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据说这是现任社长的手笔。
“风华”有位才气纵横的年轻社长,约早有所闻,她却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被
戴崇拜成那个样子。办公室一干女职员,从他事业上的雄才大略到他当天穿了什么颜
的袜子,都可以成为话题。好像在这群女人心目中,只有她们社长是天下一等的男子,外头十个男人加起来,都及不上他的一
脚趾头。
约到见飞的次数有限,还没机会见到这位颠倒众生的人物,好奇心一直都在。她伏案两个小时,完成一份大纲,然后到后头去与慕华做点商量,正要回座,忽然见个身形高大,穿件铁灰
翻驼
领夹克的男子,推了玻璃门闲闲踱进来。在门侧整理信件的工读生,一个转身,不意和他撞上,他忙伸双手扶住她。
“小心,”他说,放开她,上下打量她,脸上蕴着笑意。
“哪来这么漂亮的运动衣呀,舒妹妹!”他用一副任一个女人听了都要头晕贫血的低沉噪音问。小妹拉拉桃红上装,害躁地回答:“校庆嘛,学校发的。”
“你穿来很抢眼。”他笑道。
小妹脸红了。
他一回头,对门外路过的某人喊道:“孙小姐,销假上班了?”对方应了声。
“做了妈妈,还是风姿依然呀。”这话引来一阵娇笑。
约觉得两鬓热脤冷缩,一双手忽冷忽热。
是他!昨天她连追了七层楼,遍寻不着的…痞子!如果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人生就没有所谓的命运了。
她知道她咋晚下了决心,可是现在,现在就在她前方几步路外,那个人站在那儿,嘻皮笑脸的,顾盼自得的,和全世界所有女人打情骂俏。这人似乎专对女人下功夫。她捏起拳来像握了把刀。
他回过头,瞥见约桌上的文稿,顺手抄起那份大纲,煞有其事地看了起来,随后又动手去翻
上头的资料。
约只
到一股憎恨的血
直往脑门冲,两脚套了风火轮“咻”地掠回位子,劈头便对他喝道:“请别
动桌上的东西!”她这辈子对人说话没这么凶恶过。他抬头看她,以极小心的动作,把东西归回原位,脸上是好几分诧异之
。约
心里冷笑,不是所有女人都捧他的场。
“这里是编辑部。”唯恐不知似地加上一句。业务员跑到杂志部门来做什么?隐约中,她想。
他慢回答:“我知道。”约
兀自一脸严霜
视他,就算昨天还有怀疑,现下也绝对可以肯定了。那张脸,眉
眼睛,如假包换是相片上同一人。
“呃…对不起。”他像突然发规该道歉似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换得回我死去的姐姐吗?约心里尖叫。
“你姓方,是不是?”她汹汹质问,没有察觉办公室的气氛变了。她只想杀人。决心?去他的!
他又是一怔,好像没想到有人会这么问他。他略带迟疑地点点头,奇怪的是,他的神却放松下来,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酝酿出来。
“你…认识我?”他试探地问。
“是!”她憎恶回道,随即又否认“不是。”他对她的态度似乎不以为意。
“请你做个决定…是或不是?”他那口慢条斯理的低沉调子,不知怎地,使得约的双颊燎烧起来。
“这一点都不重要!”
“那么,什么才是重要?”约痛恨他那种像在寻她开心似的口气,她想咆哮,不许他用这副腔调对她说话,她想门外忽起了一阵騒动,一名
硕的汉子闯了进来,直冲着姓方的男子嚷叫:“方先生,你不能就这样把我炒了,我替见飞做牛做马好歹也十二年了!”办公室霎时鸦雀无声。
接着一位上了年纪,衣着十分体面的老先生,匆忙跟进来,拉住汉子的胳臂劝道:“老郭,有话好说,别冲动。”那汉子把老先生的手甩掉,照对着姓方的男子暴跳。
“十二年,夜加班,就差个全年无休了,整个印刷厂可是我一手撑起来的!”
“所以,”姓方的男子徐徐起身,转向那汉子,一八二公分高出人表的身架子,马上让对方矮了半截。
“公司并没有让你空着手走,你拿的是资遣的待遇,不是解雇,你自己也知道。”那汉子嗤道:“那几十万?我还有老婆孩子…”
“两个葬身火窟的工人就没有老婆孩子?小陈一对双胞胎女儿才七岁,小吴甚至没有机会见到刚落地的孩子,两个家庭的悲剧难道就不算数?”
“那是意外!”
“不错,意外…最近一年,印刷厂出过多少意外?当机、失窃不算,品管越来越差,客户抱怨连连,几十年名誉跌到谷底,这也是意外?赶工期间,领了一班师傅在厂子里饮酒作乐,连机械故障失了火,都还茫然不知,两条人命和上百万的损失,你拿什么负责?你还能说是意外?”姓方的男子一番话,虽说得不疾不徐,却是句句坚锐,咄咄人。他手一抬。
“这事没什么好说了,公司不迫究你的过失,也算抵了你的功劳,见飞和你就此扯平。”说罢,他转过身,不再理会对方。
“姓方的,你没这权力,方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此话一出,像是触动什么机关,姓方的男子霍地旋身,声俱厉道:“你再不走,我不会客气。”迸出怒光的一对眼睛,冷硬得像敲下来的黑矿石。连立在一旁的约
见他这副形容,都为之一震,无怪乎那汉子也要惊退一步。在一旁急得
手的老先生趁机上前,想拉走那汉子,那汉子怒看了姓方的男子几眼,突然向他用力一呸,在众人惊声中,悻悻转身走了。
“成经理,”姓方的男子彷佛没看见袖上的那口唾沫,慢慢说道:“麻烦『送』老郭出去吧。”
“送”字特别强调,成经理知道该怎么办。
“是,方先生。”成经理走后,编辑部仍是一片安静,一个个像寒蝉,大气都憋着了。他回过身,看看瞠目站在那里的约,把桌上的大纲拿起来问:“你就是编译吗?”她哑然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梁约。”她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有种情势大转的不祥之
。他颔首,扫瞄大纲,然后把它放回去。
“这大纲拟得很好…抓住了我们要的东西。”我们?他说我们是什么意思?
他举步去,忽又想到什么似的顿住。
“对了,梁小姐,”他不慌不忙对她说:“我们做员工的,固然不必对老板卑躬曲膝,但也不至于横眉竖眼,是不是?”约张口结舌,愕然看着他走。
半晌之后,她回过头,全办公室的人都望着她。慕华坐在后头,黑丝边眼镜掉到了鼻尖,摇摇坠。
她嘎声问了一旁的小妹“他到底是谁呀?”
“我们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