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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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燥热异常。
他想睁开眼,却清楚地觉到自己失去牵动身上任一处肌
的能力。
他是清醒的,事实上,也只有脑子是清醒的。
他的身体像灌入铅似地沉重,完全出控制之外。可即便他失去身体的主控权,那清醒的脑却让他
受到背上坚硬冰冷的触
,与他每晚入睡前的记忆不符,鼻间
入的霉味,也和习惯的熏香回异。
这里,绝非他所悉的家!
他的家该是有着温暖大,还有每晚入睡前点的沉香伴他入眠才是!
不行,他得醒来,他真的得醒来!
不知哪生来的气力,他猛地一个翻身,砰地一声,狠狠自铺跌落地上。
“嗯…”这一跌,奇异地让他的身子醒了几分,他扶着旁边的慢慢站起,用力睁开眼,剎时呆了--这里是哪里?隶叔呢?他怎么不在身边?
他明明记得入睡前,自己是在那独栋洋房的水蓝卧室中,怎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呢?
四片灰墙面斑残剥落、黄
水渍星垩点点散落其上,那霉味便是由此发散,而这约莫四公尺见方的空间里,除了他靠着的那张铁
外,也只有一张方桌以及两把几乎快解体的木椅。
他越看,心下越是恐慌。在他的生命里,何曾见过这种地方--这个水泥建筑连他家的杂物间也比不上,甚至没有被称为房间的一点点资格!
将视线往左轻抬,在那面墙上有扇铁窗,活像是在电视里看到的监狱铁窗,一条条冰冷的铁条,让他有种难受的窒息。
他害怕,他真的好怕,为什么隶叔不在身边保护他?他不是答应要代替妈妈照顾自己的吗?为什么他会消失,难道现在是在梦中?虽然这么猜测,可是身上的疼痛却立时推翻了这个想法。
他要隶叔啊…自从妈妈离开之后,隶叔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唯一的保护者,没有隶叔在身边,他真的好怕、好想哭啊!
“隶叔,你在哪儿?隶叔,维儿好怕,维儿好怕啊…”他幽幽喊道,眼泪不听使唤地滚了出来,边抹着泪走到窗边,那窗子太高,他得踮着脚才看得到窗外的一切。
泪水像是奇妙的哈哈镜,把他眼前所看见的景全变了形,活像一场恐怖的梦魇--一栋栋废弃倾斜的大楼、一处处躺在地上的不知名物体,还有路上或
影的地方时而闪过不清楚的影子…当这些尽入一个天真而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孩视线中,早已远远超出所能承受的范围。
他吓得坐了下来,再也无力爬起,身子搐个不停。
这里到底是哪里?有谁来救救他呀?
突地,咿呀一长声,铁门应声而开了。
男孩除了惊惧,再无力做其它反应,蜷缩在墙边的他,没有勇气看来者何人。
“少爷,您醒啦。”听到这悉嗓音的一声唤,男孩猛一抬头,用尽全力一跃而起,冲进他最依赖的隶叔怀里。
“隶叔、隶叔、隶叔,维儿好怕,这里是哪里?”他以为,向来最疼他的隶叔会给自己一个大拥抱,好声安并带他离开这里,没想到--隶叔硬生生地将他依赖的小身子拉开,神情冷峻,如铁梏似地双掌,抓得他双肩生痛。
“好痛哦,隶叔…”
“不准喊痛!”沙哑的声音,有着不容反抗的主导意识。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不但看不见温暖的家,就连隶叔也变了?
他真的害怕极了,好想回家…他嘴一扁,泪水已充盈眼眶。
“不准哭!”这一声更为冷。
此时,再次被吓着的男孩心中,疑惑远远超越了原有的恐惧--这真的是他的隶叔吗?
“从今天起,你要比谁都坚强,不准哭、不喊痛,连害怕都不准!”就这样,没有第二句话,八岁的杜维,开始了他全然不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