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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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出来。

知道你也算不出来，告你吧:一人7个，三七一千一。所以，我早知道他们杀过多少人了，一人7个，加起来14。少是少点，总比没有强。方好受了点，翻了个身望着窗外夜空中的月亮静静地想:等我将来遇见敌人，一步也不跑。把他们都打死。1100万都是我打死的，我是大英雄，元帅，骑着马回29号，都给我鼓掌，羡慕我…他就那么手托着腮睡着了。

第二天，死了一个元帅。从城里源源不断开来黑的小卧车，一辆接一辆缓缓驶过29号门前的马路。有人说，主席周总理坐在那些拉着帘的小卧车里，剩下的九大元帅、十大将什么的也都坐在其中的车里，死去的元帅躺在一辆车中。

方挤在大人腿下出个头，看着从天边排到天边的黑长龙，羡慕地想:赶明儿我也躺在小卧车里回来，让路边挤人看我。

第三天，他想当老侯，举着手榴弹骗一炮楼伪军:我就是李向。

第四天他想当王成，被敌人包围在山头上，身背步话机，又扫机又扔爆破筒，一边拉弦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我让你们上，让你们上。

第五天高洋刚睡着就被他捅醒了。他伏在栏上苦闷地对高洋说:我怎么想怎么觉得李阿姨是特务。

谁？高洋一下没醒过梦来，怔怔地问。

李四眼。方又扒拉了几下高洋，把他彻底搞醒。

他没觉得她像吗？特务都长她那么难看，又凶。《铁道卫士》里那个女特务王曼丽小姐，说话、动作和李阿姨多像啊，贼头贼脑那劲儿也一样，就是个儿矮点。

高洋睡眼惺忪想了一会儿，说:可能，马小飞被捉的时候她跑了，这几年又长高了。

特务要化装那可太容易了。方沉思道:她要是呢，就一定会有手，也许是左轮。

我知道了。高洋一骨碌爬起来，嘴贴着方耳朵小声说:我在中班就听人说咱们保育院有个女特务，假装当阿姨，有一次午睡她擦，被一个小朋友看见，就被她进锅炉房掐死了，这案一直没破。

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方也捏着嗓子不发亮音儿大开大合着嘴说:肯定是李阿姨干的。那时候咱们小，都没发现她，所以她才一直带咱们班。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报告去？

我想自己逮她——你敢吗？

敢倒是敢，就怕她掏。

不伯，想办法，一下按住她，让她来不及摸。

两个小孩正互相咬耳朵，算计李阿姨，只听寝室门一响，李阿姨打着手电进来了，明晃晃的光柱四下一摇，直朝这边来:那是谁还不睡觉，快回自己去。

方呲溜钻底下，蹬腿扭往自己那儿爬。高洋也连忙躺下闭眼不动，他到手电的光柱照到他脸上，眼前一片光明。李阿姨照了一会儿他，又去照别处。

她把光柱照进方的，这孩子睡得正香。李阿姨关了手电，带上门转身出去。

高洋在一张张下爬行，半道上碰见向他爬来的方:是你吗？他小声问。

是我。方爬过来亮出手中一条塑料跳绳:我找了条绳子，试了，结实，勒死人没问题。

高洋拿过跳绳比划着，想象着:咱们拴个活扣，等李阿姨睡了，套她头上，一勒，再一齐骑她脖子上，估计她就痰了。

最好先来一拳封了她的眼。

你提醒的很对。这样吧。我套她你封眼。

张燕生爬过来:你们说的我都听见，带我一个吧。

行。方掉头往外爬，让我侦察一下李阿姨睡了没。

爬到门边最后一张，两只手揪着他背心肩带把他拖了出来。

张宁生高晋光着膀子站在方面前。张宁生摇着头对他说:别怯了，特务不是这样捉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