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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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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早晨,汤姆·黑来到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他的计划是加紧做做文书工作,以便把一切都清理出个头绪,为星期五同维吉尔·索洛佐的会谈做好准备。这是一次事关重大的会谈,为了商量他们早就知道的索洛佐提出的建议,他同老头子商谈了一晚上。黑想要把一切细节全都摸清楚。这样,他去参加预备会谈时,心就不虚了。

星期二晚上从加利福尼亚回来之后,马上就汇报了同乌尔茨谈判的结果。老头子并没表现出惊奇的样子。他要黑具体描述每个细节。当黑讲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和她妈妈时、老头子很反地噘噘嘴,皱皱眉。他嘟嘟囔囔地哼了一声“可”这就是他最强烈的反对了。他最后问了黑这样一个怪问题:“这个男子汉真有种吗?””黑在考虑老头子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几年来,他了解到老头子的价值标准同绝大多数人的价值标准是本不同的,因此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可能有不同的含义。乌尔茨有特吗?他有坚强的意志吗?这些,毫无疑问,他有。但这并不是老头子所要问的。那位电影制片厂老板有胆量不怕吓唬吗?他的电影拍摄受到影响,以及他的最伟大的明星被揭为海洛因毒者的丑闻,对他财政上可能造成的巨大损失,他甘心接受吗?回答也是肯定的。但这些也不是老头子的意思。最后,黑总算把这个怪问题解释得妥妥贴贴了。为了原则上的一个问题,为了涉及到荣辱的一个问题,或者单纯为了报复,乌尔茨真有种吗?真敢冒一切风险,并把一切都豁出去吗?

笑了。他难得开一次玩笑,但这一次他忍不住对老头子说起俏皮话来了:“你问他是不是西西里人?”老头子开心地点点头,对这种讨人喜的妙语和其中所包含的深意表示赞赏。

“他不是西西里人,”黑说。

把这一点搞清楚了就是一切。老头子考虑怎么办一直考虑到第二天。星期三下午,他把黑请到自己家里,面授机宜。为了具体安排落实他的指示,黑把当天剩下的工作时间全用上去了;过后,黑对他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头子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乌尔茨会在今天早晨打电话向他报告,说约翰昵·方檀已经被同意在那部新战争片里担任主角了。这在黑看来是确定无疑的了。

恰恰在这个时候,电话铃真的响了。但是那是亚美利哥·纳瑟拉打来的。这位殡仪馆小老板由于涕零而声音颤颤悠悠。他要黑把他立誓永不变心的友谊转告给老头子。老头子万一有什么事,只管给他打电话。他,亚美利哥·纳瑟拉,甘愿为大恩大德的教父舍命。黑一再要他放心,老头子一定会得到如实的汇报。

《每新闻》报在版面中间登了一条消息,报导了杰里·魏奈和克汶·蒙南躺在大街上的情况。照片显然是内行人拍的,看了令人不寒而栗:他们好像两堆人。这家报纸说,真可谓天下奇迹,他们两个竟然还都活着,不过得在医院住好几个月,还得要外科整形手术。黑写个纸条给克莱门扎,告诉他应该对鲍里·嘎吐做些什么。克莱门扎似乎明白自己的任务。

紧接着的三个钟头,黑一直在紧张而有效地工作着,合计从老头子的不动产公司,橄榄油进口公司,建筑公司送来的利润报表。目前都不算怎么景气,但战争过去了,都会成为发大财的门路。他把约翰昵·方檀的问题简直忘得一干二净。突然他的秘书告诉他说,加利福利亚来电话了。当他抓起电话说“我是黑”的时候,他有一种预,不有点骨悚然。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由于愤怒和动而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你个招摇撞骗的小杂种,”乌尔茨大声叫骂“我要把你们统统抓进监狱,关上一百年。哪怕我的钱全都花光,我也要把你们逮捕归案。我要把那个约翰昵·方檀的丸割下来。你听清楚没有?你这个诈骗犯!”黑心平气和地说:“我是堂堂正正的耳曼与尔兰后裔。”双方很久都不说话,接着“喀嚓”一声,电话挂上了。黑微笑了。对于考利昂老头子本人,乌尔茨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杰克·乌尔茨总是一个人睡觉的。他的很宽,可以睡十个人;他的卧室很大,可以用作电影里的舞厅场面。但是自从他第一房子于十年前死后,他一直是一个人睡觉的。这并不是说他不再同女人来往了。尽管他上了年纪,但就身体而论,他还是个力充沛的男子汉,不过现在只有非常年轻的姑娘才能引起他的。同时他也发觉一个晚上可以一口气搞几个,就是他身体的青活力的证明,而他也真有这样的耐

这天清晨,不知什么原因,他醒得很早。黎明的曙光把他那宽敞的卧室照得朦朦胧胧,就像浓雾弥漫的牧场。在的那一头,有一个悉的影像,乌尔茨用胳膊肘子撑着欠起身子,想看个清楚。他看到了马头的轮廓。仍然有点晃晃糊糊,看不清楚。乌尔茨伸手打开了头柜上的台灯。

一看,简直惊得他休克了,仿佛大铁锤在他的口猛击了一下。他的心跳突然错了,他到一阵恶心“哇”地一声吐了起来,食渣飞溅,撒了厚厚的高级地毯。

那匹大马卡吐穆的黑绸般光亮的头被砍了下来,牢牢地嵌在一大块血饼的中央。白白的又细又长的筋腱也显在外面。嘴边是泡沫,那双大苹果似的眼睛,原来闪闪发光像金子,现在由于内出血,斑斑点点,像烂桃,死气沉沉。乌尔茨被一种本能的恐怖吓呆了。出于这种恐怖,他尖声怪叫,喊他的佣人快来;同样出于这种恐怖,他给黑打电话,难以控制自己,发出了威胁。他语无伦次地狂地大发作,把总管家吓坏了,起来忙喊乌尔茨的私人医生和他的制片厂的第二号人物。但是,在他们到来之前,乌尔茨已经恢复常态了。

他刚才是陷于严重休克了。什么人能忍心把价值六十万美元的牲口一下子毁掉?事前一句警告也没有。采取这种行动之前不进行任何谈判,用行动废除谈判。这种冷酷的行为,这种无视任何价值标准的蛮干,说明幕后策划者把他本人当作自己的法律,甚至当作自己的上帝。这个人本不把他乌尔茨的马厩保安队放在眼里。这时,乌尔茨想到:很明显,必须有人先用蛮力把马拉开,然后才会有人用斧头从容不迫地把巨大的三角形的马头砍下来。而值夜班的保安人员却硬说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乌尔茨觉得这不可能。可以想办法让他们说出来。他们被收买了,可以想办法让他们说出是谁收买的。

乌尔茨并不是一个蠢人,他只不过自私透顶罢了。他错误地认为:他在他的世界里所纵的权力,比考利昂老头子的权力还要大得多了其实他只要认真一想就会明白,实际并非如此。这个信息他现在才领会出来,尽管他的钱很多,尽管他同美国总统有密切联系,尽管他一再声称,他同联邦调查局局长有情,但一个默默无闻的意大利橄榄油进口商会想出办法要他的命,真是会要他的命!原因就是他不肯把他想要的角分配给他。这种因果关系实在难以相信。人们没有任何权利那样蛮干嘛。如果人们都那样蛮干,世界也就不成其为世界了。这是疯狂,这就是说,你有钱,有公司,有发号施令的权力,照样不能为所为,必须加以粉碎。这绝不能允许。乌尔茨让医生给了他一付非常温和的镇静剂。药帮助他镇静下来了,也能进行清醒思考了。真正使他震惊的,就是考利昂这个人如此随随便便地就下令毁掉价值六十万美元的举世闻名的好马。六十万美元啊!而且,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头而已。乌尔茨一阵发抖。他想到他已经建立起来的这套生活。他很有钱,只需把指头一弯,并答应签订一个扮演合同,就可以把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到手。他受过国王和王后的接见。他所过的生活是钱和权所可能提供的最美好的生活。因一时任而把这一切都豁出去,这真是发疯。也许他能够顺藤摸瓜,最后查出考利昂。杀一匹赛马,法律能判什么刑?他放声狂笑起来;他的医生和佣人注视着他,心情紧张而忧虑。另一种想法涌上了他的心头:他会因为有人如此傲慢地蔑视他的权威而变成加利福尼亚的大笑柄,他也就完蛋了。另外还有一种想法就是,也许人家不打算杀他本人,可能还有更厉害的谋诡计呢。

乌尔茨下命令,采取必要措施,由他的亲信组成的班子行动起来了。佣人和医生宣誓保密,违者即为制片厂和乌尔茨本人的死敌。给报纸提供的说法是:赛马卡吐穆在从英国运来美国途中不幸染病,现已残废,同时下命令把赛马的尸体埋葬在庄园隐蔽处。

六小时之后,约翰昵·方檀接到负责那部影片的执行制片主任打来的电话,要他于下星期一报到,准备参加演出。

那天晚上,黑来到老头子家里,为第二天同维吉尔·索洛佐举行的重要会谈帮助老头子做准备工作。老头子把他的大儿子召来参加。桑儿·考利昂,那张丘比特型的浓眉大眼的脸由于疲倦而皱作一团,端着一杯水在喝。黑心里想,他一定还在同那个伴娘槁。这是另一桩伤脑筋的事。

考利昂老头子坐在扶手椅里,着“高贵”牌雪茄烟。黑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经常放着一盒这种牌子的雪茄烟。他曾设法让老头子改哈瓦那牌,但老头子却说那种雪茄烟会伤他的喉咙。

“我们该知道的一切都搞清楚了吗?”老头子问道。

打开保存记录的文件夹。这些记录一点儿都不牵连刑事罪,仅仅是些别人看不懂的密码,用以提醒自己是否把每个重要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索洛佐打算要求我们帮忙,”黑说“他想要我们至少提供一百万美元,并答应某种法律保护。这样,我们就算参加进来了,谁也不会知道我们究竟陷进去多么深。索洛佐是由塔塔格里亚家族担保的;看来塔塔格里亚家族也可能参加进去了。这种买卖就是转手麻醉剂。索洛佐在土耳其有联系,那儿l有人种鸦片。他从那儿把货运到西西里,不会有困难;在西西里,他有工厂可以加工成海洛因。他有两套转换加工程序,必要时可以降格生产吗啡,也可以升格生产海洛因。看样子,西西里的加工厂保护得很好,万无一失,唯一的问题就是运货进美国,并接着分发推销。还有,开办资本也成问题。一百万美元现款并不是从树上长出来的。

发现考利昂老头子在皱眉噘嘴。这位老人反对在做生意方面过分张扬。接着他说得很简明扼要。

“人家都说索洛佐是土耳其人。原因有二:一,他在土耳其待了很久,据说还有土耳其子儿女;二,据说他刀法很练,或者他年轻的时候,刀法曾经很练,只不过在做生意方面有点怨言,也不是没有据。一个很能干的人,有主见。他有点历史问题:坐过两次牢,一次在意大利,一次在美国。当局认为他是个麻醉剂贩子。他的这些问题对我们倒是有利的。这就是说,一追查,他绝对逃不,因为他被认为是个领头的,还有前科。另外,他还有一个美国子,三个孩手:他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只要他知道他在美国的子儿子在生活方面有人照顾,他会坚强不屈,勇于承担任何刑事责任。”老头子咂了一口雪茄烟,然后问:“桑迪诺,你觉得如何?”黑知道桑儿会说什么。桑儿头顶上有老头子着,一直到施展不开,心里很烦恼。他想独立地做做大生意。像这样的买卖是正中下怀的。

桑儿喝了一大口苏格兰威士忌酒。

“在那种白粉里,钱多的是,”他说“但是,里面也可能有危险,有些人到头来可能要坐二十年牢。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不手具体的经营活动,而只限于提供保护和资金,这倒也是个好主意。”黑以赞成的神态打量了一下桑儿。桑儿一直表现得很明。他一直想出人头地,对他来说这方面大显身手也是最合适的。

老头子又咂了一口雪茄烟。

“你,汤姆,是怎么想的哪?”黑,为了表现得绝对严肃,先镇静了一会儿。他早就得出结论:老头子会拒绝索洛佐的建议。但棘手的问题是,就他的经验来说,这次是老头子一生中不多几次中的又一次把事情没有考虑周全。也就是说,老头子这次看得不远。

“说呀,汤姆,”老头子在给黑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