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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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真的我，如果你真我，你应该告诉我事实，让我分担，应该信任我，而不是伤害我。”我捉起家豪的手，贴在脸颊旁边摩挲。我说:“你看太多小说了，这种情节是小说里才能够出现的，你不该把它套用在我们身上，你真是我见过最最最笨的人了。”昨晚我昏倒在路边，被路人送进医院，在那里待了一夜。醒来后，送我到医院的人早已不见踪影，问护士，只说是一位蓝先生，确定我没事、帮我付清住院费用后就离开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什么人都有；有人没有理由的伤害人，有人则没有理由的帮助人。

我有些怅惘。

离开这家医院后，我转往另一家医院去。

询问之下，知道家豪已转至一般重症病房，我心凉了半截。

连医生也救不了他了，他现在只是在等死。

我不确定他不我，在门外犹豫了片刻，病房门忽被打开。荷丽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眼泪接著冒出来。她的手紧握住我的，这回我没再试著放开她。

我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才往里面走。

走进病房，原以为会看见家豪清醒的躺在上，但是没有。

他是躺在上，而一旁的维生机器则发出规律的声音。他全身管子，依赖氧气帮浦，整个人陷入昏。

我没有准备好要看见这个。

我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眼前的他完全不像是我所认识、所深的那个男人。

我走到他身边，轻声叫唤:“醒一醒，家豪，你看看我，我是亚树。”唯一回应我的只有一旁那氧气帮浦所发出来的规律声音。

他躺在上，恍如死去一般。

我在他身旁蹲下，握住他一条没有管子的手臂。半年前，这条手臂还强壮得足以为我挡住风雨，若非亲眼看见，我绝对无法想像人体会消瘦得这么迅速。

我轻轻捉起那只手，将它贴在我的脸颊上摩挲。

“家豪，撑下去，求求你，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打算再失去一次，请你睁开眼睛，告诉我你很好，你会活下去。”他陷入重度昏，没有给我任何回应，我轻吻他的手背，又吻吻他的额头。

“家豪，我你，你听得见也好，听不见也罢，我你。我的情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你最多只能不接受，但你不能命令我不再你…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话，现在，我说完了，你怎么说？”家豪没有回答，病房里一片死寂。荷丽承受不住，哽咽地离开。

那天我一直留在医院里陪家豪，但他没有醒来。

接近凌晨的时候，他走了。

而我永远无法听见他的回答，永远无法得知事情的真相，也永远无法再恨他，或者去他。我的心有一部分跟著他一起埋进了土里。

在一起也好，分手也罢，唯独亲手埋葬人这件事绝非我所能接受。

我一直没有哭；陪伴他的最后一天没有，埋葬他的时候也没有。

荷丽以他未亡人的身分出席葬礼。不知怎地，虽然之前她告诉我，当年他们分手是因为“不适合”而他们决定结婚只是为了逃避，但我仍觉到，这并非事情的全部真相。

她应是过他的。有时候，现实环境所造成的“不适合”不一定是两个人都赞成的事。

葬礼结束之后，荷丽给我一个牛皮纸袋，说是他留给我的。

我打开它，里头有一封信、一只戒指。

信很短，只是告诉我:戒指是属于我的，他的也是。

亚树，好好照顾自己。

信笺最后一行是这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