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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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换起衣服来，我说:“听说你要结婚了。”

“是的。”她说。

“准备请大家吃喜酒吗？”

“恐怕没办法，他在美国，我要到美国去结婚。”我望着她。

“水孩儿。”我喊。

“嗯？”

“你为什么要嫁这样一个人？你他吗？”她愣了愣，用牙齿轻咬着嘴，注视着我。然后，她又继续换着衣服。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和你一样幸运，可以得到情的，蓝采。”她说。

“我不懂。”

“我想，我和他谈不上情，”她说:“他需要一个子，看中了我的容貌，我呢──”她顿住了。

“你呢？”我追问:“你所为何来？”她深深的注视着我，接着却不知所以的笑了笑，说:“就这么回事，嫁一个丈夫，有一个安定的家就行了，他的年纪比较大，可以保护我，我一向是需要人保护的，我很女，我承认。”

“没有情的婚姻是可怕的！”我说。

“别武断！”她站到前面来:“帮我系一系带子！”我帮她系好游泳衣的带子，她说:“我来帮你看门，你换衣服吧。”我换着衣服，一面说:“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蓝采，”她静静的说:“你一定要问，我就告诉你吧！我一度过一个人，柯梦南…噢，你别口，听我说完，我很为他神魂颠倒过一阵，直到他和你恋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恍然若失，然后，我碰到了这个人，他回国来物一个太太，对我很温柔，很体贴，很细心，于是，我想，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呢？世界上只有一个柯梦南，不是吗？噢，别说，蓝采！就这样，我答应了他的求婚，不过，你放心，我会幸福的，结了婚，我就会竭尽心力去做一个好子，你懂吗？蓝采！你决不许为我担心，我今天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就表示我对这事不在乎了，从今天开始，我们都把这件事抛开，谁都不要再提了，好不？”我望着她，对她摇了摇头。

“水孩儿，”我想说什么，但我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凝视着她。

“别烦恼，蓝采，我告诉你一句话，好吗？”她走过来，为我拉好游泳衣的拉炼，揽住了我的:“我很快乐。”

“是真心话？”

“我发誓，百分之百的真实，我的那个他并不罗曼蒂克，但他很实在，对我，这样配合最好，因为我太做梦了。好了，别发呆了，你的他在叫你呢！”真的，柯梦南正在外面直着喉咙喊:“蓝采，你好了没有？蓝采！”

“去吧！”水孩儿拉了我一把:“我也要去游泳了！”我们一起钻出帐篷，柯梦南正从远处走来。水孩儿对我和柯梦南抛下了一个微笑，就对着？顺骞チ耍易⑹幼潘钡剿芙撕小？旅文嫌檬滞笈隽伺鑫遥担骸澳阍诟陕铮空饬奖d潭伎煲惶羯构隽耍？br>原来他一手端了一杯牛，穿过了辽阔的、太照着的沙滩，又要维持牛不泼洒，又要注意脚下高低起伏的沙丘，已经走得头脸的汗珠，显得傻瓜兮兮的。我看着他，不住噗哧一笑。接过牛，我说:“我真不知道你什么地方人！”他一怔，说:“好说，蓝采，你从哪儿跑来这么一句话？”

“可是，”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你，柯梦南。”他挽住了我，用手拍拍我的背脊。

“傻蓝采！”他说。

“快喝牛吧。”我们喝完了牛，放下杯子，他拉住我的手。

“走！我们游泳去！我要跟你比一下蛙式。”我们手牵着手，向着大海跑去，海水淹没了我们的足踝、小腿、膝…我们继续跑着，一个大涌上来，一直扑到我们的下巴上，我大叫，他拉着我，把我拉倒下来，跟着？耍颐翘食鋈チ恕？br>“游吧！”他说。

我们开始游了起来，像两条鱼，在水里穿梭不停。他潜在水中，捉住了我，把我拉到他的身边去，然后，在深深的水里，他吻住了我，我不过气来了，我们一起冲出水面，长长的透了一口气，拂掉脸的水，我们注视着，相对大笑。

有个人穿了一身全红的游泳衣，像一支箭一般从水里向我们，从我和柯梦南之间穿过去，把我们给分开了。那人从水里冒了出来，是何飞飞。

“噢，是你，何飞飞，”我笑着说:“你还是个冒失鬼，差点把我撞摔了。”她抹去了脸的水，微笑的看着我和柯梦南，她的气不好，眼睛红红肿肿的。柯梦南说:“你的眼睛没好，怎么又跑来游泳了？再给海水泡泡，待会儿又要叫疼了。”

“谢谢你的关心，”何飞飞笑着说，声音非常特别:“我的眼睛没病，病在这里，”她用手指指口，然后对我们嫣然一笑，摆摆手说:“好了，不打搅你们，刚刚水里那一幕太动人了！拜拜！”一头栽进了水里，她搅起无数白的泡沫，又溅起好多的水珠，像条人鱼般一窜就窜得好远好远。我们目送她游远了，柯梦南望了望我，耸耸肩说:“何飞飞是怎么回事？”

“她本来就是疯疯癫癫的吗。”柯梦南摇了摇头。

“不对，”他说:“她有些不对劲。”柯梦南的话使我有种不安的觉，但是，这份不安立即被柯梦南所分散了，他拉住我的手，说:“来吧，别管她了，我们游泳吧！”我们又重新游了起来，在水中又是追逐，又是嬉笑，玩得好不开心。游累了，我就躺在沙滩上的遮伞底下，他坐在我的身边，静静的看着我，用手指在我的皮肤上轻轻的划着，我张开眼睛来，我们深深的注视，痴痴的相对而笑。

沙滩上突然有一阵騒动，我们看到人群向同一个方向跑去，我坐起身来，问:“出了什么事？”然后，我看到三剑客从水中走上沙滩来，周围簇拥着一大堆人，小俞手里抱着一团红。我直跳了起来，着气喊:“是何飞飞！”柯梦南也跳了起来，我们向那边飞跑而去，一大群人围在那儿，我抓住了彤云，问:“怎么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