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基思醫生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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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拉進了一輪持續了二十天的醉生夢死的生活。他與基弗一起從俱樂部趕到酒吧,又從酒吧趕到姑娘們的公寓。他的鋼琴演奏使他很快就博得了大家的歡。軍官們和姑娘們一樣都為他的《你若是知道羚羊所知道的》高興得狂呼亂叫。所以他每晚都得唱好幾次。他重新玩起了他在大學時代練就的技巧,用人名編成壓韻的歌詞:“裕仁聽到基弗的名字就渾身發抖,為了鎮定神經他只得把大麻猛
——”威利能靈巧地用爵士樂曲的造句方式將屋裏所有人的名字即興編進諸如此類的對句。這使他的聽眾大為吃驚,尤其是那些姑娘們,覺得他的才能幾乎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和基弗駕着一輛租來的舊福特牌汽車在危險得令人
髮豎立的山坡上呼嘯着衝上衝下,就餐時豪氣地大嚼中國菜、鮑魚及螃蟹,很少睡覺。他們還應邀去了一些優美的宅第與高級俱樂部。這戰爭可真夠偉大的。
基弗與運輸部的一名軍官套上了情。其結果是這兩位要往西去的室友被分派上了一艘西行的醫療船。
“護士小姐加鮮草莓——咱買的就是這個票,威利老弟。”基弗宣佈這則新聞時十分自豪。他們參加了一個喧嚷熱鬧的告別晚會之後,於凌晨時分登上了那艘“默西號”醫療船,他們在這艘船前往夏威夷的途中仍像以前一樣整天地吃喝玩樂。護士們天天晚上都在大廳裏圍着威利聽他彈鋼琴。
“默西號”上,對男女會面的地點和時間有嚴格的限制,不過基弗很快就學會了對付船上這些限制的辦法,照樣可以做到一天二十四小時尋歡作樂。他們很少看見太平洋。
他們與兩個思想開放的護士,瓊斯和卡特上尉手挽着手在檀香山下了船,在多爾公司巨大明亮的菠蘿廣告下互相親吻,並約定當晚一起吃晚飯。兩位海軍少尉把他們的行李進一輛出租車,司機是個長着獅子鼻、穿彩虹
襯衫的夏威夷人。
“請到珍珠港海軍基地。”
“好的,先生們。”基弗在單身軍官住宿區下車,那是個沒刷過漆的木頭建築。威利去了設在夏威夷海防司令部一棟水泥辦公樓裏的人事處,獲悉“凱恩號”軍艦正在海軍船塢c4號泊位檢修。他把行李扔進另一輛出租車便向檢修船塢飛馳而去。c4號泊位裏什麼都沒有,只有滿灣的濁水。他在船塢修船發出的震耳聾的嘈雜聲中,七彎八繞到處打聽,詢問過工人、水手和軍官。他們都沒聽説過那艘船。戰列艦、航空母艦、巡洋艦和驅逐艦或在幹船塢裏,或在船塢沿線停得到處都是。這些灰
的龐大怪物多達數十個,上面擠滿了熙熙攘攘的鉚工和水手,可就是看不見“凱恩號”軍艦。因此,威利又回去找那個人事部門的軍官。
“別跟我説,”那個胖上尉説“他們又把泊位表錯了——”他把桌上一隻文件箱裏的那堆公文查找了一遍。
“哦,請原諒。是了,她開走了。今天早晨離岸走的。”
“去哪兒啦?”
“對不起,保密。”
“好吧,那麼我現在幹什麼呢?”
“我不知道。你本該趕上她的。”
“我來時乘的船一小時前剛到。”
“那可怪不着我。”
“您瞧,”威利説“我只想知道我如何才能從這裏得到通工具去追趕‘凱恩號’?”
“噢。你是要找通工具啊。可是,我只管人事。你得去找運輸部。”那上尉站起來,往可口可樂自動售貨機裏投了一枚硬幣,
出了一個結了霜的瓶子,汩汩帶響地喝了起來。威利等他又坐下了才問:“我得去找誰,到哪兒才能找到運輸部?”
“上帝,我不知道。”威利走出辦公室,耀眼的陽光刺得他直眨眼,他注意到隔壁房門上有塊牌子寫着“運輸部”
“真是個飯桶,什麼都不知道。”威利低聲自語道,隨即進了那間辦公室。辦公桌前坐着一位大約三十六七歲的乾瘦女人。
威利剛進屋,她就説:“對不起,摩托車沒有了。”
“我只是想,”威利説“問有什麼通工具可以送我去美國海軍的‘凱恩號’軍艦。”
“‘凱恩號’?她現在在哪兒?”
“我不知道啊。”
“那你怎麼竟然還想找到她呢?”她從桌子的屜裏拿出一瓶可口可樂,在桌子邊上磕掉瓶蓋,喝了起來。
“誰都不願告訴我那隻船的去向。她是今天早晨才離去的。”
“啊,她沒在船塢裏?”
“不,沒有。她到海上去了。”
“唉,那麼你為何還想乘摩托車去趕她呀?”
“我要的不是摩托車,”威利氣得直叫“你聽見我説要摩托車了嗎?”
“你可是到我這兒來的,不是嗎?”那女人搶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