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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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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那桐放低了声音说:“王爷,你刚才的话,是说着玩儿的吧?”

“怎么?”奕劻笑容尽敛“你从那一点上,看出我是在说笑话?”

“如果王爷不是说笑话,可得赶快进行。军费报销,到底还是以户部为主,张冶秋最听瞿子玖的话,一下奏准核销,还玩什么!”

“嗯,嗯!不错!”奕劻矍然“琴轩,你出个主意,该怎么把它拖下去?”那桐沉了好一会答说:“只有在铁宝臣那里下手。我有一整套办法,回头到王爷那里细谈。”下了朝,奕劻关照门上,访客一律挡驾:“除非是那大人、袁大人。”那桐很早就到了。围炉倾谈,从从容容说了一套办法,主要一点是,让铁良真除户部尚书。

铁良——铁宝臣的底缺是户部右侍郎,但却署理着两个尚书:兵部与户部。这是亲贵揄扬,所以慈禧太后加以重用。那桐认为不如送个人情,保他真除。然后叮嘱他切实整顿军需,严杜浮滥。话既冠冕堂皇,加以铁良喜与汉人作对,这一下自然就不会轻轻放过岑煊的军费报销了。

奕劻欣然同意。问起铁良的底缺,该给什么人?那桐乘机为柯逢时说话。奕劻笑了“琴轩,你糊涂了!”他说:“那是个缺,柯逊庵怎么能当?”

“不到任办事,挂个衔头,汉缺、缺似乎不生关系。”一则是那桐说项,再则柯逢时的孝敬甚丰,奕劻终于点点头“好吧!”他接着说:“回头庭要来,你就在这里便饭,替我陪陪客。”那桐迟疑未答。他继了内务府的遗风,于肴馔,喜好声,这天约了两个“相公”在家里吃饭,一味鱼翅花了厨子三天工夫,一想到便觉口中生津,但奕劻相邀,又是陪袁世凯,似乎亦不便辞谢。

奕劻看出他的为难,也知道他的家庖美,便即笑道:“怎么着,有什么美食,何妨公诸同好?”那桐很见机,急忙赔笑说道:“正在想,有样鱼翅,不知道煨烂了没有?”说着,招招手将王府中伺候上房的大丫头唤来“烦你传话给跟来的人,回去叫厨子把鱼翅送来,还有客…。”那桐沉着不知如何措词,奕劻却又开口了“还有客?”他问:“是谁啊?若是要紧的,我放你回去。”

“不相干。”那桐只好实说了:“是二田。”

“二田?”奕劻想了一下问:“一田必是架子比老谭的田桂凤,还有一田呢?”

“田际云。”

“原来是‘想九霄’!”奕劻笑道:“也是个脾气坏的。算了,算了,不必找他们吧!”那桐亦不愿多事,告诉传话的丫头说:“你告诉我的人,有两个唱戏的来,每人打发二十两银子,让他们回去。”于是一面等袁世凯、等鱼翅,一面闲谈,奕劻忽然问道:“文道希的近况如何?”

“文道希?”那桐答说:“去年就下世了。”

“下世了?”奕劻不由得叹息:“唉!可惜!”

“王爷怎么忽然想起他来了呢?”

“我是由‘想九霄’想起来的。”

“原来如此!”那桐笑了。

原来“想九霄”的脾气很坏,得罪过好多士大夫,有一次惹恼了文廷式,信口骂了句“忘八旦”与“想九霄”恰成绝对。于是有人便说:“才人吐属,毕竟不同,连骂人都有讲究。”而“想九霄”的名气,经此一骂,却愈响亮。

于是由文廷式谈到翁同龢,由翁同龢谈到戊戌政变,奕劻不胜叹的说:“琴轩,宦海风涛,实在是险。载漪、刚毅那班混小子在的时候,我都差点老命不保!唉,谈什么百维新,谈什么国富民强。你我还有今天围炉把杯的安闲子过,真该心意足了。”

“王爷的话是不错,无奈有人不让你过安闲子!”

“你是说岑三?”奕劻又愤然作:“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谈到这里,只听门外高声在喊:“袁大人到!”于是那桐起身,到门口,帘子掀处,袁世凯是穿着官服来的,正待行礼,奕劻站起身来,大声吩咐:“伺候袁大人换衣服。”袁世凯的听差原就带了衣包来的。更衣已毕,重新替奕劻请了安,同时说道:“多谢王爷!”

“咦!谢什么?”

“多承王爷周旋。”袁世凯答说:“今天一到会,瞿子玖就说‘庆邸托病不到,以后会议都请你主持,这是上头代,请你不必客气。’上头代,当然是王爷进言之故。”

“不错!我面奏太后了。”奕劻答说:“太后道是,原该如此!”‘庭,”那桐提醒他说:“瞿子玖可不是‘肚子里好撑船’的人噢!”这又何待那桐提示,袁世凯早就知之有素,点点头答说:“是的。所以我在会议桌上,每次发言,都问一问他,如果有不周到之处,请他改正。”

“那还罢了!”那桐忍不住又说:“庭,你可得知道,亲贵中不忌你的,只有王爷。”他指一指奕劻,又指自己“族人中不忌你的,怕也只有我了。”

“这话也不尽然!”奕劻接口:“端老四总不致于忌庭吧?”

“端老四应该归入汉人之列。”那桐跟袁世凯说话,一转脸不由得诧异“庭,你怎么啦?”袁世凯这才知道,自己的脸必是大变了。那桐是一句无心之言,本没有觉察到这句话的分量,在袁世凯却大受冲击,果如所言,未免过于孤立,而在亲贵中如为众矢之的,更是一大隐忧!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可能命都不保。转到这个念头,自然不知不觉的变了。

当然,这是件必须掩饰的事“得人之助不必多,只要力量够。”他故意装得很轻松地说:“我有王爷提携,琴轩照应,还怕什么?”

“里头不怕,就怕里外勾结。”奕劻耿耿于怀的是岑煊,此时很起劲地说:“庭,你昨天说的那句话,我想通了,而且也可以说是办妥,这都是琴轩的功劳!”

“喔,”袁世凯很关心地问:“是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