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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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明天见了。”王五已走到门口了,听得身后在喊:“五哥!”回头看时,谭嗣同的表情,已大不相同,有点哀戚,也有点悲愤,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王五大惊问道:“大少爷,你怎么啦?”
“五哥,”他的声音低而且哑“咱们这会儿分了手,也许就再也见不着了…。”
“这叫什么话?”
“五哥,五哥,你听我说。”谭嗣同急得摇手“这不是动情的时候,只望五哥细心听我说完。”
“好,好!”王五索坐了下来,
板笔直,双手按在膝上“我听着呢!”
“也许今儿夜里,或者明天上午,我就给抓走了,果然如此,不定按上我什么罪名?五哥,你千万记住,正午我不到大酒缸,就出事了,那时你千万别到刑部来看我。”王五心想,那怎么行?不过,此时不愿违拗,特意重重地点头答说:“是了!还有呢?”
“除此以外,就都是五哥你的事儿了!菜市口收尸,我就重托五哥了!”
“那还用说吗?”王五答得很脆,又将
板
一
,但眼中两粒泪珠,却不替他争气,一下子都滚了出来,想掩饰都来不及。
“五哥别替我难过…。”
“我那里是替你难过?我替我自己难过!”
“唉,真是!”谭嗣同黯然低首:“死者已矣!生者何堪?”
“大少爷,你别掉文了,有话就吩咐吧!”
“是。”谭嗣同说“家父正在路上,到了京里,请你照应。”说着磕下头去。
“嗐,嗐,大少爷!”王五急得从椅子上滚下来,对跪着说“这算什么?”因为有此郑重一拜,王五愈觉负荷不轻。辞别谭嗣同,由浏会馆侧门溜了出来,看一看表,正指一点,心想太监及在内廷当差的内务府人员,这时已经起身,尚未入
,要打听消息,正是时候。
凝神静思,想起有个在御膳房管料帐的朋友杨七,就住在骡马市大街,此人是个汉军旗,在御膳房颇有势力,太监、苏拉头很买他的帐,或许能够问出一点什么来。
主意打定,撒开大步,直奔杨七寓所。敲开门来,杨七正坐在堂屋里喝“卯酒”很高兴地招呼:“难得,难得!来吧,海淀的莲花白,喝一钟!”
“七哥,今晚上可能不能陪你了。你大概也想得到,这会儿来看你,必是有事。”
“喔,说吧!”
“是这么回事,”王五低了声音说“有个山东来的财主,打算捐个道台,另外想花几吊银子谋个好差使。已经跟皇上面前的一个太监说好了,这个人的名字,我不便说,请七哥也别打听,反正是皇上面前,有头有脸,说得上话的。那知下午听人说起,老太后又掌权了。我那财主朋友找我来商量,想打听一下子,原来的那条路子还有没有用?”
“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如今又该找皮硝李或崔二总管才管用。”
“喔,这是说,皇上没有权了?”
“岂止没有权,只怕位子都不保!这也怨不得别人,是皇上自己闹的。年三十看皇历,好子过完了!”杨七紧接着又说:“嗐,这话不对!原来就没有过过什么好
子,往后只怕…。”他摇摇头,端起杯子喝酒。
“这,”王五拿话套他“到底是母子,也不至于让皇上太下不去吧!”
“哼!名叫母子,简直就是仇人。你想,昨儿回颐和园以前,还留下话,不准皇上回!这不太过分了吗?”原来慈禧太后回颐和园了。
“那么,”王五问道“皇上不回,可又住在那儿呢?”
“住在瀛台。桥上派了人把守着。”
“这不是被软了?”
“对了!就是这么。”
“多谢,多谢!”王五说道“七哥这几句话,救了我那财主朋友好几吊银子,明儿得好好请一请七哥!”说完告辞,回到镖局,选了一匹好马,出西便门往北折西,直奔海淀。走到半路上,只见有几匹快马,分两行疾驰,王五眼尖,远远地就看清楚了,马上人是侍卫与太监。
这不用说,是出警入跸的前驱,看起来慈禧太后又起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