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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现孤星。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抠在地面上的手顿了顿，反手拥抱住了哪吒的后背。

他功业未竟，背负沉重，没有哪吒这样孤注一掷的意气和狠劲，有些话，想了想，绕着舌头转了几个回合，却终是咽了下去。

于是他只能拍了拍哪吒的背，阖上眼睛，轻轻地对着他道了一句:“好，知道了。”也许是他和哪吒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实在太过予取予求，温和顺从的有些过份，他从没发过什么脾气，亦没去计较过什么，很多事情既不刨问底，也不矫情使子，泰然安定的仿佛是温柔以对，又仿佛是毫不上心。心思锐如哪吒不可能觉察不出不对，然而几次旁敲侧击，都没问出什么结果来，于是时间久了，哪吒便也就不问了。

然而在这场万妖之将将打得快要收尾时，东海传来了龙族阖族被放的消息。

太乙从天庭用青鸟传书给敖丙，敖丙方知，原来在上古时代，龙族也为妖族一类，修炼的法门亦是要屠戮众生取血，因为造得杀业太多，龙族无法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只能全族镇着妖兽，镇一年，则功德多积一分，一啄一饮，直到偿还了全部杀业为止。功德圆后，海底妖兽自会被镇符制，那么全体龙族便可全族出了海底炼狱，洗妖族身份，修得正果。

如今东海海底已经大换模样，四海分封了龙王，修铸了殿，不申公豹就会来此将敖丙接回东海，既然龙族已经困，那么这场仗不打也罢，告知敖丙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多年夙愿一朝达成，敖丙却并未如想象中的那样卸去心头大石，他不由得对着信苦笑了两声。想来这么多年来的处心积虑，汲汲营营，结局却如当头喝，衬托得这么多年简直就像是一场闹剧，机关算尽到头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么多人、这么多年，包括他在内都没能悟得通透，即使成了仙，也没有半分仙的心。

真是糊涂透顶。

申公豹来得迅速，隔就已经在大帐内等着他了，他进去时，看到他的师父正背对着他负手站着，听到他进来，也没回头，只是慢悠悠地道:“收拾好了？”敖丙低下头，对着申公豹垂手拜了拜，站在原地上犹豫了半晌，这才鼓起勇气回道:“回师父，弟子……弟子想打完这场仗再走。”

“哦？”没有想象中的厉声训斥，申公豹仍旧语气平平，问向他道:“为何？”

“弟子想…..想护着哪吒打完这场仗，哪吒为了释放战力，半开了乾坤圈，如若没有人在他旁边护着，我怕他魔丸侵袭本，招来天劫。”申公豹沉默了片刻，嗤笑了一声道:“他招来不招来天劫，与你有何干系？！”敖丙自然不可能和申公豹说他与哪吒已经走到了何种境地，于是顿了顿，只好找了另一番说辞，道:“如若不是弟子占用了本属于哪吒的灵珠，那么哪吒时至今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天劫临身，归结底，弟子亦有责任将哪吒扶持回正道。”申公豹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灵珠是为师盗的，连元始天尊都不曾怪罪，你又担心什么？这不是你的过错，不用你管。”敖丙便不由得沉默了下来，申公豹就耐心地站在那儿等着他说完。过了许久许久，敖丙长叹了一声，不由得深深地躬下了身子，对着申公豹再次拜了又拜，八个字，字字皆出肺腑，真诚实意，掷地有声:“虽非我过，我亦有愧。”

“爷还当是什么，原来是有愧。”一声冷笑，忽听“砰”地一声，敖丙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申公豹眨眼间变回了哪吒，哪吒半转过身子，眼底仿佛冻结了千年玄冰:“这么多年，倒是辛苦你了。”————————tbc——————————第八章直到哪吒撂下这句话转身出了大帐，敖丙都立在原地没太反应过来。

太多思绪拥挤在脑海里，让他一时忍不住想起当年那个年幼可的小童，什么情绪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要哭要笑全凭心情，恣意洒，从不需要自己刻意去揣摩什么；一时又忍不住想起刚刚那个愤怒乖戾的男人，心思锐，聪明绝顶，观察力又过于强悍，总让敖丙有种所有心思都无处遁形的觉。

对哪吒心思太复杂，初识之际只是意气相投，对他有着天然的亲近之，后来从申公豹那里听说了魔丸和灵珠的原委之后，敖丙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心疼有之，愧疚有之，一股莫名升腾的责任亦有之，所以才会在龙里毅然决然地拜别了申公豹，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山河社稷图里，一晃陪了哪吒那么多年。

再后来，再后来……敖丙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对哪吒情太深刻的话，光凭着一腔愧疚，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哪吒走到这个地步。

情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千丝万缕纠不清的混合体，不可能一样一样地完全剥离开来，清楚明朗地一件一件陈列整齐。纯粹的或者纯粹的愧疚，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早就互相融为一体，夹杂不清。

敖丙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本就不是机善辩的人，只是愣神间琢磨间的功夫，哪吒就已经不知道去到了哪里。他这才想起来应该出帐去追，就是转过身的步伐太急，一不小心和一个人面撞上。

敖丙看着来人疑惑了一会儿，犹疑地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