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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临死时发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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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白素作进一步的说明,白素却向金女士指了一指,示意我先听金女士说下去再说。

金女士神情苦涩,吁了一口气:“当时我并不是立刻就受到震动,因为他问的话完全在我意料之外,而且当时我正处于极度的悲痛之中,脑中轰轰作响,痛得像是要爆炸一样,所以第一次我完全没有听清楚他说些什么,我想缩回被他抓住的手来按摩头部,却被他死死地抓住不放——”储中望当时在问出了子这个问题之后,看到子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而且想回手,在储中望来说,当然以为子是想回避这个问题,所以他用尽了气力不放。

事情很门——垂死的人,力气往往大得惊人,若是这一刻间储中望死亡,他抓住金女士的手只怕几个人都不容易扳得开。

而储中望用力,指甲都掐进了金女士的手背,金女士这才觉察到丈夫正在等她回答,而她本不知道丈夫问了些什么,所以只好道:“你再说一次,我刚才没有听清楚。”对储中望来说,那么严重的一个问题,他留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问出来,而子居然说没有听清楚,这就使他极度动。

在极度动的情绪下,他的声立刻变得凄厉无比:“我问你,小翠,你的女儿,她父亲是谁?”这次金女士当然听清楚了储中望的问题。

本来她就在极度的悲痛之中,忽然又听到了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脑筋实在转不过来,只是整个人像僵凝了一样,直勾勾地望定了她的丈夫,张大了口,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储中望在这时候反倒放软了声音,不过不论他的声调如何,在金女士听来都像是冰冷的刀在割她的,而接下来储中望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炸弹,而这炸弹又在她脑部爆发。

储中望说道:“小翠一出生,我就知道了!我就知道她不是我的女儿,她不可能是我的女儿,我一直忍住了不问,是想你自己到惭愧的时候向我坦白,我会原谅你的不忠,可是我不会原谅你在我临死前都不将真相告诉我。”说到这里他已经不断地气,可是他还是挣扎着又问了一遍:“小翠的父亲是谁?”当金女士叙述到这里的时候,我开始到白素所说“不一定”很有道理。

因为现在金女士在说的一切,显然就是她一看到我就想对我说的事情。

而如果事情像我想像的那样,金女士有情,那无论如何不是光彩的事,焉有急不及待想告诉陌生人之理?

由此可知其间必然另有曲折离奇之处,所以我向白素点了点头,表示确然除了情之外,有另外的可能。

我也可以想出一些另外的可能是什么。

金女士说到储中望不断气的时候,她也不由自主呼急促,不过她还能继续叙述。

当时她所受的打击,实在不是任何语言文字所能形容,像是天和地完全颠倒了过来,而天地之间的空气都变成了滚油!

她在几乎无法思想的情况下,脑子还保持了千分之一的清醒,想到了丈夫是一个垂死的病人,一定是病得太深了,所以才说出这种糊涂话来。

她于是开口说话,在她想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口中像是被火烧焦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挣扎了一会,才总算可以发声,声音干涩,难听之极。

她说的是:“你好好休息…别胡思想…”储中望大喝一声:“我生的是肺癌,不是脑癌!头脑清醒得很,一点也没有胡思想!”金女士大哭:“那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话来侮辱我,我是你的子,小翠当然是你的——”她话还没有说完,储中望又发出了一下撕心裂肺的吼叫:“住口!你住口!”听金女士叙述到这里,我和白素心中都疑惑之极。

因为从储中望的态度来看,他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小翠不是他的女儿,所以才选择垂死时来发问,希望子可以念在他是快死的人份上,把真相说出来,好使他不必带着这刺心的疑问而死不瞑目。

可是即使储中望安排了使金女士非说实话不可的时机,金女士还是完全没有储中望期待的“实话”可说,反而因为丈夫的话而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金女士非但没有情,也没有在女儿诞生这件事上有任何花样——例如假装怀孕,却去领养一个女婴等等,我相信这种可能正是白素所说的“不一定”照金女士所说,她本是完全清白的,一切只是储中望在瞎怀疑!

当然我也想到过金女士可能是在为自己撇清,然而金女士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其中究竟有什么古怪,我想不出来,向白素望去,只见她眉心打结,显然也没有头绪。

金女士深深了一口气:“直到现在,足足二十年了,我每天晚上睡觉,还一定要有旁人无法忍受的大声音乐,要是静了下来,我耳边就会应起中望喝我‘住口’的声音,整个人都会跳起来!”她说来居然很平静,可是这种可怕的情形,却使得听到的人不寒而栗。

金女士继续道:“当时我生气到了极点,因为竟然被自己的丈夫用这样的问题侮辱,同时也心痛到了极点,因为看到自己的丈夫,在临死的时候,还要受这样的神折磨。”一直没有出过声的水荭,这时候充了同情,低声道:“那你怎么办呢?”金女士苦笑:“我能怎么办?我只好原谅他是临死的糊涂,可是我又不能让他带着这种糊涂的想法离去,我要使他明白,我在前跪了下来,叫着他的名字…”可能是金女士经过这许多年来的折磨,神状态也有些不正常,她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忽然改变了话题,道:“我和中望,自由恋结婚,结婚之后,一直非常恩,唯一的遗憾是长久没有孩子,可是中望也从来没有埋怨过我…”我表现了很不耐烦,希望她的叙述不要岔开去,白素连连向我施眼,叫我不要出声。

金女士有些目光散:“所以当十年之后,我终于有了身孕,心中的高兴真是难以形容,只当生平唯一的遗憾也没有了,小翠出世之后,更是带来了无比的乐。谁知道…谁知道…我认为最快乐的时正是中望最痛苦的子,而小翠的出生,实实在在是噩梦的开始!”她这番话,不像是在对我们叙述,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这番话相当重要,说明了小翠是她怀胎十月所生,排除了领养的可能。

也正因为小翠是金女土所生,所以更令得事情变得不可思议至于极点——这句话现在听来很没有道理,请别抗议,事情发展下去,确然如此。

金女士叹了一阵,又静了一会,才继续说下去,总算和刚才的叙述可以连接得上。

她那时候在病前跪了下来,想好好劝丈夫不要胡思想,可是她才说了一句话,储中望就捶打着,厉声道:“到现在这地步,你还是不肯说老实话!”金女士还想分辨,储中望突然伸手从毯子下取出一只纸袋来,声音变得更尖锐,喝道:“你自己去看!”自从储中望发出了这个问题之后,金女士整个人都像是在烈火之中,被焚烧得浑浑噩噩,她伸出剧烈发抖的手,把文件袋接了过来,袋子一定是储中望贴身收藏的,还有储中望的体温。

储中望闭上了眼睛,脯起伏,辛苦地呼,显得他心情动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