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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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需要一段布置的时间,而就在这时候,河南巡抚涂宗瀛,奉召入觐。外官到京,照例要拜访本省的大老和言官,当然也要谈到这件案子。河南籍的御史,接到家乡的来信,对案情的了解,跟涂宗瀛只听下属的报告,大不相同,有些情刚直的,表示要上奏参劾。涂宗瀛是谨饬一路人物,不免有些着慌。不过他自觉对这一案的处理,脚步站得很稳,这一天特地来拜会刑部尚书潘祖荫,就是要表明他在这件案子上的态度,一秉大公,不偏不倚。这样先取得了刑部的了解,即令有御史参劾,必定发
刑部议奏,也就不要紧了。
潘祖荫觉得涂宗瀛能在王树汶鸣冤之际,下令停刑,这就是重视民命的明证,着实可敬,所以连称:“是!是!我关照司里,倘有要为阆翁剖白之处,一定如命办理。”一句话未完,门帘突掀,闯进一个听差来。有贵客在座,岂可这样鲁莽无礼?正想呵斥,发觉听差脸上是异常急迫的神气,便望着他问道:“什么事?”
“张苏拉来了,说有大事要面禀老爷,不等通报,已经闯了进来。”接着,敞开了门帘,让潘祖荫自己看。
果然是南书房的张苏拉,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在廊上跟潘祖荫相遇,一面打扦,一面说道:“请大人赶快进吧!”
“怎么?”潘祖荫察言观,不由得惊疑:“出了什么事?”张苏拉发觉里面还有位大官,不知是什么人,便有些顾忌,迟疑着
语又止。
“你来!”潘祖荫向张苏拉招招手,自己先下了台阶,站在假山旁边。
“听说里头的情形不好。”张苏拉走过来,用极低的声音说“我是听内奏事处的人说的,御医跟薛老爷、汪老爷都赶进去了。”潘祖荫大惊“怎么?”他问“‘西边’不是说好得多了,怎么一下子又反复?”
“不是!”张苏拉说:“是‘东边’。”潘祖荫不相信。慈安太后这天未曾召见军机,他是知道的,但太监传谕,只说她因为伤风,身子不。
寒料峭,
晴不定,伤风的人很多,是不干紧要的小
病,何至于“情形不好”?
“你一定错了…。”
“不!”张苏拉用极有把握的声音说:“没有错。我亲眼得见,御医进了景运门。”景运门与隆宗门东西相对,如果是奉召赴慈禧太后所住的长请脉,那就该进隆宗门才对,现在进景运门,当然是到慈安太后所住的钟粹
。
“那就奇怪了!”潘祖荫大为困惑“怎么可能呢?不会的。
赶紧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这样喃喃自语着,回到了厅里。涂宗瀛已站在门前等待,一见他便先告辞。潘祖荫不便尚待求证的消息,托词曾纪泽有电报来,要即刻进
,到南书房去处理,然后又表示了不能留他多谈的歉意,方始送客出门。
这时的神态还是从容的,一等客人出了大门,他的脚步便不同了,三脚并作两步,一面走,一面一叠连声地吩咐:准备袍褂、套车。走到厅前,发觉张苏拉还在,方始想起,他送了这么个紧要消息来,必须重赏,因而又吩咐听差,到帐房支五两银子给张苏拉。
“你大概是骑了马来的,赶快回去,在南书房等着。再打听打听还有什么消息?”等张苏拉一走,潘祖荫跟着也进了,下车以后,不到南书房,径入内奏事处。帝后违和,药方都在内奏事处,该管的首领太监,一见就说:“潘大人必是来看方子。喏,都在这里!”打开黄盒,取出两通黄面红里的药方。潘祖荫捧在手中细看,一张方子是皇帝的,咳嗽鼻
,诊断确是伤风,另一张是慈禧太后的,说“
神渐长,脉亦和缓,夜卧安和”用的是
参、鹿茸之类的补药。
“就是这两张?”
“是!就是这两张。”第一句话问得很含蓄,问不出究竟,就只好点明了。
“东太后不是欠安,传了御医请脉?”他问:“怎么没有方子?”
“是的。”首领太监答道“我也听说了,昨天就伤风,传了薛老爷请脉,以后就没有发方子下来。”薛福辰的方子,潘祖荫昨天就看过了“寒伤饮,偶尔违和”这种小
病是不请安都可以的。他要看的是薛福辰以后的方子,但这话该如何追问呢?
“不是说,今天又传了御医了吗?”首领太监还未及回答,御前大臣景寿和军机大臣王文韶等人也到了,脸上都隐含着惊疑不定的神。匆匆寒暄过后,也是急着找方子看。
看完了却都无话,景寿一向沉默寡言,王文韶出名的谨慎小心,言不妄发,所以这样不说话,无足为奇。
于是,潘祖荫将他们延入南书房小坐,这才谈到慈安太后圣躬违和的事。景寿是值班的御前大臣,却并不知道有传御医这回事,再问到王文韶,他是照例来看慈禧太后的方子,倒是听说传御医进了景运门,不过又听说是为皇帝请脉。
潘祖荫释然了。太监喜遇事张皇,却又不敢公然谈论,所以每每故作神秘,张苏拉轻事重报,目的无非献殷勤邀赏而已。
等景寿跟王文韶一走,他将张苏拉找了来问道:“有什么消息?”
“打听不出来。”张苏拉作个无奈的表情“今天门特别严,不能
闯。”潘祖荫笑笑不响。小人之心,十分可笑,不必再理他!这样想着,随即起身,出
回家。
到了初更时分,近支亲贵、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大学士、六部尚书、内务府大臣,以及内廷行走的毓庆师傅、谙达及南书房翰林诸臣的府第,都有在
内当差,平
习的苏拉来敲门送信:“
中出了大事。”
“是东佛爷,还是西佛爷?”潘祖荫问。
“东佛爷?”送信的是另一个苏拉,大为诧异“怎么会是东佛爷?”这一说是慈安太后了!潘祖荫问道:“里面怎么说?”
“只说出了大事,没有说是谁‘坏’了。”问不出究竟,只得算了。潘祖荫带着素服,匆匆赶进去。在颠簸的车子里,一直在猜测“大事”到底出在钟粹
,还是长
?照张苏拉的消息,似乎是慈安太后,但按情理来说,决不可能。凭什么呢?慈安太后今年才四十五岁,平
淡泊简静,知命乐天,是克享大年的样子,决不会由于小小的风寒之疾而生不测之祸。
看来还是慈禧太后。他想起十天以前,听李鸿藻谈过,张之曾经建议他荐医,一个是常州孟河的费伯熊,一个是河北的候补道,安徽籍的程
藻,去年冬天李瀚章的老太太病重,就是他看好的。既有此举,可见得慈禧太后的病势不轻,大事必是出在长
,决非钟粹
。
这天,钟粹前殿,派充喇嘛的太监在唪经,咸丰元年定下的则例:每年正月十一与二月二十八,有此仪典,这两天是文宗生母孝全成皇后的忌辰与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