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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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楞了一楞,但是立刻干笑道:“啊,原来是徐老前辈!”冷哼了一声,那人也不说话,却抖手拔出一柄又破又旧的竹剑来,他一字一字地道:“天全教的小子,上次碰着老夫,老夫还懒得管闲事,可是这一下惹到老夫头上来了,老夫可得伸伸手啦,嘿嘿”吃了一惊,但天全教主仍然保持着那份冷酷的镇静,他干笑道:“徐老前辈此话从何说起?”挥了挥手中破竹剑,发出“劈啪”萝响,那人忽然脸一沉,厉声道:“小子你还要耍赖么?”天全教主乃是绝顶机智之人,他在这一刹时间,已把眼前形势盘算了好几遍,但是他搜破肠肚也找不出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五十年前的武林高手?
于是他仍然笑呵呵地道:“徐老前辈,晚辈以为这其中必有误会…”破竹剑客却毫不客气,气虎虎地吼道:“在老夫面前耍这一套,你可还差得远,怎么样?你小子打算怎么死法?”一瞧情形不对,天全教主一面暗暗提气戒备,一面向右边的虬髯老汉低声道:“万俟真小心,这是破竹剑客”一捋银须,破竹剑客指着左边老者道:“不错,你也是天全教的,那天武当山上你也在场。”话落又指了指右边的虬髯老汉道:“这位是…”天全教主抢着道:“这位是敝教左大护法…”虬髯老汉大声打断道:“老夫万俟真”他声音宏亮无比,直如大钟突鸣,嗡嗡不绝。玻竹剑客故意偏头想了一想,然后似乎觉得记忆上街有这么一号人物的样子,点了点头,又老气横秋地指着右面的那人道:“你是——”天全教主道:“敝教右大护法‘赛哪咤’洪耀天”又是侧头想了一会,破竹剑客才微微点头,接着解释道:“老夫有个习惯,若是无名之辈冲撞了老夫,可免一死,抱歉得很,这两位大护法的大名,老夫都有一个耳闻,嘿嘿”话落又示威似地挥了挥破竹剑。
心头火起,洪耀天转首故意对教主道:“教主,现在人心不古,世上假冒前人大名招摇撞骗的大有人在,我瞧这老儿就有点靠不住,要不要我去试他一试?”他这一番话可算刻薄已极,一面骂他招摇撞骗,一面本骂破竹剑客早已作古,成了“前人”破竹剑客一听之下,
毫不现怒态,反而嘻嘻笑了起来,指着洪耀天翘起大姆指赞道:“倒瞧不出你这小子也是口舌上的能手,嘻嘻,这可对了我老儿的脾胃。”见他狂态毕
,天全教主
中怒不堪言,但仍强自忍住,冷然道:“徐前辈可否明言,究竟晚辈们何处得罪了老前辈,也好令晚辈们甘心受罚。”破竹剑客见他一再说这个,不
心中一怔,猛一转念,暗道:“不好,不要着了那五个老不死的道儿。”但他也是
灵之人,佯怒吼道:“我问你,你可和小徒乔汝安相识?”天全教主愕然道:“这个…咱们有数面之缘——”破竹剑客道:“哼,在山东你派什么万俟真摆下‘罗汉会金刚’,有没有这回事?”天全教主点头道:“有是有的,不过——”破竹剑客道:“我问你,后来我徒儿没有和你们动手,跑到兰州去,到什么安某的家里,你又在场是不?”天全教主只好点头。
破竹剑客道:“嘿,是你逞威风,当着我徒儿的面,把那什么陈铁雕宰了,对不对?”天全教主心里打了几百个转,却不懂这老儿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说的句句是真,只得又点了点头。
破竹剑客心中火起,对五雄的话已经信了八分,他怒声道:“当时乔汝安可曾和你动手天全教主连忙道:“没有…”破竹剑客道:“你倒威风神气啊,哼,照你说,你和我徒儿没有动过手啦?”一听原来是为这个,天全教主当下心中大放,哈哈大笑道:“前辈令徒真乃人中龙凤,晚辈与他印证几招,一剑双夺震神州何等威风,那场过招下来,令徒委实光采之极…”他还待再说几句,却不料破竹剑客已经听得忍无可忍,他暗骂道:“你这小子还敢讽刺老夫。”原来他一句句全以为是天全教主在挖苦他,当下不啻火上加油,大叫一声道:“少噜嗦,就是你们三个一起上吧,看我老儿打发不打发得了你们!”愣了一楞,天全教主暗道:“咦?又什么地方得罪他啦?”挠着胡子发脾气,破竹剑客道:“我老人家硬是不信你们这些小鬼头又有什么通天的能耐,惹到我老人家的头上来啦!”天全教主虽不愿与破竹剑客为敌,但他侧目一瞥,发现洪耀天脸上大有不之
,当下心念一转,忽然声音一沉,凛然道:“徐老前辈不要
人太甚,晚辈们虽知敬老尊贤,但是那也要看是什么时候”他一这番话说得好不凛然,洪耀天在暗中立刻赞了一声好,他退跨一步“可”的一声,一支奇形青铜剑已到了手上。
洪耀天号称“赛哪咤”拳掌上的功力委实高极,一生与人动手绝少用剑,是以江湖中人甚至本不知道洪耀天还是一个使剑的名手。
破竹剑客挥了挥手中竹剑,冷冷扫过三人。
天全教主一扬手,长剑出鞘,冷然道:“咱们不得已,只好领教前辈七十二路快剑”话落斜目向万俟真示意,万俟真想了一想,忽然长叹一声,也缓缓从间解下一
黑沉沉的皮索来。
他心里暗叹道:“以三对一,万俟真啊,你一生所做的事还有比这更窝囊的么?
…
”万俟真的右手微微抖动了一下,那软绵绵的长鞭竟然如铁
一般平立起来,那细软的鞭头都没有
毫下垂。
徐熙彭瞥了他一眼,心中微微一凛,但他立刻冷笑了一声大刺刺地道:“一齐来吧。”扬了扬手中长剑,赛哪咤洪耀天森森地道:“姓徐的,这是你自讨苦吃,可怨不得咱们。”破竹剑客厉声喝道:“七十二招之内,老夫叫你们三人兵器
手”天全教主长笑一声说:“看剑”他出手如风,剑势如天马有空,飘然而至,同时间里洪耀天也是斜斜一剑弹出,所取之地正是对方必败之地。
破竹剑客手挥竹剑,一口气刺出十剑,本不理会对手的阵势,只见每一剑虽是后发,但是每一剑都是抢在前头,洪耀天所击之处顿成了废招。
徐熙彭觉得对手两支剑上力重如山,他几十年来也未遇到过堪他一击之人,这时不由打得兴起,只见他双臂一奋,破竹剑“刷”地从对方两支剑网中一穿而过——蓦然,一道乌影闪过,一条皮索上了他的竹剑尖,他手中发劲,要把皮索硬扯过来,那知皮索一抖一圈之间,已把内劲化去,立刻一股
绵柔劲反卷而至,把竹剑向外一拉。徐熙彭心中一凛,他不料万俟真内功高深如此,连忙回劲一反,缩手而回。
他们这等顶尖儿的高手过招,那委实是毫厘千里,只此一瞬间,天全教主和洪耀天的双剑已从最佳地位递了进来,时间部位都拿得分毫不差,委实已臻炉火纯青,只见破竹剑客白眉直竖,双脚竟然有立地上,分毫不退,只是身躯不知怎地一晃之间,那两剑竟然已经同时落了空,这一下方始看出破竹剑客的真功夫,天全教三人不由倒一口冷气,相顾骇然!
破竹剑客大喝一声,七十二路快剑已然施开,那“一剑双夺震神州”乔汝安在天全教主怪招异式中抢攻出手,有如狂风巨
一般连攻七十二招,天全教主才有还手的机会。
如今到了破竹剑客的手上,东海珍珠岛主徐熙彭的加力胜他徒儿何止数倍,只见他大发神灭,破竹剑上发出劈啪之声愈来愈疾,最后已经分不出拍节,只听得一串嗡嗡之声,震耳裂,天全教三大高手知道这时已成
命相搏之势,三人不约而同把功力提到十成,各自都施出了名震武林的绝技。
这三人的武功非同小可,平虽没有练过合阵之势,但是十招之后,立刻能够配合无隙,各显其长!
只见洪耀天剑式如虹,招招凌厉;万俟真皮索宛如飞龙在天;蛇形令主狠辣灭猛,一连十招用了十个名天下的各派绝招,衔接之处宛若天成,徐熙彭七十二路快剑施到疾处,蓦然大喝一声,腾空而起,这是从七十二路快剑中第五十二路到第六十二路剑术,唤着“麟骥十跃”若论快捷神奇,天不再无出其右者。
只见徐熙彭一剑奇似一剑,身在空中却是始终不曾落地,不是用剑在对手剑上一按借力,便是以剑支地腾起,一人一剑宛如一条飞龙一般,起落之间攻势凌厉,举世无俦。
天全教三人是何等功力,但是到了这时也不目瞪口呆,万万料不到世上会有这等剑法,只见三人齐声暴叱,攻守一致,霎时飞砂走石,威力倍增,破竹剑客“麟骥十跃”最后一剑攻出,身形如水银泻地一般泻落地上,他竹剑平举,剑尖内力泉涌。
过一口气来,蛇形令主大喝一声道:“该咱们攻啦”他“刷”的一剑攻出,正是武当派的“鬼箭飞磷”破竹剑客环目一顾,只见左面洪耀天也自攻到,右面的万俟真却是长索如
,点向自己“气海大
”他冷哼一声,大喝道:“想得美啊,还有十招哩!”这时七十二路快剑已到了第六十三路上,天全教主一面运剑如飞,一面大喝道:“万俟护法,快施班禅掌!”万俟真一生杀人无数,但是这等以三攻一的事还是头一遭干过,他那班禅掌乃是藏派武功无上瑰宝,他是当今天下唯一具此绝学的人,当
慕天雕施出先天气功,尚且雨败俱伤,这时他是死也不肯再施这绝技以多凌寡的了。
天全教主见他不发掌,不觉怒叱道:“万俟真,你听见没有?一万俟真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只是手中长索愈施愈疾,索上力道也愈来愈强,这时破竹剑客身处三大高手合击之中,仍攻多守少,但是天全教三人也无败意,眼前七十一招已自施完。
蓦地里,只见他须发俱奋,舌绽雷地大喝一声:“撒手”只见他双足有立,瘦长的身躯若古松一般,手中破竹剑猛然发出一声鸣鸣异响,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圈。
天全教三人猛可觉得手上被一股强劲无比的劲力斫制,身不由己地一齐被他扯着转了一圈。
那一圆圈堪堪转完,猛然一声暴响,两道剑光一先一后冲上天空,在黑苍空中有如
星飞驰,只见天全教主和赛哪咤洪耀天两人双手空空,而万俟真的皮索再次齐柄而断,一节节散落地上。
徐熙彭扬了扬那支破竹剑,傲然道:“整整齐齐七十二招,如何?”天全教主做声不得,但是忽然之间,他呵呵大笑反问道:“如何?”话落指了指万俟真手中持着的皮索柄儿。
破竹剑客一时还想不通,怒道:“你说什么?”哈哈大笑,天全教主道:“你说七十二招内教咱们三人兵双出手,是也不是?”破竹剑客道:“不错。”天全教主道:“咱们俩的兵双虽然离了手,但是你瞧瞧,万俟护法的皮索可仍在手中呵!”破竹剑客侧目一看,不为之气结,但他的确扬言要三人兵双撒手,万俟真的皮索虽断,但是的确并未出手,他怒道:“这样说难不成还是老夫输了么?”天全教主一言不发,来了一个默认。
破竹剑客口上虽怒,心中也知自己着实没有料到这一层,但他实在不肯甘心,暗道:“便是算我老人家轮了,我也要辱骂这厮一顿,方解我心头之恨。”天全教主也是狡猾无比之人,今与破竹剑客一战,当真是打得他骇然心惊,心知为今之计只得见好收场,莫要惹得这老儿真火了,那可是大大不妙。
方才一场大战,无暇顾及其他,这时他一动脑筋,心中已明白了一半,暗道:“这老儿没头没脑跑来就要找咱们厮杀,乔汝安虽曾和我动过一次手,可是一点亏也没有吃着呀,我瞧必是有人从中挑拨——”他一念及此,便装着怒气地道:“姓徐的,咱们敬你是前辈,这才恭恭敬敬的。你却不分青红皇白上来便胡打一通,莫说咱们并没有
毫为难姓乔的,便是真的有,凭我天全教还不敢认么?你如此无理取闹,这笔帐将来总是要算一算的——”他这番明为怒言,其实旨在解释他并没为难乔汝安,只是经他这张利口一说,倒显得既不卑下又不吃瘪,委实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