种。其实老头子心里有谱的,看似随心所,却有远谋,除了几个半途坠马的,汪局和吴同学不是进了班子吗?连微不足道的小所长也当上了副局长。老头子用人也好似有原则的:老子只要看上你某一点,就把你引上道儿,至于怎么走下去那是你的事。也就是说,我把你当成是队伍中的一员,开拔过程中你是队、溜号还是一条道儿走到黑,选择权在于你,领路人并不干涉。汪局算是队了,可他至今对老队伍还是怀旧的,老张的提拔就是实例。惟有心成铁坨的萧大秘自己束缚了腿脚,原地不动,在我看来,他是那种被引上道后,还需要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骡子,而老头子恰恰属于不使唤僵绳的人。总结下来,好象他萧大秘才是老头子用人之道的另类人物,太中规中矩了,也难怪老头子的对他的评价:会针线活的男人。

知识分子永远是高姿态的,小所长在他大秘书长的眼里形同白丁,更何况小所长本身就是投胎在乡镇的,萧大秘对乡吏们向来没好,也时常是他辛辣笔尖上的活靶,挑起来皮开绽,guan吏的劣在他萧大秘笔下表无遗,像个手拿刀片子的外科医生,补之下,尽览内脏骨。有一回老头子拿着省报上的杂文问萧大秘:你是乡间赤脚医生啊?那些乡镇干部病得不轻啊,草药不管用的,你直接学华佗,给他们脑子动刀子吧,有这技术吗?

反正,萧大秘觉得不正之风都是刮自乡野,也影响了城市气候,催发热岛效应。

大秘书长冲小所长第一句问话就带有医生口吻:到了城里,有些东西不适用了吧?我在旁野听出他的潜台词:你要是乡镇派出所所长,在那片黑土地上,没有你玩不转的,进了城你这个土皇di也沦落成贫民了,磕头也无门。

张所长长吁短叹:没想到配偶调动工作有这么难,早知道我就不进城了。那回萧大秘在张所长面前基本是摆着官府面孔,冠冕堂皇。一顿酒下来,张所长把自己喝成了农民相,红着脸膛求秘书长帮帮忙。我也帮着吆喝几声,说这点小事,你给教育局一个电话就搞定。萧大秘不干了,说你老余跟领导说句话的事,何别转弯磨角的。张所长一听,脸更红了,忙说千万别给市长添麻烦,岂敢岂敢。看来,他觉得那被子的暖意是天公做美,不能人为铺张,适可而止,也算是自知之明吧。推就半天,萧大秘像个护住脯的女,扭扭捏捏着,未了,萧大秘惯用了那句行话:我试试看,违反原则的事可不敢,你先等信儿。女终于敞怀,你老张可不要抓嫖客,这回自己充当男主角吧,丢弃职业病,别指望吃霸王餐啦。老张很乖,要让秘书长吃定心丸:现在办事都得花钱,萧秘书长说个数。这话搁到现在,除非张局长给逮进号子里,在面对律师时的悄悄话儿,否则你就是罐上辣椒水,也甭想掏出这样的舌来。可那时候不一样,刚入城的队伍还带着游击习气嘛,总不开俗字。嫖客出价,女反而翻脸了,整得像是一夜情,玷污了纯洁‮妇少‬红墙之外的福之花儿,萧大秘当即翻了知识分子的薄脸皮儿,铿锵有力道:收起你过去的那一套,有钱是吧?你找别人去啊。甩袖而走,还连带着骂我老余,往后少叫上他,跟这种人打道是太俗气。张所长彻底懵住了,我说过他那张脸跟我一样,始终雕刻着农民本,那表情好似是拿钱买谷种,农机站抛出一句:您上粮站直接买粮得了,省得下种。他老张就是这一副嘴脸,可能在乡镇见惯钱事买卖了,估计鸭鹅捎带上门的场合也不少,于是跟萧大秘的官话儿一样,立正稍息令一般,也能口而出。可他终究不明白,自己所面对的是位拿匕首刺杀不正之风的风中斗士,结果巧成拙,斗士风一般逃遁了也正因为过去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萧大秘开始不太自信了,约个分局小局长,他这个大秘书长还要让个司机张罗,势况衰啊。大凡是有求于人的,在官场上大都靠人情来买单,你过去给我打通过门路,那这回你开车经过时,我不收路费,这样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君子之风范,一码归一码,你不给我风,就甭想着雨,呼风唤雨非一人所能及,得绑到一块儿,方能同舟共济,乘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