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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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跟四叔説一聲,飛霜跟我去了——”
“知道啦!”謝碧追出門,一直目送他拐過長街。
他惴惴不安往鏢局的鋪面走,邊走邊自言自語道:“要説每年都有這麼幾回不在城裏,怎麼光這次心裏跳得厲害……呸呸呸!賀大哥吉人自有天相,這次去也定然無事發生,能平平安安回來……”事後謝碧想,自己真是長了一張烏鴉嘴,怕什麼來什麼。
賀蘭明月去了牧場的第五天,李卻霜照常到城門外武場跟着練槍法。
他義父當年在軍中雖謀略比不過其他經驗更豐富的將領和軍師,那一套槍法是隴西王親傳,後來又改良過,招式簡單卻致命。李卻霜第一次見他演練便喜歡上,原本沒什麼習武的念頭也變了,成天興致。
休息時分,李辭淵被段六喊走了,叫他們自行練。他一走,沒人管得住李卻霜,他大大咧咧地往高台上坐了,兩條腿垂着,從懷裏掏出片白楹葉子嗚嗚地吹。
荒腔走板的曲調吹到半截,在一聲跑調的乾癟尾音後停止,李卻霜站起身。
台下一個民兵發現他的異常問:“怎麼了,霜兒?”李卻霜指着入城的官道:“來了好幾輛馬車!”民兵揮揮手道:“嗨,馬車有什麼稀罕,那些成羣結隊的南商不就喜歡坐馬車?嬌氣,別瞧啦,你偷懶,一會兒小心我告訴你爹。”
“滾!”李卻霜才不怕他,單手一撐便從幾尺高的台上落地,“那馬車我總覺得和以往所見不同,去瞧瞧啊!”民兵在後頭喊了什麼他裝作聽不見,一路跑到了城門口守株待兔。
那幾輛馬車從黃沙漫野中出現便落入了李卻霜眼中,他們好像不趕時間,走得很緩很慢,生怕造成任何一點的顛簸。這段路被他們走出了時間的長度,李卻霜不時探頭去看,錯覺這些人只是海市蜃樓,永遠不會靠近。
就在他等得快沒脾氣,馬車終於抵達了城門口。銀州無人守衞,自然也不需要遞度牒,趕車的是個戴着半邊鐵面罩的男人,他跳下車,看見歪在一邊的李卻霜。
“這位公子,”他彬彬有禮地抬手行禮,“請問此處沒有官兵麼?”李卻霜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尊重地稱一聲“公子”,受寵若驚,站直了,也像模像樣地給那男人回了一禮:“你好,沒有。”男人看不見表情,但那雙眼難以抑制地驚訝了一下:“那請問城中有客棧麼?”
“有一家。”李卻霜吐掉嘴裏叼着的那草芽,“我帶你們去吧,那家掌櫃是個油嘴滑舌的吝嗇鬼,遇上生人非得敲竹槓。”男人道:“稍等。”他去和坐在裏面的人説話,前面車簾厚重,只
出一條縫,濃郁的藥香便飄出來散在空氣裏,李卻霜
了
鼻子。
他們不知説了什麼,聲音又小又輕,像話本中形容的權貴。李卻霜少時各地,見人説人話見鬼説鬼話,察言觀
水平一
,光是這一個行為,他便能篤定車內坐的肯定不是一般商户,最起碼也得是個肥得
油的富商。
但富商會坐這麼不起眼的馬車嗎?
戴面罩的男人很快回來,他見李卻霜一直盯着自己的面罩,温和笑了笑,抬手摘了,出下半張臉,是個劍眉星目、笑意粲然的美男子。
若光是如此還不足以讓李卻霜驚訝,畢竟他成對着賀蘭明月,再英俊的人也看膩了。可眼前這人的氣質與他的賀蘭哥哥完全不同,舉手投足間有種天生的傲氣,雖然謙遜卻絕不卑微,也不帶絲毫諂媚討好,一看就非是普通人。
他看呆了,直到那男人朝他比了個“請”的手勢:“勞駕。”李卻霜轉過身,像木頭地往前走。
男人與他並肩而行,身後趕車的成了另一個,一樣的鐵面罩,最普通的布衣也掩飾不過身上鋼鐵般的肅殺。
“公子是這兒的人?”男人笑着問,李卻霜點了頭,“我姓林,你可叫我林大哥。可以告知如何稱呼嗎?”李卻霜説完名字,撓頭道:“你怎麼主動介紹自己,我又不和你做生意。”林大哥道:“我們會在這兒停留很長一段時間,説不定哪天還要頻繁打道。出門靠朋友,何況你這樣善良熱心的少年不多,結
一下總是好的。”李卻霜尚未回答,車內突然傳出一聲低笑——那聲音清晰傳入李卻霜的耳朵,他渾身都短暫酥麻,整個人要被牽着走了似的輕飄飄地,好像快飛起來。他情不自
扭過頭,車簾蓋得嚴嚴實實,才突兀地驚醒:那是個男人的聲音。
見他詫異,林大哥解釋道:“那是我的主人。”簡單的幾個字讓李卻霜思緒放飛,面前氣度不凡的男子只是個僕從,那車內的“主人”該是什麼樣子?
“卻霜,可以這麼叫你嗎?”林大哥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沒有任何肢體接觸,李卻霜無端有點面熱,“城內是不是有個鏢局?”提到鏢局,他的思維總算清晰:“你們來找鏢局?也是,往西走的商隊只要路過銀州,九成九都需要鏢局護送——你們往西域還是北方?現在北方不要去,蠻子快南下了。”
“要過幾天才知道。”李卻霜“哦”了聲,明白這隊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收了要與他攀談的心思,專注把人領去客棧。
擺平掌櫃、入院內安頓時他都跟着,可那車上的人卻始終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