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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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微微眯起來，似乎在打量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

路悔抿着不理她，去拿她手裏的酒。

夏秋把手往後避，顯然不想給她，卻不説話，只是看着她。

路悔已經有點生氣了，她抿着，“給我。”夏秋的手一頓，看着她，似乎因為路悔太兇了，她一雙泛着水意和星光的眼裏，帶着點茫。

她把酒杯遞給她，一向清冷的聲音沾染着點醉酒的沙啞，“是小女巫啊……”路悔呼微微一停，她接了酒杯，忽然有種詭異的錯覺。

彷彿這一刻，那個一直捉摸不定的，忽遠忽近的靈魂，此刻正跪服在她的腳下，仰着頭凝視着她。

那隻蒼白又纖細的手輕輕伸向了她的臉蛋，然而卻因為那雙無法動彈的腿，她的手只能在那個距離。

差之毫釐，又彷彿天塹。

夏秋歪了歪頭，似乎帶着點“果然如此”的覺，眼裏亮着的星星，卻稀薄的好像要碎了。

路悔下意識的伸頭，讓她摸到了。

那曾經握着酒杯的手，依稀還帶着玻璃的冷，觸碰在她的臉頰上。

夏秋嘴角掛着濛的笑，像個醉酒的狂徒，肆無忌憚的囂張，“你好暖啊……”好暖啊，不是絨絨的洋娃娃，不是冰冷的，一摔就碎的瓷器，而是温暖的人……

囂張的夏秋看着她，説着那樣的話，那雙藏着星星的眼睛，忽然就下淚來。

她着淚問她，“你今天快樂嗎？”路悔一下慌了。

好像，她路悔變成了萬能的女巫，而這個無所不能的，假裝很囂張的夏秋，只是一個還在相信童話的，動不動就會傷心難過的小孩子。

這個小孩子用囂張的表情，哭着問她，“你今天快不快樂？”也許其他人，會覺得夏秋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

但是，路悔卻一下就懂了，然後心裏加倍的難過。

——你是有多孤獨，才會在自己的生問別人是不是快樂啊。

路悔動了動，不知道説什麼。

拿到黑卡出去玩的時候，她其實一點都不高興，她不想接受夏秋的道歉，可是，她無法拒絕她。

——這個人的表情，也好難過啊。

即使是醉着的夏秋，對所有人的情緒也是的。

她一向這樣，被困囿在輪椅上，所以，更能的察覺別人目光深處所含着的東西。

“不要靠近我，走！”夏秋猛然把路悔推開，痛苦的抱住頭，像是頭被困在牢籠裏掙扎的野獸，憤怒又悲傷的咆哮，“離我遠點，滾啊——”為什麼都那麼難過！！為什麼這一天，為什麼要在這一天！！為什麼這一天都要哭喪着臉，為什麼所有的痛苦都在這一天——簡直，簡直就像是被詛咒一樣！！

夏秋覺自己的腦袋要炸了。

好痛苦，生，其實本來是災難吧。

這一天，本不會有人快樂的。

母親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讓她降生，卻帶着對她失望的痛苦絕食死去，也是在生這天，她失去了自己的雙腿，後母帶着對她扭曲的“愛”當場死亡。

而今天，夏石背叛了夏家。

連一直愛笑的小巫女，也出了這樣難過的表情。

她以為她不會覺得難過，她以為她一直都不會在意的，但她其實……其實在意死了。

所以在她出生的這一天……本沒有人快樂吧？

所有人都那麼痛苦，你為什麼快樂——誰能對你説生快樂？！

誰都不快樂啊！！

這一天，有人死了，有人失去了腿，有人失去了母親，有人失去了子，十里縞素，痛不生。

“都沒有了……”夏秋喃喃的説，“都沒有了！！！”夏秋的狀態很不對，眼角猩紅，酒意帶着悲傷，像只受傷的困獸，瘋狂的撕咬着虛無的牢籠，卻完全無法逃，只能憤怒又絕望的吼叫。

“夏秋！！！”路悔驚叫。

“不要喊我！！”夏秋捂住了耳朵，“不要喊我！”那一瞬間，“嘩啦”的聲響，蛛網裂紋遍佈的酒杯終於承受不住，猩紅的酒頃刻間散落，夏秋雪白的襯衫瞬間染紅，恍若破碎的血，與路悔的紅裙相映，帶着頹喪的美。

路悔上前一下抱住了她！

——所有應該遵守的，所有應該被銘記的，所有應該知道的“規矩”，也在頃刻間破碎。

路悔忘記了一切，她只想抱住她。

像個真正可以完成一切願望的小女巫，抱住這個淚滿面痛不生的孩子。

“只有這一次……”路悔抱着她，在內心告訴自己，“只破例這一次……”就算被討厭，就算被驅逐也沒關係……

讓我抱抱你，只在今天，只在……這一次。

夏秋想要掙扎，想要拒絕。

然而，她又覺得貪戀。

貪戀小女巫温暖的懷抱，貪戀那醇香的酒氣，貪戀着那因為肌膚相觸，而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的餘温。

於是，她不再掙扎，即使頭疼入骨，即使心裏的憤怒與孤獨像冰山一樣快要噬一切。

她心裏藏着猛獸，在這個冰冷的世間踽踽獨行，爪牙被腳下的冰川凍傷，卻也只能忍受着疼痛，繼續向前跋涉。

她拒絕任何人再給她任何温暖。

她向前走，卻完全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

兩個人安靜的擁抱着，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