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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算啦，當我積德啦！你走吧！」還是笑容，沒有什麼怒氣，深深地一口煙，長長地吐出來，他起身，「謝啦！」轉身往外走。

「咔！」老麻友向山老爺子適時送上一個大拇指，終於出笑模樣，説:「演得不錯！」彭嚮明笑笑，道了聲謝，然後起身奔監視器後面走過去。

徐衞坐在導演椅上，正看得饒有趣味的樣子，吳芸在旁邊蹲着看，趙建元站在另外一邊，也看得認真，過來湊熱鬧的陳凱傑兩口子也在那裏看。

他走過去，問:「怎麼樣？」大家都抬起頭來，曾柔做鼓掌狀，「沒想到啊大才子，演戲有一套！」徐衞衝他招手，等他過去，給他重放，指着監視器，問:「你這個演法，是自己總結的？」畫面上，鏡頭給的是近景，還別説，真是多少有一點梁朝偉的覺，含蓄的一些小動作，含蓄的笑。

笑容温和，眼底鬱郁。

等看完了，彭嚮明問徐衞，「覺怎麼樣？」徐衞思索着:「怎麼説呢，作為mv已經足夠用了，但個人覺你心底的悲傷還是不夠，所以笑容變成一種尷尬的掩飾。但其實按你的劇本，你並不應該尷尬，只是有些……抑鬱。」彭嚮明點頭，醖釀片刻後，問:「再來一遍？」徐衞，「你説了算！」…………「預備，《追夢人》第一場，啪！」向山依舊穩得不行，拆石膏，取下，「別那麼拼命啦！」彭嚮明表演的越來越放得開了，似笑非笑，「賺錢嘛！」

「你又沒老婆，賺錢幹嘛！」

「賺錢娶老婆啊！」

「像你這種人，娶什麼老婆，害人呀！」…………一口氣實拍了三遍。

到第三遍，彭嚮明似乎是越發的找到覺了，等拍完了自己跑到監視器那裏去看，站在一個導演的角度去審視，覺有點意思了。

徐衞點點頭，「差不多可以了。」吳芸也笑，「是啊，你這可是mv，要注意預算！」彭嚮明點點頭，這條就算過了吧，畢竟這只是mv，不是電影，而自己也只是個在讀導演系的歌手，不是專業的演員，能演出這個樣子，已經足夠被誇一句演技不俗了。

但是忽然，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躺在病牀上時候的覺，那種心如死灰中仍在渴望救贖的覺——刷的一下，好像有一股電在渾身上下飛快地走了一遍。

他沉默許久，忽然抬頭，「化妝師，來！能不能幫我把五官再處理得更滄桑一點？至少是別那麼硬朗，飽經滄桑後已經被生活壓斷了嵴梁骨的中年男人，低眉順眼的那種臉……你明白吧？」化妝師抿嘴片刻，「好，我試試！」…………「注意了啊，《追夢人》第一場，啪！」徐衞坐在監視器後面，盯着彭嚮明的那張臉。

「別那麼拼命啦！」彭嚮明笑得帶了些歲月的滄桑，語調亦微微放緩，「賺錢嘛！」向山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刺，顯得愈發咄咄人，「你又沒老婆，賺錢幹嘛！」兩人頓時一剛一柔，一一退。

彭嚮明笑得柔和，滿滿的煙火氣，甚至略顯卑微，卻又偏偏陽光燦爛的樣子，「賺錢娶老婆啊！」徐衞看得眼睛亮了起來，伸手捉住了下巴。

這個處理方式，在他看來更適合彭嚮明，比剛才那個處理方式，要高明瞭不少——難得的是，這居然是彭嚮明自己做出的調整。

在他看來，對於mv來説，剛才那幾遍就已經都算合格了。

有意思。

「像你這種人，娶什麼老婆，害人呀！」

「煙？」

「謝啦！我的診所不許煙！」

「多少錢？」

「唉，算啦，當我積德啦！你走吧！」

「那……謝啦！」…………「卡！過了！」徐衞握緊拳頭，用力一揮。

曾柔忽然捂住口，扭頭看着陳凱傑，「完蛋了，老公，我忽然覺有壓力了，他才第一次出鏡呢，覺他好有氣場！」彭嚮明走過來，「過了？」徐衞高高地翹起大拇指，「足夠用了！完美！」…………蔣纖纖下了車，又掏出手機核對一下地址。

沒錯，祝梅發給自己的地址就在這一片。

這條街看起來還破落的，沒有什麼太多行人，更是沒發現哪裏有劇組封場拍攝——忽然，有人喊她，「纖纖！」蔣纖纖回頭，看到了祝梅，當即出笑臉，小跑幾步過去，「梅姐！」祝梅飛快地説:「這兩天他一直在拍呢，你知道的，作為導演兼主演，他肯定是閒不下來的……這邊走，我們在裏面那條街。」很快她倆就在一條小巷子裏看到了拍攝現場。

約莫有二十人左右的劇組，規模並不大。

離得老遠，看見那邊似乎在拍，兩人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拍攝中要收音的，最忌諱有人走來走去。

蔣纖纖站定，眼睛卻越過幾個工作人員，一眨不眨地盯着彭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