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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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野岭,蔓草寒烟。
一辆破旧的马车在小径上以着折磨人的速度缓慢而行,显得孤寥沧桑。
四周寂静得可怕,除了老马偶尔的嘶鸣和马车行走的声音外,其馀的就只剩下山林间的虫鸣和风声,这样迫人的诡谲氛围,几乎快让人窒息。
除了驾车的车夫外,马车里还坐着三个人,其中外型显得万分憔悴的妇人已经忍不住又再度开口了…
“天啊!我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要受这种折磨?”蓝秋娘一出口就是呼天抢地的鬼嚎声。
没有人搭理她,或许是一路上听太多,麻痹了吧!
蓝秋娘还是不肯罢休,继续唾骂。
“都怪你,你这没用的,连一个才芝麻大的小辟位也保不住,害得我跟你一同落得如此下场。”她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边忍不住握起拳头往身旁的男人猛捶。
夏中修斜靠在车窗边,一直采取文风不动的姿态,既不阻止也不闪躲,就像失了魂魄似的毫无生息。
这样的举动更加惹火了蓝秋娘,原本风韵犹存的脸蛋在怒之下益发显得狰狞,捶打的手也愈加用力。
“说话啊,你是死人啊,光摆这种死人脸给我看。”她不地道。
“你这个人就是太过自以为是,叫你跟周太守虚与委蛇一下又不会要你的命,你就是不肯,说什么不肯跟小人同行,迫害乡里。一直以来你总是为别人设想,但是我呢?儿女呢?你为我们设想过了没有?活该你会如此狼狈,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夏中修还是依然故我,没有任何表情…不,若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眼中隐隐含带着一丝泪光,那透明的泪水里映出一位绝美出落的人儿身影,而那美人儿,正是坐在他们夫俩身边的白衣少女。
那少女水眸波光闪闪,翠黛轻蹙,在蓝秋娘一再地动手辱骂下,看不过去地开口阻止。
“娘,别再打了。”温润的嗓音恍似风般,拂得人浑身舒畅。
“宁儿,我苦命的女儿!你木是个千金小姐.现在却落到如此逃难的下场,是娘对不起你,是娘的错。”蓝秋娘涕泪纵横,抱着女儿痛哭失声道。
“说得好听。”一直没说话的夏中修总算开口了,言语间带着讽刺。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蓝秋娘抹了抹眼泪,横瞪他一眼问。
“是你自己贪图享受,想过着诰命夫人的生活不是吗?何必推诿给女儿。”他当然听得出来子责骂之意。
内心的想法被戳破,蓝秋娘也不再假以颜了。
“没错,当初我会嫁给你,全是看上你前途无可限量,本以为这辈子可以高高在上,衣食无缺,谁知道你竟然那么没用,守着个小小县爷的位置也能甘之如饴,而且还自诩是青天大老爷,什么不贪不渎,毋枉毋纵,结果呢?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全都给得罪光了。如今被革了职,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青天大老爷的名号能做什么?吃吗?穿吗?哼!”她将自己内心所有的不全都倾
而出。
“做人要有良心,我自认问心无愧。”夏中修正直地道。
“问心无愧?对,问心无愧的下场就是喝西北风。你自己喝倒不要紧,连累了家人,你还能说自己问心无愧吗?”蓝秋娘质问道。
可怜诰命夫人穿金戴银的美梦破碎得如此之早,叫她往后的子怎么过!
夏中修也气得脸
红,娶
不贤,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若非为了儿女,他早就想休
了。
夏砚宁明眸转,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懂父亲眼中的哀伤为何,懂母亲的悲愤为何,这一切的一切,皆是由那恶贼引起。
“娘,请你别再怪爹了,爹没错,娘也没错,如果娘真要责怪,就怪宁儿好了。”她泫然泣地含泪道。
“怎么能怪你呢?你这傻瓜。”蓝秋娘恨恨地再度斜睨了丈夫一眼。
“是你爹的错,是他误了你,当初你好歹也算是个千金小姐,现在呢?你爹官位没了,真担心王家会嫌弃你,到时候可怎么办才好?”世风下,小人当道。当初夏家好歹也是一县之长,才能攀上平西将军手下猛将王泽那门亲事,如今没权少势的,纵有口头婚约在身,也不见得人家肯承认。同理,少了王家那门亲事当靠山,他们夏家要想于短期内翻身,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更令人烦忧的是,这回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见王家出面关心,这才是让她最牵挂之处。
“娘,女儿的亲事不要紧,要紧的是…是全家人的安危”夏砚宁水眸一转,玉靥含忧地哽咽道。
“唉!”说到这个,蓝秋娘又忍不住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