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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住朱六这家店，就是陪、陪着尊首……”

“……”朱老板神更苦，默默将钥匙放在柜台上，推到黑袍客人的面前。

“我们兄弟跟着尊首，一直没打……打过什么大仗，没过血，没死过人。咱还总抱怨，说哥几个是英雄无……无那个啥，无用武之地！”老程还在疯笑，狠狠拍着大腿，“好啦，现在晓得真相啦，原是那方知渊勾结魔种！怪不得不跟蔺负青打，哈哈哈……”他笑着笑着就笑出眼泪来，忽然恶狠狠将酒坛子往地上砸了个稀巴烂，“好，如今方知渊滚啦，真神来啦，魍魉鬼域和雪骨城都灭光啦，这他娘的应该是好事啊！！”那么个八尺汉子，竟埋首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了，“可是好事儿怎么死人呢，我大哥，我三弟四弟……都没了……才半个月啊，怎么人就都死了呢……”大堂内一时哭嚎声与劝声叠，其中还夹杂几句争执。黑袍人身形微顿，继而以魂念将钥匙收在乾坤袋中，沉默地转身，抱着怀里人走上了楼。

上楼的时候，朱老板瞥见一条苍白的手臂，自他抱着的黑锦斗篷内垂落下来，轻轻摇晃。

朱老板骇得心里咚咚连跳，寻思那被抱着的人怎么一直动也不动。

就算是病人，也不该连声呻和气儿的都听不见，总不能是尸体罢。

自真神降临，仙魔两道开战以来，死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客栈二楼。房内前，黑袍人缓慢俯下身，将怀中的人小心安放在上。

那斗篷随着动作散开，昏暗的光线落在魔君沉眠的面容上。

方知渊伸手摘落兜帽，先为蔺负青裹好了被子，再将两人的外袍都褪下挂在一旁，又慎重地在门、窗以及四处墙角都设下警戒的法术。

做完这些，他才坐回沿，手指小心地抚过蔺负青遍布黑痕的脸颊。

“……师哥。”方知渊轻轻地自语，“咱们住进客栈了，知不知道？”蔺负青的气息还是很弱，额上浮着细细的冷汗，青白的微张着，却没有多少气息吐出来。

方知渊连忙搂了他冰冷的身子，给他着心口与几处大，沿着一条条残破断裂的经脉输送灵。

就这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那昏睡之人的体温才稍微回转来几丝暖意，紧蹙的眉峰也无意识地松缓开来。

煌仙首又试了试他的气息与心脉，才又放蔺负青躺回枕上。

他看了看窗外，只见夕云淌，这座立于边疆之地的小小孤镇被暮红煨得十分安宁。不自语道:“快入夜了，师哥。今儿雪停了，这暮还好看……”自被方知渊从天外神手里救下后，蔺负青的意识在苏醒与昏间挣扎了几度，终于彻底滑向后者。

或许是天外神那些药的作用，或许是身体已油尽灯枯，又或许是因为神上的崩溃……总之，他一直不省人事地睡着，怎么也叫不醒。

若不是还有气息心跳，远看和死人也无甚两样。

方知渊眼角泛起细密笑意，支着额，歪过头，几缕没来得及束好的发散下来，“你说今晚，我吃点儿什么？”这六七天都在周旋、奔波与血战，方知渊其实已很疲倦，实在太想合眼休息片刻。身上处处负伤，再不处理眼见着就要恶化。

可到了真安顿下来的时候，他又不急这些了，就絮絮叨叨的跟那个本不会回应的人说话:“唔……我煮粥罢，好不好。”

“不如你煮的好吃，不过反正你又不肯起来吃，对罢？那你管不着我了，你还是乖乖喝你的药……”蔺负青的眉睫也染了几丝外头的暖红，叫方知渊痴痴看了许久。他倚在头，指腹眷恋地蹭蹭魔君的眉心，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醒。”语调柔软又低沉，好似情人间的旎怨语:“……都快半个月了，你倒是起来看我一眼啊。”

“师哥……”方知渊闭眼，轻轻道:“你醒醒行吗……”手掌滑落，无声地盖在魔君一双眼睑之上。顿了顿又继续往下，抚过凉凉的瓣，“上回你至少还会咬我几口……”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方知渊如一座雕塑般怔怔呆坐了许久。

终于，他摇了摇头，认命般叹道:“算了，实在不想醒就多睡会儿吧。”他站起来走远两步，在地上盘膝坐了，褪下自己的衣衫，这才开始处理这些子负伤的地方。

可是才把药瓶摆出来，方知渊又忍不住挑眉，瞪着上人恼道:“可你至少也该——你哪怕醒来看我一眼再睡也……！”他又噎着说不下去。手掌覆上眉峰，片刻后用力地了一把脸，“……算了。”跟一个听不见的人叨叨什么，简直中了似的。

他草率地上着药，又想那个叫老程的汉子。

仙首手底下呆过的人太多，能有个印象就不错了。程家弟兄便是属于看第一眼本想不起来，得被点醒才能想起来“哦，还真有过这几个人”的范畴。……居然都死了么。胡思想着上完药，方知渊整整衣衫，竟真的拖着疲惫的身子生火打水，还从乾坤袋里拿出小锅来，认认真真地煮了粥。

他自己三两口喝了一半，却留出另一半以灵力温着，也不知是留给谁的。

方知渊又有些出神，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