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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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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则上,却也是朝中之事袭扰。那内廷消息传来,只说雍正身子越发欠安,他听从门人冯紫英之计,有心自污避嫌,接那冷里头元姐妹入园为奴,本想着让太监漏点风给天子,挨两句圣旨斥责,正好替自己趋小祸而避大祸,又有元这等佳人入怀玩,却不是两全其美。哪知当真施行,竟隐隐有“巧成拙”之意,御史台、理藩院几个下九的臭御史文人,也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胆,哪里得了消息,竟是明发弹章,以元之事为引子,越发责他“荒唐可鄙,母妃,虚糜库银,骄横奢侈……”倒好似要穷追他一般。更有极个别的不知道哪里来的秘奏,措辞越发毒,乃至“于万岁欠安之时,偏行秽廷之事,意在试探中外,邀结内宦,颠倒君臣,所谋者大……乃宗室败类……”。以雍正对自己的疼,自然是一律留中不发,甚至都没有过问元之事。如今执掌上书房管事阿哥是四阿哥弘历,更是友他,竟是不顾“言官无罪”的祖训,将几个妄言弹劾的御史,寻个由头,发配到天山去充军,朝野震撼,才断了这些言论。

只是弘昼隐隐觉着,竟是有什么人蓄谋多时,刻意暗算自己,只是自己是个荒唐阿哥,不问朝政,不管要务,不过是吃喝玩乐,如何有这等仇家?

…想想似乎也怨不到冯紫英,只能自认倒霉。他是“病在园中修养”的,也不能进大内去,胡上了几个自劾的奏章,明知道雍正身子不好,这等小事也懒得去看。一来二去,更是心绪不安,摔锅砸盆的在园子里发脾气。便是荒唐如他,也隐隐有那“红颜多祸水、风是孽”的想头了。一连几,除了在几个贴身奴儿这里,连园中奴也懒得去玩。

其实昨儿除夕,弘昼告诉凤姐让她们“自己高乐”,还让金钏儿、玉钏儿也去赴宴,只留下鸳鸯、蕊官贴身伺候,本是要早早歇息的。只他在顾恩殿里胡用了几口晚饭,一时又兴起,叫鸳鸯、蕊官陪着也想去缀锦楼里瞧瞧……以他身份,自然是想去就去,不想去便不去,先头不想去后头又想去了也是平常事。只是到了缀锦楼外头,听里面仙乐琳琅、娇声雀音,竟不由的心头又是一烦一,只问鸳鸯:“如今天香楼里是什么情形?”那鸳鸯最怕他问这个,也只得回道:“天香楼本来已经是封了……只是凤妃吩咐,还要夜打扫……瑞珠、宝珠两个奴儿在里头。”弘昼却只转头说要去里头过夜消岁……那鸳鸯也不敢劝谏,只好叫小女去收拾里头铺,伴着弘昼同去。她却是个可心的,怕弘昼睹物思人,便是发怒或者是惆怅,都是不好,竟顾不得,绵软了尚未开苞的身子就往弘昼身上靠,只盼能逗引的弘昼来,或者拼了自己身子受辱遭,弘昼就分开了神也就是了。

哪知弘昼却是心郁结,也不理会她,却也不在天香楼里闹腾祭奠,只是淡淡的在那后头小楼里命点一盏聚耀烛灯,看一会子书,也不叫陪着,就独自睡了……园中不过是女子,谁又敢来问这荒唐王爷在想些什么。

知大年初一,弘昼自天香楼里醒来,又当如何,且候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佳人曾辞幽梦去小鬟抱膝守花繁华锦绣风处绰绰难旧时伤爆竹焚尽人间秽冥河依旧空渺茫王孙独登西楼里尚存一段可卿香休更通知:又要休更,无他,最近工作生活太忙,而且遇到一件特别烦心的事,一点写东西的心情也没有。最快也要1月9左右复更,迟……迟就不知道了,看情况,看心情。

第九十五回:温存宇羊脂酥膏,琉璃世界白雪红梅却说这弘昼除夕之夜,便在天香楼里安寝,也有些古怪痴心。所谓昨情情红绡账,玉枕纱橱依旧,竟多少也为刺自己的心,盼那妖梦入怀。他明知赶明儿是大年初一,园中诸女该来贺岁觐见,也嫌吵得慌,便叫鸳鸯留下话来,叫各房莫来打扰,午后再来相见。

只是不想,虽枕是昨枕,是旧时,仿佛情妃之香依旧,却倒是一夜好睡,甚是香甜,并无甚么古怪。待到酥酥醒转,唤那轮值在墙角伺候的蕊官进来,一问时辰,居然已经是巳时……蕊官便打水来伺候他洗漱,用碧盐茶漱了口,又含了舌香,拿热巾洗了脸。金钏儿已经端进来一紫檀木餐盆,里头一个汉陶漆碗,三个仿陶小碟,却是稻米粥一小碗,里头还有些葱花儿,一碟是四个的小包子,一碟是豆豉泥,一碟是炸卷儿,都腾腾冒着热气,瞧着颇是香甜馋人。他昨夜晚膳就用的少,此刻也是饿了,不由笑着端起来要用,那玉钏儿也进来了,到他身后,取个犀角梳子,替他梳头发,打辫子。

弘昼掰开那包子尝一口,却是口酥软香,有一股子沁脾甜味,里头细面发得仿佛倒是汁一般滑润,不由赞道:“这是什么面做的?不似玉米,也不似白面,黄澄澄的倒是香甜,怎么倒有点羊味……”金钏儿便笑道:“主子说用着香甜,倒是淑小主一番心意到了呢……”弘昼不免一楞,问道:“是宝钗叫人送来的?”那金钏儿玉钏儿前后对视一眼,倒略略有些紧张。还是玉钏儿一边在后头用温润小手,替弘昼摩挲发辫,一边柔声回道:“回主子话……是昨夜主子叫鸳鸯姐姐传话,让各房早上别来打扰。只是那宝姐姐淑小主,卯时不到却还是来了。她只说,昨儿除夕高乐了,偏了主子,心里有些不安,也睡不好,主子不让见,自然不好来惊扰;只是早上起来,想着亲手给主子备些早点,算是她一番奴意诚心……奴儿们尊卑有别,也总不好轰她,便由得她在底下小厨房里和莺儿姐姐为主子烹熬早点……这卷是用鱼羹裹了榨菜再卤,得了馅儿才炸的,也就罢了。倒是这馒头难得,是用羊蛋清、杏仁沫和南瓜泥和在一起,再用白面糜了,将内造的酵母细细发了,这和面却很费功夫,再用花样模具刻出来的小馒头,也没个馅儿,只用汤来蒸,闻起来都香甜得紧……淑小主本不让奴儿们说她来了,只是主子问起,奴儿们也不好不回的。”弘昼听她娇音幼语的说话,早已经是一个馒头沾了豆豉泥下肚,又尝了一口卷儿,心下便是有些疑惑冷漠也舒心气忘怀了,却听她说得带着迟疑惶恐,一想便已知其意。论起来园中尊卑体统,追其要宗便是:一众女儿家个个皆是脔,玩物一类,要要辱,要杀要剐,要怜惜要欺凌,要辱玩要作践,乃至要疏远要发作,要处置要冷落,皆在弘昼一念之间,不得以妾身份自居。那可卿新亡,虽然头一条罪名便是私通外人,但是园中未免也都传言她素来骄纵,恃宠取祸,忘了身份本。而自己明明下了旨意,叫众女不要来打扰,这宝钗素来是个安静守本分的子,居然偏偏要来伺候早膳,总有些“僭越取宠”的意味……几个贴身奴儿未免有些不安。

想到此节,弘昼也忍不住笑着,回手在玉钏儿前小小妙尖尖上轻薄一把,隔着衣衫倒掐她的小颤,笑骂道:“把你个小蹄子鬼的……说那么细致,是怕本王发什么火?”他却多少有些慨,顿一顿,居然叹了口气道:“昨儿她们个个赴宴到了深夜,难为那宝钗一大早起来,就为伺候一顿早膳;本王又不是嗜杀暴的人,叫她们别来请早安只是想睡得安稳一些,难为她这片心,怎么就会怪罪她了……想不到赐死情儿,竟叫你们吓成这样……”金钏儿听着弘昼这话竟是诛心,在前头伺候着已觉着不妥,站不住便跪了,温声道:“主子……这话我们姊妹当不起的。我们贴身伺候主子,便是心里只有主子起居。主子这两心绪不好,我们瞧着也就是钻心的替主子不安,只盼主子能快活些,我们有什么要紧……至于惊惧,我们都是草芥粒一样的下人奴,莫说主子待我们恩重,便是怎么那都是应该的。我是想着,宝姑娘怕不是也是一样的念头,只盼主子能抒怀畅快些就好,顾不得主子可能惩罚她僭越了。主子……要罚她的话……她这会还在楼下小厨房里呢,请主子示下……要不要……”弘昼一夜未曾唤女儿家来陪侍,大清早起来,被她一句“罚她僭越”竟说的心头一酥,连下头都好似跳了一跳,忍不住笑道:“胡说,我都说了,小钗儿是一片好心,罚个什么……她在楼下?既来了,你去传她上来,陪本王说话……哈哈……摸摸我小钗儿的小馒头,再用几口她亲手做的小馒头,也是乐事……”他开口风月轻薄调笑,蕊官、金钏儿、玉钏儿虽然听了脸红,也都松了一口气,倒一扫好几大气都不敢出的惊惶模样。金钏儿便去传宝钗,蕊官和玉钏儿便一左一右伺候弘昼……一不多时,金钏儿已是引着宝钗上来。那宝钗款款下拜,口中只软语道:“主子新年吉祥,千岁金安。”弘昼笑着抬眼看她,却见她梳了云遮月的海发髻,一支乌木簪子,穿一件十字格的收绵袄,里头是通体一件绣纹内绒裙子,束一条绦,颈子上戴一个金项圈,领口还系着一条狐尾围脖……虽是依旧有那落雁之姿仪、雍容之气质,但是瞧着打扮,却是颇为寻常朴素寻常,不身姿、遮掩风月的。

饶是弘昼,也是看的心里不由得一奇。以他忖度这宝钗一片细致锦绣的心意,既是特地来伺候自己早点,用心良苦,便知道金钏儿、玉钏儿等贴身奴儿,总要回了自己的。既是这番用心要取悦自己开心,不论自己怎生发落怎生随妄为的,她总有三分可能要被自己叫上来伺候,这叫上来伺候,也总有三分可能要陪侍自己,供自己玩身子的……便是一大早的,不辱,这摸摸玩玩,蹭蹭的也是常有的事。以她聪慧,虽不至于刻意妖娆妩媚的打扮,但总该晓得用几分风,着几件得体的衣衫饰品,这也是伺候自己的道理……只是瞧她今儿这身打扮装饰,乃至胭脂眉眼,竟是好一朴素寻常,也不衬姿用媚,竟好似忘了这一节,这岂不是奇怪……以这宝钗的谨慎聪慧,难道真的只是来给自己在厨房里做做厨娘?

他虽有些讶异,到底也是小事,也懒得问,只招手笑道:“难为你一大早折腾了,你来陪本王坐着……你自己可用了早点了?”那宝钗也不惊惧,羞红了脸蛋款款起身,乖巧进前来,就在弘昼的身侧坐了,自然也不敢躲闪,将个温润的身子轻轻的伏在弘昼身上,依着规矩,将一侧隔着衣衫,轻轻的蹭上弘昼的膛,却羞涩低头道:“钗儿在楼下用过了……是钗儿背晦了,主子不让请安,偏偏有点不安,才来给主子伺候个早膳……僭越鲁莽些个……主子可再用些?”一边说着,一边忖度弘昼脸,又拿起调羹,喂弘昼喝了两口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