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剑和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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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并不是人人都喜的东西。

但子却很有用。

子也比剑势利，他一打下去的时候，往往会先看看要的是什么。

剑若出鞘，就只找人致命的弱点。

尤其是这柄剑。

这柄剑拔出来的时候要有代价，回去的时候也要有代价。

拔出来的代价是钱，回去的代价是血。

一个多时辰已过去了，金狮子和黑衣人还坐在那里，郭大路他们也还坐在那里。

他们舍不得走，也不能走。

郭大路若是掏出那锭金子来付账，岂非等于告诉别人自己就是贼。

夹终于回来了，郭大路这才看清他的脸。

他的脸就好像只有皮包着骨头，既没有表情，也没有。

金狮子道:“怎么样？”夹道:“那人不姓高，姓宋，本来是张家口‘辽东牛羊号’的账房，拐了老板一笔账，逃到这里来，所以金子丢了也不敢张扬。”金狮子冷笑道:“看来这倒正是他常用的手段，先抓住别人的把柄再下手。”夹道:“而且做案的手法也一样，做得又干净又漂亮，门窗不动，金子已丢了。”金狮子道:“什么时候丢的？”夹道:“昨天晚上。”金狮子道:“他只要一出手，至少就是十三件大案，这是他的老规矩。”夹道:“除了那姓宋的外，我又查出了五家。”金狮子道:“这五家人身上是不是也都背着案子的？”夹道:“不错。其中居然还有家是以前陆上龙王还未洗手时的小头目，现以已娶了老婆，生了孩子。”金狮子道:“他们遇见他，总算也倒了霉，就放他们一马吧。”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冷笑。

金狮子笑了笑，道:“其实我也知道你绝不肯松一松手的，只要和陆上龙王沾着边的人，遇着你就倒霉了。可是你也得小心些，真要遇着陆上龙王和那条毒蛇，那时倒霉的可就是你了。”夹还是在冷笑着，没有说话。

金狮子道:“无论如何，看来我们得到的消息并没有错，这些年他的确一直窝在这里。”夹道:“告诉我这消息的人本来就不会靠不住，否则我怎会要你付一万两？”金狮子道:“可是他既然已在这里窝了七八年，为什么忽然又出了手呢？”夹道:“这就叫手。”他们说话完全不怕被别人听见，郭大路当然每句话都不会不听。

他也没法子不承认这夹果然有两下子。

但他们嘴里说的“他”又是谁呢？

夹忽又冷笑道:“他既然昨天晚上在这里做了案，就一定还窝在这城里。今天早上出城的人我都见过，除了一伙卖艺的稍为扎眼外，别的全是规矩人。”金狮子道:“他会不会将贼赃叫那伙卖艺的人夹带出城？”夹道:“看他们脚底带起的尘土，身上带的绝不会超过十两银子。”金狮子嘴角忽然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狞笑，道:“这么样说来，他一定还在城里了。”听到这里，郭大路真忍不住想问他们:“你怎知道他没有从小路溜走，又怎么知道他现在不会溜走？”郭大路当然不能问。

幸好用不着他问，夹自己已说了出来。

“他要一出手至少就是上万两的金子，我已在四面都布下暗卡，无论谁也休想带着上万两的金子溜走。”金狮子道:“他当然也绝不肯把吃下去的再吐出来。这人视钱如命，有名的连皮带骨一口，下去就死也吐不出了。”夹冷笑道:“这是他的老病，我早就知道这病总有一天会要他的命！”创币子道:“但这人实在太狡猾，易容术又，还会缩骨，连身材高矮都能改变，他的话简直连三岁大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郭大路笑道:“你说的若是真话，我情愿在地上爬…”突听一人道:“就是夹，无论谁遇着他都休想不说真话。”但郭大路还是笑嘻嘻的面不改，一点也不在乎。

他本来就什么都不在乎，何况现在肚子里又装了言茂源的陈年竹叶青。

夹脸上也连半点表情都没有，眼睛一直盯着郭大路的眼睛，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脸发青，眼睛森森的，胆小的人在晚上见着他，非但实话要被他出来，也许连都要被吓出来。

“这人不该叫夹，应该叫僵尸才对。”这句话几乎已到了郭大路的嘴边，差点就出了口——你千万莫要以为他不敢说，只要酒一到了他肚子里，“不敢”这两个字就早离开他十万八千里了。

王动他们倒也无所谓:“你只要上郭大路这朋友，就得随时准备为他打架。”打架在他们说来，也早就是家常便饭。

就连林太平也不例外。

夹的眼睛虽没有瞪着他，他的眼睛却在狠狠地瞪着夹。

看样子无论是郭大路说错一句话也好，是夹问错一句话也好，这场架随时都会打起来。

谁知金狮子忽然道:“这几个人用不着问。”夹道:“为什么？”金狮子笑了笑，道:“他们肚子里若有鬼，怎么会谈论我的鼻子？”原来这人不但鼻子灵，耳朵也很尖。

郭大路忍不住笑道:“你全听到了？”金狮子道:“干我们这行的，不但要眼观四路，而且要耳听八方。”郭大路道:“你不生气？”金狮子道:“为什么要生气？鼻子大就算很难看，却一点也不丢人。”郭大路对这人的印象立刻好起来了，道:“非但不丢人，也不难看。男人就要鼻子大，越大越好，懂事的女人就喜大鼻子的男人。”金狮子大笑道:“你的鼻子也不小。”郭大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马马虎虎，还过得去。”金狮子道:“你们就住在这城里？”郭大路道:“不在城里，在山上。”金狮子道:“山上也住着很多人？”郭大路道:“活人就只有我们四个，死人却倒有不少。”金狮子道:“死人？”郭大路道:“我们住的地方就在坟场旁边，叫富贵山庄，有空不妨过来喝两杯。”金狮子道:“一定去拜访。”他忽然站了起来，道:“掌柜的，算账，这几位的账我们一齐付了。”郭大路跳了起来，道:“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地主，你一定要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他不但喜朋友，更喜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