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荒山野岭何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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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自幼生长于大都，于路径甚是悉，过街穿巷，不一会便来到一座避静的四合院门前，不待通报，便走将进去，张无忌尾随其后，入了院门、但见四合院中央有一巧灵秀的假山，四周廊角俱种了花草，显得煞是幽静清雅。

却听赵道:"欧大师，今又是哪个主顾倒楣了？"里屋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一人道:"可是郡主驾到了？"语声刚毕，人已走出，却是一个年约四旬上下，面容颇为清癯的汉子，浑身上下，自有一股书卷之气。

赵道:"一别数载，不知欧大师生意兴隆否？"欧妙手乐道:"托郡主之福，小可生意还过得去，京中传闻郡主之亲哥哥升任当朝左丞相，实乃可喜可贺，两位请里边坐，请…"三人坐定，张无忌环顾四周，但见墙均挂了名人字画，张无忌虽于字面知之甚少，但这墙的挂俱是品，或多或少，也能欣赏一二。"却听赵道:"欧大师，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我可是有求而来的。"欧妙手欠身道:"郡主有命，小可敢不遵从！"赵遂将那几部经书放在桌上摊开，将原委讲了。"只见欧妙手凝眉沉思良久后道:"郡主放心，小可尽力而为。"赵听他如此说，知可挽回这些珍贵的经书，喜道:"要多长时间？"欧妙手道:"一月之后，请郡主来取。"赵道:"好，一言为定。如此我们便告辞了！"二人出得门来，张无忌见这些经书有保存之望，心中自是喜，遂又与赵相互言笑，将大都附近的风景名胜一一游览了一番。

一月之后，二人按时前去取还经书，入院之后，赵叫了一声，不见人应，遂推门而入里屋，见桌上置有一油布包裹。

赵高兴地打开，却一声惊呼，脸煞白地怔立当场。

张无忌急忙近身一看，却见油布所裹，乃是一包漉漉的纸浆，旁留有一张信笺，上道:"破镜难圆，复水难收；经书既毁，何劳多事！"墨迹未干，显是新留不久。

细看笔形，赫然便是冷面人手笔，二人心头大震，张无忌当即闪出屋子，纵身上房，四下里瞧去，却毫无异常。

便在此时，里屋传来赵惶恐的叫声:"无忌！"张无忌刹那间骇得心胆俱裂，闪入里屋偏房，却见赵安然站在当场，张无忌见她无事，心头稍安，顺目瞧去，却见欧妙手横卧于地，头顶之上，有五个血淋淋的窟窿，赫然便是被"九白骨爪"所伤。

张无忌倾身察看，欧妙手已然身亡，尸身却尚有余温，显然新死不久。

张无忌心头大怒，抬起头来，却见赵脸煞白，神惊恐地望着自己，张无忌突然间惕然心惊，走上两步，将赵搂在怀中。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冷面人，一直暗中跟随着自己夫妇俩，以他武功之高，下手之辣，要取二人命，只怕二人难于抵挡。

张无忌道:"妹，咱们这就上武当山去吧？"赵点点头，二人遂向汝府走去，打算向库库告别一声。

不想入内之后，库库也在收拾行囊，准备离京。

原来皇太子一直对后之中的生活深为不，奈何势单力薄，不敢轻举妄动，此时皇太子已然长大成人，见库库数十万兵驻扎在京畿之外，下与库库商议，其父逊位。

库库却因数年前屡次谋刺圣上不成，又接到张无忌暗中传送的一纸书信，知圣上身边有能人相保，便绝了谋刺之心，此时皇太子其父退位，库库因有鉴于前，遂婉言推辞，皇太子大怒而去。

库库心知得罪了太子，自己在京中呆下去实是凶险，再加上他习于军旅生活，早不耐烦这朝廷之中的繁文缛节，为此亦得罪了不少朝臣，正在此时，朱元璋在淮泗一带声威大振，元廷震惊，圣上遂命太子亲征，库库当即跪奏道，愿代太子亲征。

元朝皇帝也知库库特穆尔用兵有方，其神勇不在其父汝王察罕特穆尔之下，便即准奏，官升至右丞相，总制天下兵马，着他即刻离京，前去戡。

库库特穆尔虽得升官，又可离开京都，雄霸一方，但脸上殊无喜，赵诧异，遂问其故。

库库长叹道:"我这兵马大元帅，形同虚设齐李思等人岂会听命于我！只怕尚未与明军战，自己窝里便打得一团糟了！"赵无言以对，互道珍重之后，库库自回军中，赵和张无忌向西南方向而行，赶往武当山。

此时离中秋武当山了断，尚有三月余，但兹事体大，须早作准备才是，张无忌和赵遂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向武当山奔去。

不一，二人已到太原，尚未投宿，便觉街上乞丐异常之多，间或还能见到几位背负二三个袋子的乞丐。

丐帮弟子在帮中地位高低，系由背上所负之袋数而定，袋子愈多，地位便愈高，在少林寺的荚雄大会上，丐帮因念张无忌助他们清了帮主失踪之，故而相助明教，却不幸在与峨崛派相斗之中，传功长老、执法长老和掌钵龙头三大丐帮高手俱皆毙命当场。

现在帮主史红石乃前任史帮主之独女，年仅十三岁，相貌长得异常丑陋，鼻孔朝天，阔口中出二枚大大的门牙，丝毫不会武功。

按理，江湖各门各派各帮会的掌门或教主均是身负绝技之人，否则便难以服众，但丐帮诸长老念及前任史帮主有恩于众兄弟，又惨死于浑圆霹雳手成昆和其徒弟陈友谅手下，遂将其女史红石推为帮主，帮中诸事，原本由传功、执法二位长老负责，但二人惨死后，却不知丐帮近况如何。

张无忌昔在少林寺英雄大会上，曾受惠于黄衫女子杨冰，杨冰嘱他对丐帮之事多加关照，当时张无忌一口应承，不想数年来，自己远赴波斯，便将此事置之脑后了。

此时见这些丐帮弟子云集太原，人人脸上均有忧，定是帮中出了大事，张无忌看了赵一眼，赵点点头，二人遂就近投了一家客栈，张无忌不被认出，是以二人索扮成丐帮弟子模样，张无忌倒也罢了，赵穿上一身破烂衣服，好不憋气，好在丐帮历来有污衣和净衣之争，赵虽大皱其眉，却也只好扮成净衣弟子作罢。

待二人步出客栈，却见先前遍城的丐帮弟子，眨眼间便走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不剩，张无忌诧异地问赵道:"这是怎么回事？"赵却未理他，四周一打量，向附近一家酒店走去，依丐帮规矩，唱着"莲花落"进了酒店。

却见店小二忙不迭地前来接道:"两位大爷可是要用饭，小的这就去准备。"张无忌暗自好笑，定是大批丐帮弟子拥入太原城，将这一干生意人吓得怕了，丐帮历来帮规甚严，帮中弟子如有恃强凌弱的，一经查实，即刻杀了，但饶是如此，平民百姓均知丐帮厉害，虽见他们衣衫破烂，污秽不堪，却也不敢得罪。

赵却道:"我二人脚程较慢，落在后头，相烦小二告知众兄弟的去向。"小二一听二人不用饭，更喜形于地道:"众位大爷刚刚向东边而去，想是出城去了。"二人遂出东门，此时天向晚，天地间灰蒙蒙一片，放眼望去，疏落的村舍散布在原野之上，那有丐帮人众的影子？只得向前奔去，好在丐帮人数众多，沿路打听，终于在天黑时分，在浴血谷追上了丐帮之人。

却见谷中已燃起几堆熊熊篝火，无数丐帮弟子围火而坐，一片悄悄议论之声，在谷中嗡嗡回响，张无忌一喜，知大会尚未开始，二人遂混入人群之中，向前挤去，好不容易到了近前，便在人堆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