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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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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看着呢。”他拍拍後坐架“上來,我帶着你。”

“呃…”我遲疑了下“咱們還是走着吧。”

“走着多慢,快上來,怎麼,不相信我的駕駛技術?”我笑了,心道:騎個自行車還要什麼駕駛技術。於是點頭道:“好。”輕輕一蹦就坐到了後架上。

他還在慢慢悠悠地騎着,突然問:“怎麼還不上來?”我笑道:“已經上來了。”

“啊?怎麼輕得跟團棉花似的,我都沒覺,坐好了,走嘍。”他腳下用力,車子在窄窄的馬路上飛馳。

我抓緊坐架,看着他的脊背,四月份的北方還比較冷,他卻只穿了一件緊身夾克,衣料貼在身上,勾勒出背部結實寬厚的輪廓。我腦中突然興起一個念頭:如果靠上去,一定會很温暖吧,就像小時候靠着父親的背。以前我總是靠着父親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父親總愛用他大的手指梳理我的頭髮,一面笑着對母親説:“你看咱家小陽的頭髮多好,可以去拍廣告了。”而那個冬天過後,我將長髮剪了,削成薄薄的蘑菇頭,因為我再不肯讓那雙手梳理我的頭髮。在母親倔強的眼神下,我看到一絲期盼,我知道母親期望用我來牽制和維繫這段脆弱的婚姻,如果我苦苦哀求,父親或許會留下吧,然而我沒有,我不明白勉強一段沒有情的婚姻還有什麼意義。當父母問我想跟誰的時候,我説我誰也不跟,我已經過了十八歲,不再需要監護人。可能,我真的屬於心硬冷血的人。也許就因為我那句“誰也不跟”令他們現在依然牽牽絆絆,沒正式辦手續。親戚們都樂觀地希望他們能夠和好,而我卻連這點希望都不敢想,因為我怕失望,好怕好怕…

自行車一陣顛簸,我下意識地伸手抓寧海辰的,他呵呵一笑,叫道:“你別抓我呀,我怕癢。”

“哦。”我慌忙鬆開手,一下失去了平衡,急忙跳下車子。

他長腿一伸支住車身,回頭關切地道:“沒事吧?”

“沒事。”我驚魂未定,其實是還未從剛才的冥想中恢復過來。

“沐陽,沐陽?”他連叫了我好幾聲。

“啊?什麼事?”我仿若大夢初醒。

“想什麼呢?魂兒都飛了。我看你坐前面好了,坐後面我看不到,你那麼輕,跌下去我都不知道。”

“不。”我才不坐前面,只有小孩子才坐前面。

他淺淺地笑了,一隻手按在我肩上“那麼可別再心不在焉的了。”

“嗯。”

“上來吧,摟着我的。”我疑惑地看他“你不是怕癢?”

“沒關係。你摟着我才知道你還在,不然把你丟了我到哪裏賠舅媽一個表妹去。”我皺皺鼻子,撇嘴道:“你也當我弱智啊?一個大活人怎麼就會丟了?”他突然我的短髮,笑道:“小丫頭,快上來,不然趕不及接潔兒了。”我怔怔地摸着頭頂,心想:他的手寬寬的,暖暖的,很像父親的手。

“喂!”他俯下頭盯着我的眼睛威脅“再不上來我就抱你坐前面嘍。”我慌忙蹦上後架,怯怯地伸出手來,抓住他側的衣服。他忍不住笑,拉着我的手圈緊他的身“摟着,別抓,很癢。”長腿用力,車子又平穩地走起來。我的手臂緊緊地貼着他的,清晰地受到他身體散發的熱力,那麼平和,那麼温暖,望着那片寬闊的脊背,我不知不覺地將頭輕輕地靠在他背上,彷彿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他突然僵硬了下,可能又癢他了,但他卻沒有笑。

買好菜趕到學校,正趕上學生下課,校門內外熙熙攘攘地擠滿學生,我張大眼睛觀望,急道:“這麼多人怎麼看得到?”寧海辰道:“你看左邊我看右邊不就得了。幸虧我跟來了,不然你一個人怎麼辦?”我嘀咕:“一個人也不丟就是了。”

“哥哥,哥哥”潔兒蹦蹦跳跳地過來,撲到寧海辰身上親了下,高興地道:“你來接我啊!”

“是啊。”

“咦?小姨也來了?”她放開他,又撲到我身上,重重親了一口。

我抹抹被她親濕的地方,笑道:“這孩子,跟誰學的這一套。”潔兒歪着頭道:“老師説了,見到親人要熱情。”

“是,是,你夠熱情。”我接過她的書包“走吧,你爸爸媽媽還在家裏等我們呢。”寧海辰把潔兒抱上前梁,朝我道:“上來,咱們走。”我看着負重累累的自行車,遲疑地道:“能行麼?不然你帶着潔兒先走好了。”他拍拍脯道:“怎麼不行?摔倒了我負責。”潔兒叫:“行的行的,以前爸爸也這樣帶着媽媽和我。”寧海辰哈哈笑道:“你小姨還小,可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孩子。”潔兒天真地問:“那哥哥生得出來不?”這回換我笑了,寧海辰輕輕拍一下她的頭道:“小孩子不懂別亂説,哥哥是男人。”繃兒振臂抗議“我懂得,爸爸還是男人呢,不也生出我來了?”她眼珠一轉,自作聰明地道:“要麼哥哥和小姨生一個好了。”我的臉“刷”一下紅了,瞪她一眼急急地道:“小孩子別瞎説。”潔兒噘嘴,抱怨:“又説錯了?哼!我回家問媽媽去。”寧海辰也尷尬地垂着頭,催促道:“走吧走吧,家裏等着菜呢。”我坐在後面,卻不好意思摟着他的了。不一會兒,潔兒又嘰嘰喳喳地叫起來“哥哥,我們今天學新歌了,我唱給你聽。風吹,陽光照,紅領巾,前飄,小朋友們歡快喜進學校。見到老師敬個禮,見到同學問聲好…”唱完了問:“我唱得對不對?”寧海辰道:“我丟掉那麼多年了,記不起來,你問你小姨。”

“小姨,”潔兒放大嗓門“我唱得對不對?”

“大概對吧,我也記不大清楚。”

“哼,你們都不是好學生。我現在是老師,你們是學生,我教你們唱,一定要用心學,知道麼?”潔兒端出老師的架子,清清嗓子,唱一句:“風吹,陽光照,紅領巾,前飄。”然後還正正經經的大聲道:“唱!”我跟寧海辰一面笑一面跟她唱。

小老師嚴厲地道:“嚴肅,嚴肅,不準笑。”我們連聲應着:“好,不笑,不笑。”一路上就只聽着三個人的歌聲和笑聲,引來路人的頻頻注視。我甚至聽到一個老大爺羨慕地説:“看那一家子,多開心。”他身邊的老太太笑道:“你眼花了,那女孩子那麼年輕,怎麼像有那麼大的孩子。”老大爺回了一句什麼我沒有聽清,但我溢出嘴角的笑聲卻更清亮了。我有多久沒這麼開心過了?久到我幾乎忘記了自己還會唱歌,還會無憂無慮的大笑。

罷一進門寧海辰就被姐夫拉到電腦前面去了,我幫着表姐洗菜做飯,寧海辰在屋裏喊:“我不幫忙了,吃完了飯我洗碗。”我們倆幾乎形成了一種默契,一個人負責給掌勺的打下手,另一個人就負責撿桌子洗碗,表姐拿我們當一家人,也從來不客套,姐夫更可惡,只在高興的時候下廚做頓好的,其他的什麼都不管。表姐常戲稱,當初不如嫁給那個南方的同學,免得忍受姐夫的大男子主義。我知道她就是説説罷了,要是姐夫整天跟她在廚房裏轉,她一定一腳把他踹出去。

飯菜上桌了,大家按老位置坐好,表姐,我,潔兒,寧海辰,姐夫,正好圍成一圈,組成一個奇異卻和諧的大家庭。

表姐嘆息道:“這多好,我就喜歡熱鬧,可惜孃家婆家都離得遠,幸虧海辰和沐陽來這兒上學。畢了業你們都別走了,就在這兒找工作,成家,到時候三家九口人,多熱鬧。”姐夫笑道:“海辰想去s市。沐陽是獨女,你想留,舅舅舅媽還捨不得呢。”

“她們家那種小地方沐陽一定不會回的。沐陽,你畢業了想到哪裏?”

“啊?”我嚥下口中的飯“不知道,我沒想過。”

“也對,還有兩年才畢業,研究生再念個三年,起碼還可以陪我五年。海辰最少也要留三年,不急的,這三年我一定給他找個本地姑娘,看他到時候舍不捨得走。”姐夫笑道:“人家博士畢業了連家屬一起帶着,你以為你拴得住啊。”表姐瞪眼“你怎麼總跟我唱反調?”

“我説事實嘛。”

“唉!”表姐嘆口氣,放下筷子“説得也是,人家都有自己的前途家業,我跟着摻和什麼呀!”我夾了菜給她,安道:“別嘆氣了,我不走,留在這兒陪你好不?”表姐得意地道:“你看我家表妹多好,哪像那沒良心的外甥。要不老話怎麼説:外孫是姥姥家的狗,吃完了就走。”姐夫嚷道:“喂喂,你好歹也是個在讀博土,還為人師表呢,説話也不注意點。”寧海辰只是笑,不做聲。我困惑地想:s市真的那麼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