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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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小强比较起来,他确实属于冲锋陷阵的敢死队成员,听说身上留有伤,那是为“王圣水”挡下的,大鳄级的商贾自然
不去身上的黑
污点,也就逃
不了江湖恩怨的追击,这也是诞生红顶商人的历史渊源吧。花点碎银子,套上乌纱帽,黑也就白了,给自己涂上了保护
,从此与江湖恩怨隔绝,却依旧叱咤江湖,这才是人上之人。大凡颚鱼类巨贾中镖时,你会发现他的头顶上有很多光环,每摘去一顶,那汗迹里都包裹着肮脏的
易,之所以养成大颚块头,其皮囊之下都是
易拼凑的骨
之架。
政协司机班就在一楼,我想到保镖小强有子没见了,正好跟他聊聊,反正楼上的会议非得耗完一整天才能散会的。
政协司机班相当来说比较宽敞,因为司机不多,不像政府司机室一盘散沙,成一团。这里很安静,司机也都是老气横秋的,能静下心来翻看报纸,喝点闲茶。见我进来,都开玩笑说:
新领导来视察工作。新字显然是冲吴同学头衔去的。小强坐在一边正看着报纸,起身跟我握了握手说:真是稀客,总想给你电话,又怕打扰你。这小子比较腼腆,还像在部队,连走路姿势都没变,话不多,却透出诚意。我笑道:上回去王老板的老巢,本想叫你过去,可人家主席正忙着,你也就没空了,哎,瞧瞧穿上防弹背心没?司机班都乐了,小强保持着严肃,当起真来回道:现在还有谁敢朝王主席开
啊?这话一出口,大家伙笑得更
,有人说:小强啊,你道出了咱这政协的新功能,防弹玻璃!哈哈!
小强摇摇头,把我拉到一边问有没有空,想单独谈谈。神比较凝重,显得顾虑重重的样子。我说今天不是开会吗?一天都闲置着,正愁着没地方可去呢?小强说,那好,咱上外头喝茶去。
出门前,有人冲我叫出一嗓子:别忘记回来收割烟草啊。
那天在茶楼小强的话特多,因为他一直在惴惴不安中。其实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汪局长在王老板的凯迪拉客里醉后失语,说有那50万个副主席绝对没问题吗?已经不是秘密了,萧大秘早在我面前伸过五指山。小强听到耳朵后,心里直敲鼓,老板行贿泰然自如,他这个司机反而惶恐不安着,莫非这糖衣炮弹的威慑力远远强过夺命子弹头?他小强能为老板舍命挡子弹,却没勇气承受老板行贿的勾当,这叫我很是费解。叫小强更为不安的是,那晚之后,第二天他的工资就翻出了一倍,显然王老板是在封口,明里看重他,其实已开始心存戒备。从这点上看,小强的顾虑又有些道理,虽然官商是两条道儿,可握方向盘的大致方向还是靠近的,一旦车主对你产生戒备,那饭碗就有危机了,随便找个茬就能把你踢出驾驶室。我不太懂得商道上的车事,只觉得那些司机都是风月高手,大白天也敢把手伸出车窗摸捏女人的xx子,同样他们身带江湖义气,为老板两肋
刀,在所不惜。陆战队小强的
格只符合后一个特征,无法合着老板的节拍,吐洒于风月之情,就好比你是官道上开车的,连车尾肚子的贡品掏起来都胆战心惊的,这样的孬种车主敢用你吗?
我倒觉得小姜书记更适合小强的角,换成是小姜,在听到汪局酒后密事,事后极有可能装疯卖傻提醒老板一句:老板,你借他钱,打收条没?
我也遭遇过这样的事,所以跟老头子提过:家里从不养什么猪罐罐。
问题在于商道的主仆两人对此事都保持沉默,这让小强始终处于被动防范,连工资拿到手上都觉得烫手了。而“王圣水”是用钞票封口,显然想通过这种默示方式警告自己司机:那句话分量很沉。
我只能让乖巧的小强静观其变,当兵的,能捞到大老板的驾驶室也算是撞上狗屎运了,不要嫌弃脏,官道上一样脏兮兮的,握上这类方向盘就别假装清高、洁僻了,假如我老余装上你小强的脑子,恐怕早车毁人亡了。
由此,我倒是发觉老头子是看走眼了,真正的敢死队员是小余,不是陆战队员小强。
话题最终在凯迪拉客上轻松结束,小强说,自从王老板进了政协,就低调多了了,那辆名贵车给他女儿开了。
我调笑道:改天你直接给他女儿开,那车主就由可能是你的名下了。
那天的会议收获还可以,听说礼品是王主席准备的:一张消费卡,外加两条烟。礼品是小欧直接领到手的,上车时将烟到我手上,表情有些不舍的样子,好象有点
别歧视让她接受不了,香烟是我的专利品,你小欧料不成想变
?开车时,她又偷偷
给我卡,明显有些紧张,手在发抖。至于她俩收到什么,或是拒收过什么,从小欧颤抖的手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送女人的礼品大都属于贴身类的,比较轻巧,不易觉察。
至少,吴同学有了质的飞跃,对此看在眼里,也无动于衷了。
明天就是老头子的寿辰,老婆像往年一样提醒我,个
,自家老爷子的生
她从来都记不住。女人总能记住几个数字,自己的岁数和生
,这对数字是矛盾对立的产物,合到一块常叫悲喜
加,在熄灭蜡烛的瞬间,她的祝愿也包含着对岁月的无奈伤
。能让女人记住的生
当然也包括她的至亲——父母和孩子,对于老公,就另当别论了。相比之下,男人往往不太关注那对数字,也正因为
枝大叶,常让女人怀疑起“
”字来,时不时敲击一下男人的心房:下个月的今天是什么
子啊?真到了那一天,男人上
后一拍脑瓜子自骂道:娘的,又忘了。这就是男人在恋
和婚姻中的特出表现:健忘!
其实我没理由怪责老婆的,她忘记的不过是老爷子那对数字,偶然也会做顿好饭,破例赏我几口好酒,纪念我横冲出世的伟大子;而我忘却的是一组数字,包括孩子。所以,老婆每年提醒我老头子的寿辰,在她眼里,我现在的衣食父母是不带血缘的。过去老头子的生
一般很低调,只在家摆设一桌简单饭菜,找几个死
喝顿小酒凑兴就心
意足了,大家只提些烟酒,跟过节串亲戚差不多。每年聚在一起的除了我这个司机,其他都是官场红人,也都是老头子一手提拔的“黄埔”嫡系,萧大秘算不上一期,充其量排在四期位置,头三位分别是储区长、夏局长、杨主任,区长自然是区级行政长官,局长也是来自要害部门税务,主任也不可小视,开发区管委会的。再加上其他部门的干将,基本是小内阁了。
我也只有在那种场合里,有机会洗耳恭听到他们的议政。无无派,千奇古怪,才知道集团势力的区划界限不在办公桌前,也不在会场里,更不在公家盛宴上,而在私家小席旁:觥筹
错时,推心置腹。
现如今,储区长到了老头子的
据地a县做了书记,杨主任已荣升为开发区区长,锒铛入狱的是夏局,老头子没保住,至今还在看守所等待宣判,属萧大秘最稳当,原地踏步,极其郁闷的四期学生。
“校长”退野了,往的嫡系学生也大都树倒猕猴散,各自寻找新的荫凉,重新组合新范围去了。老头子的失落不光是权力,也包括多年打造的铜城铁墙被攻破了,甚至还传出风声来:夏案可能牵扯出一条大蛀虫。矛头直接指向老头子,直到夏贪官上了审判席,风声才匿迹。不能说老头子稳如泰山,否则就不会老往医院溜达了,单就他们私席上的谋划,老头子至少充当了调控角
,你调教出一个蛀虫,说明你本身就有可能你腐体,滋养了蛀虫。好在有惊无险,夏案扯出几个企业老总后,便鸣金收兵了。
我很奇怪,吴同学这几年从没搀和这样的私家寿宴,好象是刻意要跟老头子保持距离,远而敬之,或者是谣言让吴同学怯步,无法正视市长夫人的正面盯视?再联想到上回跟萧大秘一起吃饭时,他对吴同学的分析,觉这吴同学跟老头子有点貌合神离,老头子
就没把吴同学列入“黄埔”嫡系。然而,再想想老头子退前对我的安置,以及对我这个司机前途的
有成竹,前面的所有假设都不成立了。
世间本无事,慵人自扰之。
萧大秘一肚子墨汁都画不出个头绪来,我哪门子心哪!
集中力放在方向盘上,开好车才是正道。
上午陪胖妞小欧又去了趟某区,现在她用车是名正言顺了,一个电话就搞定我老余,秘书是领导的影子,由不得我了。路上小欧主动跟我提到那张消费卡,问我过去一定是收过不少吧。口气酸溜溜的,恨不得抢过我的方向盘,跟我换个位置。我说你猜错了,过去我给老领导开车,只收过一张马场的贵宾消费卡,老领导好不多,更不会打啥子高尔夫,有一回陪个
本商人打那玩意儿,老领导陪了打半天,楞是没进过
,知道他事后怎么总结那次娱乐的吗?小欧笑着问:啥?同样是打
,也同样是草地,这地
比女人打起来费劲啊!我话一出口,本以为自己杜撰的领导口吻能让旁边的小妹子
出红脸蛋来,没成想人家
的还是笑脸,呵呵乐道:老头子有这么幽默吗?那张脸活像个炮火筒。见她没
出丝毫女人羞涩
,我继续侃上了:就说那次骑马吧,老领导的身子骨还真硬朗,溜跑半天不带
气的,我老余就惨了,缰绳哪有方向盘顺手呀,半天下来,摔腾得伤痕累累啊,最致命的是
部了,留下两道鲜红的印记,回家后,老婆非得要跟我洗鸳鸯浴,这下破相了,一脚把我铲出浴池,揪起耳朵审问上哪鬼混了,哪个妖
让你如此卖力,咋没把蛋球
碎啊…欧
终于扛不住了,不自然地摇头道:打住,打住啊,小心开车!
我嘿笑了几声,趁热打铁,问:你收到什么卡了?
欧忽地深叹一声:本来有两个盒子,可吴市长让我退回去了,还说你老余开车辛苦,烟和消费卡算不上什么,就让我替你收下了,你说说,吴市长是不是太认真了,真是少见。
从她的怨言我明白她的手当时为什么会发颤,给别人拿东西分量就是重,因为自己不平衡。我先前的推测原来是错的,吴同学依旧洁然一身,思想飞跃只落实到自己司机身上,秘书却除外。
我故意摆出一张严肃的脸蛋来,语重心长地对这小妹子说:吴市长为什么让你做秘书,就因为你胆敢叫领导的车驾,属于不畏权势,一身正义的好干部,你千万别跟我们司机比较,那样太跌身份了啊。
我这话分量也不轻,既表达出对她的嘲讽,也让她明白自己充当的是什么样的角,我司机能拿的,她秘书未必就敢伸手,我们的区别在于:我只在车内,却始终坐在领导的前面,很少欣赏到领导的背影;而她更多的是身在车外,并且都尾随在领导身后,笼罩在领导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