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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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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这里,心中不动了一下。

这时,依梨华正在试穿那双绣花鞋。

那双鞋可能是晏小真的,所以她觉得小了一点,可是仍然穿进去了。

她含着极其喜悦的神,低头看着脚上的这双鞋,不时地翘起放下,玩了一会儿之后,她才问谭啸道:“这双鞋,我可以带回去么?”谭啸皱了一下眉,他想也只有如此了,否则自己是没有办法处理这双鞋的,于是点了点头:“不过,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这样。因为你是一个美丽的姑娘,要是被人家捉到了,那是很难为情的,人家会叫你贼,一个女贼。”依梨华微微一笑,遂低下了头,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谭啸不吃了一惊,因为一刹那之前,这姑娘还是脸笑容的,可是这时,她的眸子内却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姑娘你…哦!”谭啸笑了笑:“我只是给你说着玩的,你不要伤心。其实,每一个人,都会作一些错事的,何况你这种事,算不得…”依梨华打断了他的话,颤抖着:“不要说了…”水晶似的眼泪,由她那美丽的眸子里落下来,这使谭啸不更惊诧了。

依梨华站起来:“我本来以为你很喜我…可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先生!你很生我的气吗?”她弯鞠了一躬,黑长的辫子,如一条长蛇似的,垂了下来,然后她了一下鼻子:“谭…先生,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拿人家的东西。今天…”她把已经放在袋中的那一小袋暗器,摸出来放在桌子上,一只手用力地去脚上的那双鞋。

“依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实在没有责骂你的意思,更不会生你的气。”依梨华已下了鞋子,重新穿上她自己的翻短靴,用白莹如玉的手,了一下眼睛。

“谢谢你,谭先生!这两件东西,你为我代还给她们吧,我走了。”她说着转过了身子,慢慢往门边走去,谭啸长叹了一声:“依姑娘…”依梨华回过身来,答应了一声,一面仍着鼻子。谭啸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他勉强地微笑着道:“没有什么…不过,这两件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好了,因为我也不知怎么处置它才好!”他说着回过身来,把两件东西又拿过来,微笑道:“只要以后你不再如此就是了,我很相信你,你拿去吧!”依梨华还是摇头,可是她看着谭啸那沉着的目光,却到有点怕他。谭啸再一劝她,她也就收下了。她低头问:“那么,你不会怪我了?”

“不会的,我很相信你,尤其是你年纪轻轻,有这么一身好武功,更令我钦佩。”依梨华听到以后,情不自地笑了:“真的?”眼泪还垂在睫上呢!

谭啸轻叹道:“真的,我很佩服你。”哈萨克姑娘地微笑着。

“那么,我…我走了!”说着娇躯微扭,已腾身纵起,轻轻向前一抄一起,已点足在屋角尖上,回眸一笑,伸出玉手招了招,谭啸不自地举手挥了挥,就见那姑娘一哈,直向前院飞纵而去,转瞬之间已失去踪影。

谭啸怔了一下,心中叹不已,他轻轻念着:“唉!真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啊!”今夜真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想不到会有如此一番遇合,方才还在为晏小真而伤的谭啸,此刻却又带着一番别样的心情,在为自己作安排了。

对于这个哈萨克姑娘,虽还是一个谜,不过凡是由她口中说出的话,都还是真的,他确信她是一个诚实的姑娘。可是…也可能就到此为止了,这姑娘来得是那么突然,走得又是那么干脆,今后…

谭啸对自己笑了笑道:“睡吧!天下怪事多的是…她永远不会再来了…”谭啸这么想着,一个人转回到卧室之内,经过长时间的独处,他的情已如同是一口古井,再不会轻易泛起波纹来了;除非是有人往里面扔石头,不过那井口常常是盖着盖子的。

一连过了三天,这三天全是平静的子,他发现自己对于晏小真的态度果然有效。因为这三天她没有再来请教自己画画,他内心微微到些轻松,却也有一点内疚。

他以为自己已完全摆干净了,另一面,复仇的火焰,也更猛烈地在他内心燃烧着。

自从那晚上,他目睹了晏星寒的功力之后,他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只是眼巴巴地守望着一个机会,一个能一网打尽四个元凶的机会。

这个机会不久果然来了。

五天之后的一个傍晚,他正在伏案看书,忽然雪雁在门口轻轻叩门道:“相公!相公!”自从那天得罪了晏小真,也就等于得罪了这个丫鬟。这几天谭啸很少看见她,此刻闻声,不由惊奇地走下座来,开了门。

雪雁匆匆道:“老先生请相公即刻去一趟!”谭啸怔了一下:“有事么?”雪雁淡淡地道:“大概有事吧!在客厅里。”说完请了个安,转身就走。谭啸忙唤道:“雪雁!”雪雁回过了身子,不耐烦地皱着眉:“相公!小姐那边还有事情呢!”谭啸见她竟变得如此冷淡,知道那天的气还没消,当时很不好意思地窘笑了笑:“既如此,你去吧!”雪雁皱着眉看着他,也显得不大好意思,半天才道:“你有事么?”谭啸怔了一下,突有所悟似的摇了摇头:“哦!没有什么。”雪雁白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子走了。谭啸等她走后,暗暗自责道:“唉!你怎么啦?这段情是没办法谈的呀!”想着就进到房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戴上方巾,还拿了两张宣纸,一支画笔,因为他想晏星寒八成又是要他去画画的。

可是当他匆匆走到客厅门前时,他仿佛觉得客厅里有人在谈话,晏星寒宏亮的嗓门不时发出喜悦的笑声。使他奇怪的是,这宏亮的笑声里,还夹着一种极为刺耳的笑声,听起来很不顺耳。

他微微犹豫了一下,遂举步入内,只见晏星寒正和一白衣老人对面坐着,当时不及细看那白衣人,只朝晏星寒微微欠身道:“东翁相召,有何见教?”晏星寒含笑站起道:“相公不必多礼,快请坐,我为你介绍一个老朋友。”说着用手向那白衣老人指了一下笑道:“这位是朱老先生!”这时谭啸才有机会看清这位朱老先生的样子,他不由惊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位朱老先生,身高不过三尺四五,大概高矮不及自己部,银发眼眉,一双眸子微微眯着,上眼皮过于下垂,看来是一对标准的小三角眼,只是开合之间锋芒毕,令人只看一眼,已可判定此老有一身惊人的功夫,尤其是内功方面。

他身上穿着一袭白袍,长短只及膝头,膝盖以下是高筒白袜白履,一白如雪,不染纤尘,配合着他那瘦小的身材,看来倒是相称;只是这种老人童相,看来很是好笑。

谭啸忍着心中的惊疑,欠身施礼,这矮小的老人,尖笑了一声,声如童音道:“谭相公,不要客气。”他伸了一下手:“请坐!”好像这是他的家一样。晏星寒微笑着点头附和道:“相公不要客气,我和朱兄是六十年的老朋友了。”他脸上带着兴奋的颜,这句话显然是真的了。谭啸遂坐下来,那白衣老人嘻嘻一笑,出一口白牙:“谭相公,老夫方才正在和晏老哥谈到足下呢!足下这一手画,真令老夫叹为观止!”他站起身来,背过身打量着墙壁上的“吴王后”背着手,叹息道:“画得太好了…太好了!”谭啸浅笑道:“幸蒙谬赏,实在是不值一笑!”白衣老人回过身来,眨了一下三角眼:“相公你太客气了…”他一面说着,目光在谭啸身上上下转着,他龇牙一笑道:“小兄弟!你的功夫也很不错吧?”谭啸不由心中大吃一惊,可是他近来的生活,已能令他顺应突然的惊变,他假作不懂地怔了一下:“什么功夫?”晏星寒却在一边呵呵笑了,他代答道:“老朱!这一次你照子可空了,谭相公是标准的读书人,他可从来不知道我们这一行…哈哈…”说着仰天打了个哈哈。白衣老人后退了一步,闪着那双三角眼:“不可能吧?”谭啸心中暗暗佩服他的眼力,只是表情愈发装得漠然了,只张着一双眸子,不时在二人身上看着。

晏星寒拍了他肩膀一下:“请坐吧!哈哈!”他又对那姓朱的小老人道:“你看,你把他吓住了。”白衣老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坐了下来。晏星寒笑看着谭啸,点首道:“在我初见他时,看法也和你一样,可是后来,我才发现,那完全是错了。”他说:“只是凭双瞳和太去评断一个人,是靠不住的。”白衣老人仍带着些惊疑的神。他耸肩一笑道:“我确是不行了,尤其是这两年,这双照子已不如当年锐利了!”他笑着点了点头,对谭啸道:“相公既是读书人出身,我们老说话,你可不要见笑。”谭啸欠身道:“岂敢,还未请教朱老先生台甫…”晏星寒呵呵一笑道:“谭相公,这位朱兄,正是数十年前,名噪三浙的白雀翁朱…”白衣老人哈哈一笑,一摆手道:“得了!老哥哥,还提那干嘛呀!”可是这几个字,就如同是十几支钢针似的,猛然地刺进了谭啸的心里。他脸猛然一青,打了一下寒战,所幸二老没有注意到他这种表情,否则也定会大吃一惊的。谭啸倏地一抱拳:“原来是朱蚕老先生,晚生真是失敬了!”他这几个字,说得很勉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里挤出来的一般,听着怪不舒服。

白衣老人怔了一下,用双眼乜斜了晏星寒一下。晏星寒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半笑道:“咦!谭相公,原来你知道朱兄的大名?”谭啸暗责自己太冒失了,他随机应变地一笑道:“东翁你太健忘了,不是你老人家那天亲口告诉我的,竟忘记了?”晏星寒张着大嘴啊了一声,遂自大笑了起来,他频频点头道:“是的!是的!是我告诉你的,我都忘了,那天我喝得太多了!”白雀翁朱蚕面这才缓和了下来,他尖声笑着道:“这么说,老哥哥,你倒是真心记挂着我这个老朋友了?唉!”他摇了摇头,不胜慨地道:“小弟哪有你这种清福好享?这多少年虽退隐深山,夕仍不得不为着生活打算盘,哪里像你老哥,这么坐享清福,唉!我是太羡慕你了。”晏星寒微微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朋友,你羡慕我,我何尝不羡慕你!你知道在这种穷地方呆久了,连人味都没有了,一些旧的老友,也都疏远了!”他翻了一下眼皮,看着他的老朋友说:“譬方说你,若非是我亲自下帖子,你会来这鬼地方么?所以,老朋友,你不要再羡慕我了!”朱蚕冷笑了一声,用他惯于刻薄人的一张嘴,哼道:“得啦,老哥哥!你是怕我们这些穷朋友找上你的。其实说真话,这一次要不是看在你八十整寿的份上,兄弟还真不想来呢!”晏星寒微微一笑:“老朋友!那是为什么?我并没有得罪你呀!”朱蚕嘻嘻笑了一声:“十五年没有音信,只一张帖子,却令小弟跋涉千里,老哥哥,你算算,由衡山到你住的这肃州,要走多少路?”他说着哈哈笑了一声,那声音真像是小孩啼哭一样地难听。他接道:“老哥哥!若非是你,我真不知谁有这么大面子!”晏星寒红着脸哈哈一笑:“所以这才显得我们情不浅呀!”朱蚕小眼一翻,看了一边的谭啸一眼,龇牙笑道:“好了!不要提这些了。老哥哥,我想老尼姑和裘胡子也快来了吧?”天马行空晏星寒微笑着点头道:“应该是快来了。唉!老朋友们快二十年没有见了,朱兄你这些年可好?”白雀翁朱蚕苦笑频频,他看了一边的谭啸一眼,道:“你是知道的,岳家祠堂事后…”晏星寒脸红了一下,很快地打断他道:“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啥…唉!老朋友,我已经把那件事忘了。”谭啸心中不由大大地震动了一下,愈发注意地往下听。这时只见朱蚕一只小眼往上翻了一翻,冷冷一笑:“我可没有那么健忘,这事情我一直牢牢地记挂在心里。”晏星寒不由皱了一下眉,突然问道:“那么,你莫非有什么发现么?”朱蚕龇牙一笑:“那倒没有。不过,我内心总好像有个预似的,尤其是每当我看到一个年轻的孩子时,我总会去加以注意…”他笑了一下,用手一指谭啸:“就好像这位谭相公,他的岁数不是和那孩子很接近么?要是他有一身本事,那就不得不令我们注意了。”晏星寒睨着谭啸微微笑了。谭啸尽管心中紧张万分,表面却丝毫也不敢带出来。尤其是朱蚕的话,更不能不令他特别小心,只要有一丝异态,恐怕就逃不开这个危险人物的眼睛。因为他发现到,白雀翁朱蚕始终很注意着自己。这时,朱蚕又转过脸微笑道:“谭相公,府上也在甘肃么?”谭啸摇了摇头。

晏星寒叹了一声。

“谭相公身世可悲,现在已没有亲人了。”白雀翁灰白的眉敛了一下,口中嗯了一声,细目半瞟着谭啸,微笑道:“是么?”谭啸不得不小心地掩饰自己,因为他发现,这个老儿太多疑可怕了,他苦笑道:“晚生身世可怜,晏老先生所言非虚。”晏星寒叹了一声:“他一个读书的孩子,漂落到这荒僻的地方,虽有一身抱负,一手文章,却也无用武之地。”朱蚕耸眉笑了笑:“不过,谭相公,恕老夫多话,足下如此人才,中原地大人多,莫非还不能一展抱负么?如何要跑到这荒凉的地方?先前听晏老哥说,足下还是一个举人呢!这是…嘻嘻!谭相公莫非还别有企图么?”谭啸心中暗骂,好个猾的老儿,你休想套出我半句真话来;于是表面上愈发装得一片茫然,低头叹息了一声。

“晚生来甘肃,本是想投奔凉州城的一个表叔的,可是来此以后,我那表叔却不知去向了,晚生盘用尽,寸步难移,落得冻倒街头,若非…”他深沉地看了晏星寒二眼说:“若非晏老加以援手,此刻…”言下颇有唏嘘之意,只是那眸子里的眼泪,却始终也落不下来。但如此已经颇能引起晏星寒的同情了,他苦笑道:“那是不错的,相公,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朱蚕睁着一双小眼,却是很注意地听着,他听到这里,淡淡一笑道:“可怜!”谭啸自忖着,这样盘问下去,可难免就要马脚了,当时窘笑了一下,对晏星寒道:“东翁见召,是否还有别的事呢?否则晚生想告退了!”朱蚕尖笑了一声:“谭相公也不是外人,何妨多聊一会儿,是嫌我这野老头子太失礼了是不是?”谭啸欠身道:“晚生怎敢!只是老先生与晏老久别重逢,我这局外人颇不宜置身其内。”他说着,不待晏星寒同意,自行站了起来,双手朝着晏老一揖。当他正预备向朱蚕抱拳为礼时,料不到白雀翁朱蚕忽然由位子上跳起,口中嘻笑道:“相公不必多礼,老夫不敢当!”他口中这么说着,却猛然伸出双手,直往谭啸双腕上推去,看来似乎是要阻止谭啸下揖一般。殊不料他这一双手,方一触及谭啸双手,谭啸就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内力,由对方双掌掌心内传出,他不由大吃了一惊,方一提气,忽然想到了此老用意,不往后一连退了七八步,口中“啊哟”一声,扑通一跤坐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