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春情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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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还未落下，漫天的彩霞一边如同溶金一般铺开，辉煌无比。而另一边淡蓝天空中，一轮月已经在薄云之中若隐若现了。

灵越想起久未洗头，便坐在院中的井旁，请侍女们抬来了一桶热水，备了兰叶、子白和皂豆，准备沐发。

她解开发髻，巧儿用牛角梳替她一遍一遍地梳理了头发，直到光可鉴人。

“姑娘的头发，生得真美。”巧儿赞叹道，她又呆呆地看着灵越的脸，忍不住道:“姑娘不但头发生得美，容貌也是极美的…”灵越微微一笑，“你的嘴巴也生得很美。”她羞涩一笑，开始轻柔地给灵越沐发。她的动作温柔而灵巧，灵越只觉得头上软酥酥的，全身放松，简直要睡过去。

只是这院子怎么那么安静，好像少了点什么…

哦，说起来一天都没看到路小山呢，连吃饭时也未见到他的身影。

她顶着漉漉的头发，随即问道:“巧儿，路公子今天还没回来吗？”巧儿立刻回答:“早上大小姐带着路公子去逛庄子了，到现在还没看到踪影呢。”这个路小山，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她暗暗想道，冷不防路小山懒洋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一天不见，我亲的妹妹已经开始想哥哥了吗？”她抬头一看，路小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院子里，翘着腿卧佛一般侧躺在石凳上，嘴里叼着一支玫瑰，眼里闪着戏谑的光芒。

“是啊，哥哥！一不见，如隔三秋！”她促狭心起，也学庄妙而堆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娇声道:“您今天去哪儿了？”路小山看到她一改往剑拔弩张的的神情，笑容明至极，如同口中所衔的玫瑰，令人窒息，不由一怔，眼睛里亮光一闪一闪，忽然声道:“你学得还像…”她回敬他一个白眼。

他摇摇地走过去，她刚洗的头发。她的头发黑亮丰盈，触之细滑而润泽，令他想起深邃的夜之瀚海。兰叶的清香萦绕着发丝，那平顺而又纷的触，有些像此刻他的心绪。

——奇特的，他以前从未有过的心绪。

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掩盖着自己突如起来的慌，随手将玫瑰在她的脑袋上，“哥哥送给你的。”说罢转身就走。

“头发都被你了！谁要你的破玫瑰！”她将玫瑰扯下来，用力一掷，他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伸出手指轻轻松松地夹住，回眸一笑:“真是一朵鲜花在牛粪上啊…”巧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可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自比牛粪…”灵越学他眨眨眼，他却灿然一笑，不以为忤，竟然高高兴兴一路哼着小曲走了。

“姑娘有这样的哥哥，真好。”巧儿咬着嘴，看着路小山的背影，一抹微红爬上了脸颊。

灵越看着巧儿，忽然想起庄妙而那天真烂漫的脸。

这个路小山，招惹姑娘还有一套的嘛。

暮时分，灵越的头发尚是半干半，只得披散在肩头，慢慢等待晾干。

厨娘早就送来了晚餐，四荤四素，外加一大盆消暑的糖水，并新鲜蔬果，玲琅目地摆了一桌子。

“我家公子说，因有要事处理，今不能陪两位用餐，改设宴款待。”巧儿歉然道，她的声音清脆利落，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说完还偷偷瞄了一眼路小山。

路小山已然沐浴过，又换了一身月白的长衫，长身玉立，宛如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他眉一挑，含笑看着灵越，“不巧，我也有约了。”

“庄大小姐？”灵越心头一跳，扫了他一眼。

他并不否认，笑嘻嘻地回答，“盛情难却。”灵越不再理会他，心中却暗暗思忖，路小山到底想干什么？本打算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奈何好奇心越来越强烈，如同猫爪挠心。

灵越决定悄悄跟着他，看看他和庄大小姐之间到底是何情形。

夜幕早已垂下，却未带来暗夜的浓黑。

因为头顶上一轮明月，光彩渐显，清辉淡淡，如笼薄纱。

路小山浑然不觉，慢悠悠地走着。

这庄子他白天只逛过一遍，晚上居然如同轻车路。

从胧月居出来，经过一座花园，穿过几重假山，再转几折游廊，不觉到了一处庭院，几棵巨大的凤凰树罩着院落，火红的凤凰花开得如同燃耗的火焰。花影里面的小楼已经燃起灯火。却如繁星般，不甚明亮。

灵越纵身一跃，飘然落在凤凰树间。二楼的一扇窗户此刻正大开，她一个翻身，翩翩而入，如落叶般栖落在房中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