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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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忽略当下房间里的味道，顾蘅几乎以为顾行芷正在同自己道晚安，眼前脸庞抬起的仰角和嘴张开的幅度都和无数个夜晚一样。

  和八年前一样，顾行芷被牵着手，微微侧过头来问她：「这就离开上海么？」

  和八年来的每时每刻一样。

  但眼前的顾行芷不着寸缕，棉麻睡裙堪堪系在间，糙的方格纹路正肆无忌惮地提醒她忆起鲜明的对比，忆起下方雪白的肌肤是如何细。

  方才顾行芷的小腿在她肩头颤动时，顾蘅就想一口咬下去了。

  顾蘅到气血上涌到太，让她有些头重脚轻。

  她在甘的相亲宴上游刃有余，从李敞的执意送行中全身而退，却在顾行芷刻意又拙劣的挑衅下溃不成军。

  她像个莽撞的初生牛犊，只是瞥到顾行芷后颈的咬痕就被刺得躁狂不安，不消刻意勾引，就直直冲进囚笼。

  现在顾行芷戴着皮带，眼角的弧度和尾音一样上翘，调侃着问她，还要上钩么？

  垂吊在颈上的皮带晃晃悠悠，像倒过来的绞索。顾蘅慢慢将皮带一头穿过锁扣，觉得自己是被女巫施咒的猎物，径直走向刑架。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涩：「转过去。」

  二人对氛围的微妙转心照不宣。

  顾行芷背对着顾蘅跪着，耳边听着窸窸窣窣的响声，觉得屋里一切都更入眼了。她突然贪恋地巡视顾蘅的卧室，努力记住眨眼时所见每一帧的画面。

  顾蘅生活作风谨严，于是房间布设也如此，像工笔界画，一丝不苟。

  顾行芷朝向开窗这面，两卷窗帘合拢在中间，被窗棂剪影划分成数条。角落是个方正的梳妆台，两只屉，上头一面不足肩宽的圆形镜子。

  平时顾蘅都将物件收搁起来，但今天大约出门得急，落下一支口红在台面上。

  顾行芷扫过一眼，目光即被这支口红攫住了。漆黑的管身好像笔直对着她，像在无声地控诉。她心下一凛，从本来烂于心的常画面里抓住一丝异动。

  这口红怎么不是立着，也未滚落到桌面里侧边缘？偏偏在这个一切恰好的位置，斜着，躺着，正好冲着上跪坐的她？

  她突然觉得旁边的窗帘也变得不正经起来。布上的褶皱迭上光影，正好一副轻佻模样，虚虚掩住外边的楼房，又刻意漏进点儿月光，害她之前被顾蘅圣洁的睡姿晃了神。

  连壁灯都那么下作！在墙上打出两束强劲、清晰的光斑，让她恍惚觉得膝盖所触不是常休憩的铺，反倒是妙绝伦的舞台。

  这些家具、装饰，此刻都是鲜活的生物，围着她们两人观摩、窃语、指点、嘲笑，把整间卧室围成密不透风的剧场，见证一次不伦的共谋。

  眼前出现一条迭好的丝巾，顾蘅要她闭目。

  顾行芷收回神，低头方便顾蘅系上，好笑自己方才胡的心绪，问道：「顾蘅，你相信物活论么？」

  顾蘅关上了灯。

  顾行芷突然陷进真正的黑暗，蒙眼的丝巾挡住最后一点光亮。方才所处人声鼎沸的剧院被拉了闸，观众一瞬隐去。

  她屏住呼，平时不胜其烦的知觉此刻成了最好用的雷达。

  她听到顾蘅走回边。

  她听到衣料摩擦的沙沙声。

  她身后的铺稍稍下陷。

  顾蘅要做什么？

  她跪着有一会儿了，此刻也到些许凉意。顾行芷被后的折磨得一阵战栗，仅仅想到顾蘅可能会抚上这片肌肤，便紧张得不住瑟缩。

  颈间的皮带被猛然扯动，顾行芷一下失衡地往后倒去，跌坐在顾蘅大腿上。

  顾蘅正以同样的姿势跪坐在上，左臂箍在她间，怀抱住她。

  顾行芷的耳垂被触碰了一下。

  她侧头，吻住顾蘅。

  间的力度稍松了一点，顾蘅右手绕到前，捧住她的脸，加深了这个不再剑拔弩张的吻。

  顾蘅牙齿衔住顾行芷的下，往外稍扯一点，旋即松开，又伸出舌头从左至右安抚，罢了才轻轻咬住她的珠。顾行芷不敢贸然动作，惟恐打断齿间妙的舞蹈，只能仰起头，任顾蘅的气息完全包裹住自己。

  她嗫嚅着发出含糊的问句：「我醉了么？」

  顾蘅结束了这个吻，闭眼抵住她的额头，「顾行芷，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