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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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紫英也不知她是何人，本来园中女子，他也不敢多瞧，此刻忍耐不住瞧两眼，却见这丫鬟方十四五岁，穿戴平常素朴，更生得体肥面阔，一对丫头辫子编得凌，两只手掌臂膀也是糙实，怎么瞧着也不过是使体力活提水桶扫院子没名牌的下人丫头，怎么就敢开口是称“凤姐姐”。见那太监本来就懒怠，见有个人跳出来买差事，也只是陪笑不在意，只得糊涂应道：“那便难为这位姑娘”。冯紫英虽不认得，也不放在心上，便就随了她自雀思门进了园子。

须知这大丫鬟本是昔荣府里家生的使丫鬟，只因身量榔槺，又是天有些痴痴呆呆，不过是做些体力活，园中诸人早忘记了她的本名，也不曾替她取个正经名字，只一味唤她“傻大姐”，或作“痴大姐”。以她的身份，本是贾府最末等之，外头做些活，连几个主子院子也不得进的，更莫说进房间了。却偏偏因为她这傻傻痴痴，一时明白一时糊涂的子，贾府诗书礼仪之家，未免怜惜她，反而诸事不做避讳，由她天胡闹，若换了旁人，以今天园子里尊卑，又当着外人，如何敢唤凤姐“姐姐”。

这傻大姐痴痴傻傻，只嬉笑着携领着冯紫英往园中东边走去，路上也倒遇见几波女丫鬟，见是外头男人，都唬得闪避了也不敢问候，几个太监更不敢多问。冯紫英虽来过园子几次，却都是低头由丫鬟带着走路，只这大观园里繁花绕树、玉叠楼栋、借山挪影、凭泉听湖、辗转琳琅、造化非常，一时也记不得许多路径，只是随着那傻大姐一路走来，七绕八绕，已是不辨西东。其时已经是自东北角落里绕过枕霞居后门，来到潇湘馆边的湘妃竹林，快到怡红院西北角落，但见此刻冬里一层层竹深幽远，软刷刷风动影焯，那暖暖光透过几层竹枝遮影依旧洒一地，顺着一条斑驳的雨花石小路，已是只余了细细的斑点，两侧竹竿，密密丛丛，数竿翠黄映，倒是一片清香人魂魄，心下也不由赞叹其幽远雅致。再走几步，西边渐次开阔，几丛桃木点缀一汪小溪之上，只此刻深冬渐至，树上已是不见片叶，只几只燕雀叽喳飞绕而过，想是园中丫鬟怜其冬残，却用些五彩薄纸，扎了个些个小纸花儿、篮儿挂在树梢，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冯紫英也正赞叹，却见那傻大姐已是从那溪之旁，一道汉白玉粉墙边堪堪小径这里穿绕过去，不由心想：这等小路，如何方便走路。无奈也只得跟着，再绕几步，却听身后有叽喳嬉笑之声，这冯紫英忍不住一惊，回头一瞧，却见身后适才自己路过的正经石板路上，一个如同玉粉琢就的十三四岁小女孩子，正和一个丫鬟裙打扮的小姑娘嬉笑路过，那女孩子一身玉粉纹彩棉裙，外罩着雪白貂绒披风，扎一个小荷芙蓉尖角小辫，两只水汪汪的萌秀美目正是飞扬神采，一种娇憨憨的微翘粉张合嬉笑，虽是年幼，身形尚未长足，但是此刻远观颜，饶是冯紫英自来是个拿得住的，也是一时唬了：这世上，竟有这等如同画上天女一般的小女孩子……我也偷瞧过一眼主子的那个宠妃王熙凤，已经是万万人不能想得国了，便是大内几个嫔妃也未必比得了那等颜，这个女孩子如此粉雕玉琢，只怕将来还在其上，我这主子真是会享福……

他想到这节，一时不由心动神摇，明知弘昼不在园中，竟生了几分大胆，又下死眼瞧了那女孩子身形体态片刻，竟然触动那心中一片忌念，忍耐不住连下体都略略刚硬起来，脑子里也开始混沌，尽是描画一些个不堪念头。却听那两女孩子中随着的丫鬟嬉笑道“琴姑娘再别混闹了，惹一身汗来，回头让你姐姐知道又要罚了”，两人且说且笑，银铃娇叱，莲步洒漫，转过路径而去。

这冯紫英本是王府家奴出身，虽如今起居八座，已是从三品大员，向来在风月场上也见过些个颜，与那宠妾云儿也算是多有些云雨之，在外官任上也玩过几个女子，只是到底比不得弘昼身份，他虽也娶有室，养有私眷，却如何能比得弘昼可以任意圈拘这等千金闺秀，于这等世家名门、尊荣体面的官宦人家女孩子，还是心内自有一番羡贪慕的。只是他自有一番功名利禄之心，又是个天妥帖谨慎之人，以他如今的历练身份年龄做派，本来也不肯由得自己由心生，胡失态。偏偏今儿却自有一番魂不守舍。原来这一则，自己今儿是明知弘昼不在园中，颇有些个“天高皇帝远”之心头轻松；再则这前几，那尤三姐尚自不足，憋了几今儿也未得尽兴；三则一路来贪看园景，冬里暖一，更生了蒙倦怠之心。此时明知荒唐不妥，这园中女子，个个都是弘昼脔，自己胡瞥见个幼龄女孩子却是天仙般颜，竟是耐不住那五内里天然一股男子躁动，脑海里几乎要构画出自己着那女孩子身子，撕扯衣裳，玩体之靡场景来。

他才思及一刻，但觉口也干舌也燥，气息渐重，心下也是没来由得慌，四周一瞧没人，几乎天一般伸手在自己裆部小小抚一把，才收敛了心神，此刻惊慌失措之余，才忽然发现，自己一时失神，前头引路的那使丫鬟，已是不见踪影了。

这一愣神间，当真一时没了主意，冯紫英在外头虽亦是威风八面，但是其乃弘昼门人，祸福皆由弘昼之赐，又颇知弘昼忌讳，于这等行所在，如何敢一味放肆。此时前不见引路人，后没个随行者，更不能辨别自己身在何方何处，即便要去拜会凤姐传话，又是失了路径，自己孤零零一个在这是莺红燕玉的大观园里，如何成个体统？一时又是心下躁动，恨不能转过身去，追随适才路过那女孩子之处再去瞧个几眼。心下几乎要自欺欺人胡思想起来：我追上去，再瞧一眼那女孩子，就说自己是丫鬟引路进来拜见凤妃了路，也是个话题……她总不好便叫嚷起来。左右主子又不在，她不比那王熙凤等有历练的，年纪小又不懂事，我近近的偷偷瞧瞧她那没长成的小儿，只怕她都留意不到呢。

他生了这贼心，越发大胆，几乎都要忘了自己进园子是个什么公干，四周张望，但见此刻自己正在河边依着一处院落之小径上，便一路沿着那墙向外头挪步过去，紧赶慢赶几步到了那石板路边，远远一眺，花影山石，清风摇曳，哪里还有人影。

此刻这一再，一惹再惹，冯紫英已是心不快，见身后那面粉墙连绵向东，墙处，有一扇小门虚掩着，心里已经全是荒唐念头，只想着乘着弘昼不在，胡贪看一些园中美，居然乍了胆子，挪步过去，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却见里头似乎是个小小的后庭院落，院子里栽着一棵石榴树，场地边稀拉拉摆着些个瓶瓶罐罐，侧耳听时，围着院子的东西两侧厢房都是静籁无声，只似乎北面一间小木平房里隐隐有些个水音动响。他举目观瞧，当真是又惊又喜，原来那小木屋四四方方，月牙花的飞檐，不用重门木板，却用一道厚重的隔水翠竹门帘垂遮着，屋顶灰浆琉璃瓦上支了一个小烟囱，却是通排水汽用的，房墙上虽有窗户，却是一人老高，小小几面透气窗。虽是华丽，到底也识的，竟然是大户人家洗澡用的温泉木屋。此刻里头竟然有着水音，园子里太监如何敢在里头洗澡，必然是个女孩子无疑。此刻当真是念来时更有人之意，心魔生处正逢错之情。自己是腔的心火荒唐，居然能在园子里撞见女孩子洗澡。虽然四周瞧瞧，小房该是后院，木屋规模也是普通，当是丫鬟住所，非是主人庭院，自不敢胡想能遇到园中小姐们洗浴，但是便是能见着丫鬟洗澡，窥视一下这“又一个王爷女人的身子”，此刻也是惑。

他明知这等举动幼稚荒唐，自己要女人也该外头去寻，此时偏偏是这份脔忌，拨得自己混天暗地，蹑手蹑脚的凑近那小木屋，却听里头水音更是清晰，这园中原本也不曾考虑会有外男进来，也没个防备，他四周一瞧无人，将那隔水翠竹门帘一角微微起一小段，倒一口凉气，但见里头水雾濛濛，一个橘木木桶里，一片醉人心脾的白花花玉，果然是一个女孩子之背。正坐在桶里沐浴。

知此女是何人，且候下文书分解。这真是：先贤佛圣传功业王侯将相谋青史红尘儿女恋香江湖绿林贪朱紫身后有余当缩手眼前无路可回头七情六人间事谁曾参透贪嗔痴第六十五回：温泉汤晴雯沐初蕊，豺狼心紫英香却说这冯紫英入大观园，一时领路的傻大姐不见了踪影，他魔入心障，偷溜进一间院落，却见是园中丫鬟洗澡的一处所在，此刻由得念做主，了心窍，乍了胆子，挑起那门帘往那水房里一瞧。

但见里头白蒙蒙水汽虽弥漫，亦是可以瞧得清楚。屋里正中是七尺见圆一只橙楠木的清渍浴桶，但瞧见眼前明月一般妖娆，白玉一般娇，一方柔柔媚媚的少女背现形其中，果然是个妙龄丫鬟正在沐浴。

虽说冯紫英也知颇尝风月，但是这窥见女子洗澡，却又比不得那只在笫上与自己女人贪。当真是充了那一等得窥美、偷香窃玉之快，何况此刻虽然只见一方玉背，那背脊上一片白花花之滑，在肩胛处微微鼓起后背形态清秀的骨骼之两道旎，横是后背锁骨，向下竖着的却是背脊肩胛骨处柔媚的线条；上头一盘青丝秀发，如今透了归拢成一披，就斜斜搭在柔润圆滑的肩膀上，整个脖领都得出来，修长白腻隐隐见得几丝筋脉，怎么瞧着也定是个美娇媚的好品貌人才女孩子无疑，断然不是寻常女丫鬟。虽此刻冯紫英尚瞧不见那女孩子正面，但是看着这少女背脊肩胛骨的人模样儿，想着那正面必有两朵少女儿颇有规模，此刻想来乖乖在水之上，挑红逗，看着女孩子肌里颜，只怕自有十七八岁光景，园中美人儿本来就多，说不准还是个弘昼没碰过的女孩子，想到便是这一方美背，自己也许是头一个瞧见的男人，当真是口干舌燥，下体刚强。此刻全不念自己这等行径荒唐凶险，但觉能品瞧着一方背脊，也是无憾了。再往下瞧一点，更是心动神摇，那少女背脊正中，小巧秀却自然有一道凹下去的后脊沟勒痕迹，此刻是水珠悬挂，股股清顺着少女的背脊上的起伏淌而下，仿佛在细细摸索少女的身体，瞧着简直令人骨酥髓醉；再往下去，那少女肢收紧，细巧若柳，婀娜似月，当真是可堪怜，想着自己若能一把搂上这美，便只是臂膀上的触，也是美妙无方了。再往下瞧三分接近水桶边沿，更是几乎要出血来，那少女的玉虽不可全见，却隐隐见到那肢之下，柔媚展开，娇翘得美凸起如月一般的冰盘，之当中，却隐隐有一条沟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