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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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是哪一年出生的,總之我當時剛上小學。
那個寒假特別冷,老媽説好要接我去大房子但到了約定的時間來的個戴白手套的司機。我沒問他帶我去哪,他説老媽喊他來接孩子我就跟他走了。一路上不知道車開了多久,我短暫地睡了會兒——現在想來也是心大,不怕別人把我賣掉。
可能比起被賣掉我更怕回家面對喝醉酒的陳達。
老媽用懷孕的肚子接我,裴叔叔摟着她的肩小心翼翼提醒不要撞着她。
我就算再生理知識匱乏和不懂事也猜到老媽有小孩了,她臉上那種幸福我見過。家屬院2號樓的阿姨最近也懷孕了,着大肚子和嘴碎大媽們聊起育兒大全時表情和老媽一模一樣,但她沒有老媽漂亮。
老媽最喜歡我誇她漂亮,每次我誇完,她都會笑得很開心説小島以後也是大帥哥,下一句鐵定是“誰讓你長得像我呢”。
我小時候被她叫小島,聽起來有種孤獨的和同齡人格格不入的氣質,很酷。
“嶼”這個名字也是她起的,陳達説沒來沒由又很難聽,他們為此吵過無數次。
而我長得像老媽可能是陳達和她唯一能達成共識的地方。
那個寒假我因為老媽肚子裏的小東西心事重重,在大房子沒待到過年就提前回了家屬院。陳達以為我終於想通了他才是唯一的依靠,罵了幾句,沒打人,破天荒給我炒了三天的菜試圖挽回我的心。
仔細想想,當年我在爸媽之間也曾經差一點達到了平衡。
等同一年第二次再去老媽家的時候,裴嘉言已經出生了。他的名字寄予了老媽的全部美好期待,不像我,隨意得像剛好翻到的字典第三排。
裴嘉言從小愛笑,他在全家人的愛裏長大,無憂無慮,是童話故事裏的小公主。
我逐漸忘了他抱住我時那個關於小狗的猜想,老媽怕我欺負他,等裴嘉言學會走路就不讓我在大房子裏住得太久——她覺得我和陳達脾氣像,我小時候有次不聲不響地碎過她的香水瓶只因為她答應給我買玩具車但沒做到。
可裴嘉言是善良的,在他懂事就開始“哥哥今年來不來”的連環追問後,我又獲准在老媽的房子過完整個暑假。
那會兒我已經要上中學了,裴嘉言還是個只會背“鋤禾當午”的小學生。老媽想讓我輔導他的功課,我為了掙表現就在裴嘉言身邊一坐就一上午。
在復一
的漫長的夏天午後,裴嘉言和我坐在冷氣充足的陽台裏等一朵薔薇盛開。他説那是他種下的種子,他看着它發芽、長高,終於到了生出花苞的時節,外面陽光太熾烈會灼傷它就挪到了這裏等花開。
我小時候從來沒有馴養過任何生命,不知道一朵從種子長成的花對小孩子意味着什麼。但我看過那本著名的《小王子》,裴嘉言和他的玫瑰就在我面前徐徐盛開。
然後我幹了一件事。以為他會生氣地哭出來。
我掐斷了那朵玫瑰花,在裴嘉言衣領。
但裴嘉言沒哭,他呆愣着一會兒看我,一會兒看玫瑰梗斷掉的不整齊缺口。嬌豔滴的花瓣抵着他的臉,他取下來,又笑了。
“給哥哥吧。”他説,獻寶似的學我把那朵薔薇別上衣襟。
裴嘉言可能是天使下凡。
總之我的惡劣沒有得逞,這件事讓我生平第一回發現自己是個俗的,糟糕的人類。這深深影響了我對自己的認知和未來軌跡,從此做什麼都毫無忌諱——因為我就是個爛人。
那盆薔薇在幾天後又開了一朵花,這次我沒搗亂,裴嘉言問我想不想再要一朵,我説你留給媽媽吧,他説他不想,就守着它從綻放到枯萎。泛黃變脆的花瓣被他收在那本《哈利波特》裏,現在不知道有沒有丟。
我當着他的面殺死過生命剛開始的薔薇,可裴嘉言後來都沒提過這事。/跑下樓時裴嘉言已經不見了,我找不到他只好氣回家。
心裏罵了好幾次小兔崽子跑得還快,再睡了半個小時起牀。洗澡的時候要不是看見那幾個外賣的碗,我可能就要以為裴嘉言是自己做的另一個夢。
他的確美好得如同夢境。
而我,我很清楚,老媽曾經指着我鼻子罵得歇斯底里説我一無是處配不上裴嘉言,我冷靜地反駁她:“能説點我不知道的嗎?”配不上裴嘉言這事我比她比陳達比裴叔叔甚至比裴嘉言都清楚,用不着他們以此為痛點反覆攻擊。拿一個人心知肚明的事辱罵他不會有任何效果,我看老媽聽完這句反駁愕然着被裴叔叔帶走時都笑了。
我不配,那又怎麼樣呢,喜歡沒有配與不配。
誰讓以前裴嘉言先喜歡我。
驕傲.jpg洗完澡,再簡單換了身衣服,我出門赴米蘭的約。這種哄老闆開心的局大部分員工不樂意參與,他們説人活一張臉,但對我而言臉可以不要,錢必須到位。
外面下了整個白天的雨終於在黃昏將至時偃旗息鼓,柏油路反街邊燈光和各
招牌,藍
綠
紅
黃
……最刺眼的是紅
,像蔓延開的血跡一直要沒入地心,晚高峯的汽車尾燈就是四處漸開的血點子。
那些樹就像跳樓的人千奇百怪炸開的影子,血點子綴在每個邊角。
米蘭説我這個比喻很不健康,但你如果能在某個雨天從十二樓往下看,又恰好是輕度的近視眼,就會知道我的形容是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