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格老拒封伸大義土王被誘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原來那兩個軍官正是清廷大內三高手中名列第一、第二的衞託平和葉谷渾,孟華和他們手不止一次,深知衞託平的本領只不過比海蘭察稍遜一籌,再加上一個葉谷渾,實是不可小覷。心裏想道:“好在漪妹近來武功大進,我和漪妹聯手,料想也不會輸給他們。”衞託平哈哈笑道:“想不到孟少俠也在這裏,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孟華冷冷説道:“衞大人,你當真不知道我在這裏嗎?”衞託平道:“真的不知。”孟華説道:“真的不知?難道劉
之沒有告訴你嗎?對啦,那位劉
之劉大人,昨晚不請自來,怎的今晚又不和你們一起來呢。”見了衞、葉二人,他已猜到昨晚使快刀那人是劉
之了。但想:“第二個蒙面人的掌力雖然剛猛,卻不似葉谷渾的大摔碑手功夫。晤,多半是那個老叫化。”他沒猜錯,衞託平只好説謊説到底:“怎麼,劉
之曾經來過麼?對不往,我可是真的不知此事。孟少俠,咱們拉薩一別,不知不覺又是年餘,難得今
又再相見,真是何幸如之!”口裏説着客套話,伸出手來與孟華相握。
以前他們曾經數度手,每一次彼此都是沒有佔到對方的便宜,不過只論功力,過去幾度
手,如還是衞託平稍勝一籌的。故此他藉握手行禮為名,實是想給孟華來一個“下馬威”的。哪知雙手一握,他發出的內力竟似泥牛入海,一去無蹤,絲毫也試不出孟華的深淺。陡然間只覺虎口一熱,少陽經脈的三處大
都隱隱
到痠麻,大吃一驚,連忙鬆手。也幸虧孟華不為已甚,沒有乘機傷他。
不過孟華雖然佔了上風,也稍稍有點到意外:“這一年來,我得了古波斯、和天竺那爛陀寺以及天山派的三種上來內功心法,現今自信已能把這種上乘內功心法熔於一爐,這斯居然經受得起,也算難得了。”那個醜漢和金碧漪相見,更是
到尷尬。羅海給他們介紹道:“這位是車居族的王子烏里賽,這位女俠是天下第一劍客金逐
金大俠的千金碧漪姑娘。”烏里賽倒也知道金逐
的名頭,吃了一驚,想道:“原來這丫頭是天下第一劍客的女兒,怪不得劍法那麼了得!”金碧漪冷笑道:“不勞介紹,這位王子我已經見過了。”烏里賽尷尬之極,説道:“剛才不知是金女俠,失禮之處,請莫見怪。”羅海不知道他們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不便詢問,説道:“既然大家都是相識的,那就更好了。閒話少説,言歸正傳,請大家不必客氣,都坐下來談吧。”金碧漪和孟華坐在一起,烏里賽見他們態度親熱,不覺又是心懷妒忌,暗自想道:“敢情這臭小子就是她的情郎,怪不得她不睬我了。哼,我倒要看這臭小子有什麼本領。”打下主意,只待一有機會,就要折辱孟華。
衞託平説道:“我剛才説到哪裏?對啦,我是説到送禮之事。還有一件最貴重的禮物,是要送給格老的!”孟華把眼一看,只見他已經拿出來的那兩件禮物是一對玉壁和一串夜明珠,心裏想道:“這兩件禮物已經是無價之寶,不知他還要送什麼更名貴的禮物?”衞託平把那件禮物拿出來了。
他拿出來的是個錦盒,未曾打開,卻先説道:“格老,請恕我哆嗦,再説一遍。這次會議,我不希望有外人蔘加。這件禮物,我也不便當着外人送與你。”車居族王子烏里賽接着説道:“對啦,我也想要知道,這姓孟的小子是什麼人,他憑什麼資格參與此會?”羅海怒從心起,當下勉強抑制自己,保持一點待客的禮貌,冷冷説道:“你們三位是我的客人,這位孟少俠也是我的客人。在我的眼中,你們的地位都是一樣的。衞大人,你剛才説的那些話都是自話自説,我可還沒有答應你呀。我只是按照我們哈薩克族的規矩招待客人,並不認為這是什麼會議。我們絕不稀罕客人的禮物,盒子不必打開了,這兩件禮物,你也一同收回去吧!”衞託平見他發怒,不敢再擺架子,只好賠笑説道:“格老請莫動氣,既然這位孟少俠是你的貴賓,那就請他作個見證也好。這件禮物,不是我送給你的,你想知道是誰送給你的嗎?”羅海哼了一聲道:“我不要知道。”衞託平笑道:“我還是要告訴你的,待你知道了是什麼東西,那時你的主意説不定就會改變了。”桑達兒好奇心起,説道:“格老,就讓他去告訴你吧,反正咱們不要他的,聽聽何妨。”衞託平説道:“對啦,你聽聽何妨?”心想:“孟華這小子一定會從中作梗的,不過,這是天大的富貴,羅海怎肯不要這件禮物?”他打着如意算盤,把那錦盒擺在桌子上,自己先跪下去恭恭敬敬地對錦盒磕了三個響頭,這才一臉莊重的神將它打開。羅海、孟華等人只當看戲,瞧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錦盒裏藏的是件黃緞表面的冊子,衞託平恭恭敬敬的捧着冊子,説道:“賀喜格老,這件禮物是大清皇帝送給你的,皇上冊封你為哈薩克的藩王。請你擇個吉,擺香案接受冊封。依我之見,就在你舉行接任格老大典那天同
舉行,好麼?”羅海暫且不動聲
,淡淡説道:“哦,原來是要封我為王,多謝你們的皇帝這樣看得起我。不過,我知道你們漢人有句成語,叫做: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請問你們有什麼條件?”衞託平道:“格老,你這話有點欠思量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富有四海,夫復何求?”羅海説道:“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此説來,我若是接受你們皇帝的冊封,做了什麼藩王的話,我們的土地,也就是屬於你們皇帝的了,對麼?”衞託平想不到他的詞鋒如此鋭利,勉強笑道:“這不過名義上的轉換而已,你接受了冊封,你們的土地,名義上雖然屬於皇上,但皇上裂土分封,仍然是把你們原來的地方,賞賜給你的。這又有何分別?”衞託平道:“你接受冊封,不僅可以世襲罔替,目前就可以為你免除災禍!”羅海説道:“哦,有何災禍,倒要請教!”衞託平傲然説道:“實不相瞞,我們的大軍已經開到,我們的皇上也不會讓你們永遠做化外之民的!”羅海道:“哦,我明白了,我要是不肯歸順你們,你們的皇上就要鍁兵來打我們了。不錯,這確實是個災禍。”衞託平只道恫嚇成功,又換過一副口吻説道:“趨吉避凶,人之常情。格老是明白人,想必是有所抉擇,不用我來饒舌。你做了藩王,非但可以免禍,我們的皇上還會保護你們,讓你永保尊容,你們各族也得享太平。”羅海説道:“這我又有點不大懂了,只要你們不派兵來打我們,我們還何需什麼保護?”衞託平道:“有一股反抗朝廷的強盜,早已
竄到柴達木!難道你不知麼?”説至此處狠狠盯了孟華一眼!
羅海説道:“知道。我也知道他們絕計不會來打我們的!”衞託平忙道:“你可千萬不能相信他們的説話,現在我暫且不問你和他們是否已經有了往來,但我必須警告你,切莫上他們的當,只有我們的皇上才可以保護你不受強盜侵擾。”烏里賽接着説道:“我們車居族已接受朝廷冊封了,將來貴我兩族聯手,何愁回疆各部不為咱們馬首是瞻?我爹還説,願意讓你做各部盟主。”羅海故意剋制自己,暫不發作,待要知道的都知道了之後,這才説道:“你們説完了吧?該我説了!”
“衞大人,請問你是漢人還是滿人?”羅海首先向衞託平問道。衞託平聽他問得這樣突兀,不覺愕然。説道:“格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羅海説道:“看你的模樣好像是漢人,但聽你的説話,卻又不像漢人。我委實不清楚你是什麼人,所以請你先告訴我。”衞託平無可奈何,只得説道:“我和這位葉大人都是漢人,怎麼樣?”羅海説道:“漢人中有個吳三桂,聽説他是當初引清兵入關的人,對麼?”衞託平變了面
,一時間不知怎樣回答才好。羅海繼續説道:“我對他的故事知而不詳,你可以告訴我麼?”衞託平按捺不住,
然
變,説道:“吳三桂和咱們今
所要談的有什麼相干?”羅海説道:“怎麼沒有相干?聽説吳三掛引清兵入關之後,也是受封為什麼‘藩王’的,不知是也不是?”葉谷渾道:“是呀,他受封為平西王。”羅海道:“後來呢?我想知道吳三桂後來的下場是怎麼樣!”衞託平道:“你這話題未免扯得太遠了吧?”羅海道:“不見得吧?我讀過的書雖然很少,也知道你們漢人有句成語,意思大概是可以把歷史當作一面鏡子,從過去可以知道未來的,這句成語是、是…”孟華説道:“這句成語叫做鑑往知來!”羅海説道:“對,鑑往知來,鑑往知來!你們的皇帝要封我做‘藩王’,我必須知道你們漢人中第一個受封為藩王的吳三桂是怎麼個下場?才能決定是否應該接受呀。”衞託平被他冷嘲熱諷,想要發作,可又礙着孟華在旁、不敢發作。
羅海道:“孟少俠,他們不肯告訴我,你告訴我吧。”孟華説道:“吳三掛引清兵入關,待到清朝的康熙帝坐穩龍庭之後,便即進行削藩,要把吳三桂和另外兩個漢藩王…‘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仲明的‘藩封’削掉,吳三桂於是又再反清,兵敗憂急而死,其孫吳世藩‘繼位’,被清兵追至昆明,在昆明自殺。其後,吳家九族被誅!”羅海説道:“哦,原來吳三桂的下場是這麼悲慘,如此看來,這個‘藩王’真是不好做的了!”衞託平沉聲説道:“格老,請你別受小人挑撥,三思而後行!”羅海説道:“誰是君子,誰是小人,倒要請教!”衞託平狠狠地盯了孟華一眼,不過他雖然恨極孟華,也還不敢便即和他正面衝突,只能説道:“格老,你應該自己明白。”羅海冷冷説道:“不錯,我雖然見識淺陋,君子小人的分別,我還是懂得的。想把我推上死路的人,卻是滿口花言巧語,選擇的人,當然是小人無疑!”衞託平給他説得面如土
,一時間不敢作聲,烏里賽硬着頭皮説道:“格老,我爹爹差遣我來,實是希望你們哈薩克族和我們車居族合力同心,做一番事業的。請你聽衞大人的忠告,務必三思而行。”羅海冷笑道:“最初我確實還是想得不很清楚的,現在可是想得清楚了,我決計不做哈薩克的吳三桂!不過,人各有志,倘若有人不怕像吳三桂那樣的下場,要做吳三桂的話,那也只能由他去吧!”烏里賽怒道“格老,我是好言相勸,你怎麼連我也罵在裏頭?”羅海説道:“哦,原來你也知道吳三桂是應該捱罵的壞人嗎!不過,我可並沒有罵你呀,我只是提醒你,你願意做什麼樣的人,那是你自己的事!”衞託平已知無可挽回,最後一招,只能又施恫嚇,説道:“格老,你可別忘了我們的大軍不
就可以開到!”羅海亢聲説道:“好,你是向我下戰書嗎?我接受你的戰書!”一面説話,一面把那件“冊封”他為藩王的“聖旨”撕成粉碎。跟着把那雙玉壁和一串夜明珠擲回去給衞託平。
羅海繼續説道:“五十年前,你們的軍隊曾經來打我們,殺了不少我們的人,(按:指乾隆年間,乾隆任命兆惠為徵西大將軍,“平定回疆叛亂”之事。)那時我還是個小孩子,不能替父老報仇。如今你們又要來打我們,這正是我得以報仇雪恥的機會,你們來吧!”
“哼,漢人中有你這樣的壞人,但也幸虧有孟少俠這樣的好人。老實告訴你吧!這位孟少俠,就是你所説的那股強盜的使者!我已經決意和柴達木的義軍結盟,準備對付你們韃子皇帝派來的軍隊。你不妨回去稟告你的皇上!”衞託平雖然早已料到孟華是義軍使者的身份,但從羅海口中説了出來,這意義可是大不相同,嚇得他不面如土
了。當下只好諾諾連聲,收回那兩件禮物,向羅海告辭。
桑達兒想起羅曼娜昨晚幾乎被擄之恨,説道:“他們這些人才是強盜,你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他們。”羅海説道:“兩方兵,不斬來使,姑且饒他們這次!”説至此處,回過頭來對烏里賽道:“車居族和哈薩克族世代
好,到現在為止,你還可以算得是我們的客人,盼你好自為之!”這幾句話凌重心長,但烏里賽卻以為羅海是對他有所顧忌,傲然説道:“我會知道怎麼做的。多謝你的款待,後會有期!”羅海説道:“好,但願今後不是在戰場相見。你們替我依禮送客。”孟華陪桑達兒把烏里賽送出帳外,對衞託平和葉谷渾二人則不理不睬。
烏里賽道:“桑達兒,你本來可以和我一樣做個王子的,可惜你把到手的富貴又輕輕拋了。”桑達兒面一沉,説道:“你再説這樣的話,對不住,我可就不能把你當作客人了。”烏里賽碰了釘子,灰溜溜地説道:“好吧,人各有志,你要這樣,那我也無話可説了。”對桑達兒唱了個諾,突然回身擁抱孟華。
以擁抱表示友誼,這本是回疆各族通行的禮節。但烏里賽卻是借行禮為名,想要摔斷孟華的骨的。原來他不但曾得異人授以武功,而且一向就是車居族的第一名摔角好手。
“很高興這次結識了你這位新朋友!”烏里賽口裏這麼説,手臂已是用力一扳,要用摔角的“肩車式”把孟華扳倒,重重摔他一跤。
哪知孟華練有“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內功,他用的力越大,反彈之力越大。兄聽得“咕咚”一聲,烏里賽摔出一丈開外,雙膝一軟,跪倒地上。孟華笑道:“哎喲,你是‘王子’身份,如此多禮,教我怎麼過意得去?”衞託平大吃一驚,忙把烏里賽拉了起來,見他沒有受傷,這才稍稍放心。心裏暗暗埋怨烏里賽節外生枝,更怕孟華藉此翻臉,連忙説道:“孟少俠,我們雖然是各為其主,但請你別忘記我們是使者身份。羅海格老答應過讓我們走的。”孟華哼了一聲,冷冷説道:“你怕什麼,我們説過的話當然算數,你以為我們也是像你一樣,言而無信麼?”衞託平放下心上一塊石頭,説道:“言語衝撞之處,請莫見怪。孟少俠,多謝你了。”孟華喝道:“有幾句話我要向你們代清楚,今晚我是看在格老的份上,饒你們的。但過了今晚,不在此處,你們就不是使者的身份,烏里賽也不是他的客人了。要是給我碰上你們,那時我可不和你們客氣!”衞託平得到保證,早已安心,哈哈笑道:“這個當然,他
戰場相見,你當然不會饒我,我也不會饒你的!”他們生怕孟華變卦,三個人連忙跨上坐騎,絕塵而去。
孟華和桑達兒回到帳中,羅海説道:“現在沒事了,桑達兒,你去告訴大家,叫小夥子和姑娘們可以繼續盡情歡樂。”孟華説道:“格老,你剛才把那兩個鷹爪孫罵得真是痛快!”羅海笑道:“我也要多謝你呢。幸虧有你在我身邊,給我壯膽,好了,你和金姑娘料想也未曾玩得盡興吧,你們也繼續和我們的小夥子、姑娘們去盡今晚之歡吧。”孟華可沒有再去尋歡樂,待桑達兒傳達了格老的説話之後,他便即問桑達兒道:“你們能不能夠挑選出兩匹駿馬,比得上那三個傢伙的坐騎的。”桑達兒怔了一怔,説道:“你要兩騎快馬做什麼?”孟用笑道:“現在已是四更時分,沒多久就天明瞭。”桑達兒恍然大悟,説道:“哦,敢情你是要和金女俠去追那三個傢伙?”孟華説道:“不錯。那兩個鷹爪孫讓他們跑掉也還罷了,那個什麼烏里賽王子我是必須把他截下來的!”桑達兒道:“烏里賽雖然可惡,但我看曼娜爹爹的意思還是希望他能夠回頭的。你想…”孟華笑道:“你放心,我不是要把他殺掉,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向他打聽。這件事説來話長,要是你能夠幫忙我追得上他,回來我再説給你知道:“桑達兒想了一想,説道:“我們的馬匹很難挑選出比得上他們的坐騎的,不過…”孟華燃起希望,問道:“不過什麼?”桑達兒道:“我告訴你們一條捷徑,可以抄小路趕上他們!”衞託平等人快馬風馳,跑到天明時分,情知已是離開了羅海兵力所及的範圍,他們三人方始放下了心上的石頭。
葉谷渾餘悸猶存,説道:“昨晚可是真險,想不到羅海竟會翻臉,孟華這小子也在那兒。當時我真有點擔心,要是他們有意留難,咱們恐怕是回不來了。”烏里賽悻悻説道:“我只道你們武功十分了得,原來你們竟是這樣害怕姓孟的那個小子。早知如此,我應該把師父請來給你們壯膽的。”衞託平臉上熱辣辣的有點掛不住了,説道:“那小子武功雖然不錯,我們還不至於就怕了他,不過,烏里賽王子,你可得知道,昨晚咱們是在敵人的營地之中,無論如何,好漢也是鬥不過人多的呀!”烏里賽道:“那麼我昨晚所吃的虧是白吃的了?”衞託平道:“王子不必氣憤,你吃的虧,總有一天我們會幫你報復的。”正是一説曹,曹
便到。剛剛説到這裏,只見兩騎快馬,
面馳來。騎在馬背上的一男一女,可不正是孟華和金碧漪是誰?原來他們的火龍駒跑得快,抄小路追蹤,竟是過了前頭,本來是在後面追蹤的卻變成了是在前頭攔截着衞託平等人的去路了。
衞託平這一驚非同小可,烏里賽心裏發慌,口中冷冷説道:“衞大人,你剛剛誇下海口,這回可得看你的了。”衞託平喝道:“你們來作什麼?”孟華喝道:“當然不是來給你送行的!曉事的快快給我停下,我有話説!”衞託平勒住坐騎,喝道:“孟華,你不顧信義麼?”孟華冷笑道:“你抬頭看看,太陽都已經出來了!這裏離開格老的營地也在百里之外了。你以為你們還是格老的客人麼?”衞託平冷冷説道:“哦,原來羅海是害怕我們回去稟報的確之事,害怕我一回去就把大軍帶來,所以他叫你來殺死我們滅口,是也不是?”孟華説道:“你別用説話我,格老豈怕和你們打仗?這事他
本就不知情,是我要來找你們的麻煩!你不服氣,衝着我來好了!”衞託平怒道:“姓孟的小子,我不是怕你,不過我要趕着回去稟報軍情,可沒工夫和你
手。倘若當真如你所説,羅海不怕打仗的話,你敢不敢讓我們自回去稟報?以後咱們再約個
期、地點,我與你單打獨鬥!”口裏説得硬,其實卻是緩兵之計,孟華如何不知?
不過孟華也因另有目的,嚇了一嚇衞託平之後,也不為已甚了。説道:“好,我可以讓你回去,不過,你們也用不着都回去稟報軍情的。把一個人給我留下!”衞託平怔了一怔,説道:“你要留誰?”孟華一指烏里賽,説道:“他不能算是清軍使者,也無須他陪你們回去稟報軍情,就請他給我們留下吧!”烏里賽大驚,連忙逃跑。孟華叫道:“你別害怕,我只不過想問清楚一件事情,並無害你之意。”烏里賽哪敢相信他的説話,趁着孟華與衞、葉二人纏鬥之際,連忙快馬加鞭,跑出數里之遙。孟華怕他逃,説道:“漪妹,你先上去把他留下,我來打發這兩個鷹爪孫。”金碧漪料想孟華可以抵敵得住,説了一個“好”字,撥轉馬頭,立刻去追趕烏里賽。
烏里賽正道可以逃,忽聽得急驟的蹄聲越來越近,回頭一看,金碧漪已是追到了他的後面。
烏里賽嚷道:“現在又不是玩刁羊遊戲,你追我作甚麼?”金碧漪怒道:“看在羅海格老的份上,我本來好意把你當作他的客人的,你竟敢油嘴滑舌,那就休怪我非給你吃點苦頭不可了!”説到“苦頭”二子,劍光如電,已是刺到烏里賽面門,烏里賽拔刀抵擋,不過十多招,便聽得斷金戛玉之聲,他的那把寶刀已是給金碧漪削斷。金碧漪喝一聲“着!”烏里賽臉上火辣辣的已是被她掃了一鞭。跟着給她拉下馬來。
金碧漪揚聲叫道:“孟大哥,我得手了,你快來吧!”衞託平和葉谷渾本來希望在少了一個強敵之後,能夠速戰速決的,哪知孟華的劍法實在妙,以一敵二兀是攻多守少。
此時忽聽得烏里賽被擒,他們都不心頭一震了!不約而同的暗自想道:“這姓孟的小子已難對付,那丫頭若再回來,只怕我們要跑也跑不了!”打定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主意,立即撥轉馬頭,逃之夭夭了。
孟華冷笑道了:“好,今姑且讓你們回去,你們要是不知死活,儘管做吳三桂帶清兵來吧!”當下也便撥轉馬頭,向金碧漪發出聲音的地方跑去。
快馬奔馳之際,忽然得有一聲長嘯,自金碧漪那邊隱隱傳來。孟華吃了一驚。心裏想道:“這人不知是誰竟然有此功力,聽這嘯聲,似乎比繆長風叔叔的獅子吼功還更霸道,不過卻沒繆叔叔內功的純。”此時金碧漪正在盤問烏里賽。
烏里賽只肯承認段劍青是他的師弟,但對其他的問題都是一問頭搖三不知。
金碧漪冷笑道:“段劍青的下落你不知道,你的師父是誰,你總應該知道吧?原來金碧漪那晚在和段劍青過一次手之後,覺得他的武功不但進境甚速,而且甚為
門,對他新拜的師父是誰,自是不免很想知道。
就在此時,忽聽得一聲長嘯,宛若獅吼,震得她的耳鼓嗡嗡作響。
烏里賽猛地叫道:“師父,快來救我!”話猶未了,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番僧,已是倏地在她的面前現出了身形。
那番僧格開蒲扇般的大手,一下子就把烏里賽抓了過去。雖然金碧漪無意要把烏里賽挾作人質,在那番僧奪人之際,並未阻攔。但那番僧出手之快,仍是令她大為驚異。心想:“看來這番僧的武功實是遠勝於我,我縱然出步阻攔,也是阻攔不住。”烏里賽到了師父身邊,立即説道:“師父,這臭丫頭欺侮我,請你老人家替我把她拿下!”那番僧哈哈笑道:“原來你看中這女娃兒嗎?但只怕她是個燙口的饅頭呢!不過你既然想要她,為師的也可幫你達成心願。且待我廢掉她的武功,把她擒來送你便是!”笑聲中那番僧已是欺到了金碧漪身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朝她摟頭便抓!金碧漪氣得柳眉倒豎,劍走輕靈,唰唰唰的便是連環三招!這三招她用的是天山劍法中的追風劍式,端的是迅若驚飈,凌厲之極。
哪知這番僧的掌力竟是大得出奇,掌風勁壓之下,金碧漪妙的劍招竟然施展不開。番僧喝聲“撒劍”!五指如鈎眼看就要抓着她的虎口,掌風劍影之中,站在旁邊的烏里賽看都未曾看得清楚,陡然間只見兩條人影已是倏地分開。番僧一抓抓空,金碧漪卻已到了他的背後。
原來金碧漪的真實本領雖然遠遠不及這個番僧,但她所練的穿花繞樹身法卻還勉強可以自保。這一下反身遊走,身法美妙非常,一下子就出對方掌握,莫説烏里賽吃驚,那番僧也是始料之所不及。
烏里賽眼睛一花,忽見金碧漪已是到了師父背後,不大吃一驚,叫道:“師父,小心!這丫頭在…”話猶未了,只得那番僧已在冷笑道:“諒這丫頭也跑不出我的掌心!”他的身後就像長着眼睛一樣,中指反手一彈,錚的一聲,竟是剛好彈着無鋒的劍脊,“錚”的一聲,把金碧漪的寶劍彈開了。正是:天竺異僧鬥俠女,
人逃匿已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