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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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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陸渢看着他安靜的神情,有時候他很想欺負他,有時候又想好好對他。

就見安折往牀裏面動了一下,給他讓出了躺下的空。

牀不大,陸渢側躺下後,他們離得很近。安折也看到了他手臂上一道像是被鈍器撞擊的傷痕,這還不是全部,肩膀上也有隱約可見的暗傷或劃痕。

他伸手想碰一碰最長的那道,但到了半途,怕碰疼上校,又收回去,乖乖縮在被子裏。

上校的眼神似乎温和:“睡吧。”安折“嗯”了一聲,閉上眼睛。

在燈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使他神情顯得更加柔軟安靜。他渾身上下也是放鬆的,陸渢很容易就能辨認出這一點,這隻小異種似乎篤定他不會傷害他——即使在身上佈滿電刑的傷痕後。

對他的行為到不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他們最初相識的時候,那個他離開城門,無處可去的失序的夜晚,安折也是這樣毫無防備地對他説,你可以留在我這裏上——那時候他覺得這個男孩別有所圖,或者,他就像他的外表一樣單純得厲害,彷彿不知道人們並不經常邀請陌生人留宿。

他這樣想了,也這樣問了。

“……不怕我嗎?”被他一問,安折緩緩睜開眼睛,汽燈昏昏的光芒下,他眼裏好像蒙上了一層柔和漂亮的霧氣。

只是這麼短的時間,他好像已經快要睡着了,聲音悶悶,道:“怕你什麼?”陸渢沒説話,他支起上半身,居高臨下晲着安折,目光沉沉,另一隻手拿起了放在枕旁的槍,冰涼的槍管碰了一下安折的臉頰。

安折清凌凌的目光看他一眼,微蹙眉,他好像又生氣了,伸手推開槍管,翻身轉過去——這一動作順便也把被子扯走了。

陸渢看着他纖細的脖頸,他單薄、隨着呼微微起伏的肩背。這樣一個人好像很容易被傷害,也很容易被保護。良久,他拉滅了燈,重新躺下。

陸渢身上微微一沉,安折把扯走的那部分被子重新拽回了他身上。

像是夏天夜晚,蜻蜓的尾巴輕點了一下平靜的湖面。

被漣漪觸動的不止是原本平靜的水波。

一片寂靜的沉默裏,説不清是被什麼情緒所驅使,又或者只是下意識的一個動作,陸渢從背後抱住了安折。他的手臂壓到了安折的胳膊,安折輕輕動了一下,他起先打算把胳膊往下擱,最後無處安放,又往上了一點兒,手指搭在陸渢的小臂上,就像他以前把菌絲卷在旁邊的石頭或樹幹上一樣。

陸渢受到了他的動作。

安折的聲音響起,很輕:“那你不怕我染你嗎?”陸渢沒有回答安折,正如方才安折也沒有回答他。

審判者相信了一個異種,或是異種相信了一位審判者,説不出哪一個更荒謬一點——無論出於什麼理由。或許他們遇見的那一天就是世界上最荒謬的故事的開始。

可是黑暗裏,誰都看不清誰的臉。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在這個無人知曉的時刻,好像做什麼都沒關係。一切都被忘記,一切都被默許。

聽着安折輕勻的呼聲,陸渢閉上了眼睛。

第62章安折做夢了。

雨聲,淅淅瀝瀝的雨聲。

水珠啪嗒打在寬闊的樹葉上,沿着錯的葉脈向下,在邊緣滴下,沙沙掉在灌木叢裏,沿着老樹的樹往下淌,滲進濕潤的土壤裏,那是個濕的雨季,他的記憶從那裏開始,整個世界就是一場雨。

他是一顆孢子,從一朵蘑菇的傘蓋裏飄下來,在下雨之前,被風吹落在土壤裏。他好像一直在沉睡着,直到嗅到了雨後濕的水汽。

一切都不受他控制,在濕潤的土壤裏,菌絲伸出來,變長,分叉,向外延展,聚合。他由一顆比沙礫還小的孢子長成一團初具規模的菌絲,繼而出菌杆,長出傘蓋。

一切都順理成章,蘑菇不像人類需要代代相傳的教導,他對產生自己的那株蘑菇毫無印象,但天生就知道土壤裏什麼東西是他要獲取的,也知道自己應該在什麼季節出生,應該做什麼事情,又該在什麼季節死去,他一生的使命就是結出一粒孢子。

沙沙的雨聲就那樣響在他耳邊,他四周,他的身體、腦海和記憶裏,它無處不在,像是催促着什麼即將發生的事情。隨之而來的是那種來自遙遠天際的波動,無邊無際的虛空,無邊無際的恐怖——直到他猛地睜開眼睛。

牆壁上掛着的石英鐘走到上午九點,他身邊沒人了,被被子牢牢裹住。但被陸渢的胳膊抱住的覺好像還在,熱度停留在皮膚上,一絲絲地灼着人。陸渢本來抱的是他上半身,肩膀往下的地方,但睡到半夜,他胳膊被壓得不舒服,了出來,這人的手臂就往下放了一點兒,放在他的上,手心正好若即若離地貼住他的腹部。

被陸渢抱着的時候,好像能隔絕外面的危險,他覺得很安詳,但這個人本身又是最大的危險,安折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再次睡着的。

安折望着眼前的一切,神思空空茫茫一片。他動了動手指,骨頭縫裏都透着軟,像是一場午覺睡得太久,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

周圍的氣息那麼濕潤,像剛下了一場雨。

他想着那場怪異離奇又似乎有所預示的夢,從牀上坐起來,伸出手。從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