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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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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奢望掌櫃的這麼説的時候。後面已經走過來一個衣裳寬大身子單薄的年輕人,他走到掌櫃面前,把頭上的絨帽往上面推了推,對着掌櫃的笑了笑:“劉掌櫃,是我讓他這麼説的。”這劉掌櫃本來還沒認出她來,但一聽那聲音分明是女子的聲音,他一楞之後立刻就認了出來,畢竟能當上掌櫃的那都是人來的:“啊,原來是四少…爺。”他看着周圍還有人,就硬是把快要衝口而出的“”兩個字給生生咬成了“爺”跟人道就是有個好處,不用擔心他給你添亂。

劉掌櫃認出了陸小其,急忙道:“快,裏邊請!”對於這位四少,剛開始打道的時候,他也曾經起過輕蔑之心,但見識過她的本事之後,他就對莊家這位年輕的四少徹底地改觀了,所以眼下見她都是畢恭畢敬不敢有半分怠慢的。

陸小其和孟青一起進去了,劉掌櫃親自上了茶:“四少,你能來那是太好了,這軍隊一進城。城裏就有點亂了,有您在我心裏踏實不少。”陸小其站在外面也受了點冷,喝了一口熱茶舒服多了:“不打緊,亂是有點兒亂,但只要巡撫大人還在城裏,這軍隊還是朝廷的軍隊,也亂不出甚麼大簍子來。”劉掌櫃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接着又試探地問道:“另外,依着***意思,我們這是真的要歇業麼?大概歇多少天?”陸小其點頭:“是要歇業,你不見這到處都搶米買麼?而且象趙五爺這種人,只怕是要開始屯糧了,好等過些子再高價賣出,所以我們先不急着賣,等別家都賣完再説。”劉掌櫃小心翼翼地道:“這…可我們莊家的米行向來都…很少歇業的。”他其實想説莊家的宗旨向來都不會跟着發災難財的,但他到底還是沒有説出口,畢竟莊老爺已經不在了,現在的主子要怎麼個法,還是輪不到他抓主意的。再説了,如果就他的意思,按照生意人的邏輯,這時候趁機囤貨漲點價也是無可厚非的。

陸小其其實知道他想説什麼,不過他沒説出來她也懶得解釋了:“沒事,你就按照我説的先歇業。但也不能大意了,你要隨時注意米糧方面的事情,隨時稟報,等時機一成。我們就立馬開業。”劉掌櫃應了:“是,在下絕不敢大意。”陸小其和孟青從米行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風雪突然大了起來,颳得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而莊家的馬車原來停靠的地方,卻只畏畏縮縮地站着那個可憐倒黴的車伕:“馬車,剛才給,給軍爺們徵,徵走了…”陸小其十分無奈,這非常時期,當兵的亂徵車也沒地兒説去,她只好揮了揮手:“算了,又怪不得你,你自個先回去吧,我們另外找車。”趕車的沒挨責罰,歡喜得點頭哈地去了,但他走出一截子後又開始狐疑起來:剛才那人是誰?孟青都沒有説話他怎麼就發話了?他説了能算麼?不過…。那聲音好生悉,而且聽起來象是女子…而且劉掌櫃剛才還畢恭畢敬地送他們出來,那人不會是,是四…可怎麼穿着男裝呢?哎,算了。不多想了,當下人的不該去猜測主子的事兒,自己個沒挨罰就該偷笑了,想那麼多作甚?

再説那邊陸小其和孟青一邊走一邊找着馬車,但不知道這條道上的馬車是不是全給徵了還是怎麼的,走了半天愣是沒見着一輛馬車。這下可苦了陸小其了,風雪呼呼地颳着,不時地捲進她因為衣服太大而有些敞開的領口,把她凍得不輕,她一邊走着一邊拼命地縮着肩頭哈着手。而一旁的孟青,則有意無意地走在可以為她擋住風雪的方向,但只可惜這風雪太大了,他也擋不住多少。

兩人就這麼高一腳低一腳地走了好一陣子,當陸小其原本紅潤的嘴漸漸朝青轉變的時候,孟青終於再也忍不住,了身上的外套拿給陸小其:“,別凍壞了,快用來蒙着頭罷。”他之所以忍了這麼久才給陸小其,實在是因為這個時代關於男女的規矩太多了,他一個下人,實在不好衣服給女主子的,不好還會讓主子責怪。不過這一點他顯然是想錯了,陸小其冷得要死,得了這件外套簡直如同得了雪中送炭一般,接過來就立馬包住了頭和肩,身上也立刻暖和了一些。

她暖和之後,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孟青:“那你呢,不凍麼?”她這話一説出口就覺得自己有些假惺惺,人家能不凍麼?可就算人家真的凍。這時候也不好意思説凍是不?果然,孟青搖頭:“我穿得厚着呢。”其實哪裏厚了,他身上就是外套最厚了,給了陸小其之後他身上就只剩下兩件單衣了。陸小其又不是瞎子,自然也明白得很。

一路上依然是沒車,陸小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也就只能走回去了。

兩人正走着,前面突然來了一輛馬車,陸小其心中一喜,還不待看清楚,立刻就跑出去揮手招呼,孟青想阻止時她已經來不及了,待陸小其自己也看清車上的人是身着軍衣時,心知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急忙想退開來時,卻有些來不及了,那馬車來得好快“呼”一下就面過來了。

馬上的軍爺自然是不理會陸小其的招手的,不但不理會,如今眼看着要撞上人了,他連稍微減點車速的意思都沒有,就仍由馬車這麼一下“呼啦”撞了過來。眼看陸小其就要被馬車撞上了,一旁的孟青來不及多想,上前猛地一把推開了她。

就在陸小其的身子被推開的同時“砰”的一聲悶響,孟青的身子被馬車撞飛了出去。

馬上的軍爺明知道自己撞了人,但卻看都懶得多看一眼,依舊“呼”的一聲過去了。

陸小其狠狠地瞪了馬車一眼,就朝孟青落下的地方跑了,剛才這一撞可不輕,千萬不能出了人命啊!她跑到孟青身邊蹲下仔細查看,只見孟青臉蒼白。嘴角帶血,但是他並沒有死,他努力想要站起來,但是做不到,最後只能對着陸小其努力地笑了一笑:“四少…”他一説話,嘴裏的鮮血就隨着往外面汩汩地,留在雪白的雪地裏好不紅豔,讓陸小其看得觸目驚心,她吼道:“別説話,別説話聽見沒有?”孟青點頭,果然不再説話。他只是一眼也不眨地看着身邊的陸小其,看着她緊張的大吼,看着她着急的四周亂轉,看着她單薄的身子在風雪中跑着,想去找人來揹他找大夫…。看着這些,他的嘴角竟然出來一絲笑容。

這個人,是莊家的四少啊,她此刻為了他這般着急,這般上心,,他心裏着實好開心,好開心。

很久以前,當自己逃難到靖州,又病又餓大概撐不了幾天就會死的時候,就是她,這樣貴氣的一個女子,身上穿着貴重的綢緞衣衫,頭上戴着金玉花釵,臉兒白白,味兒香香…就是這樣一個有錢人家的少夫人,一個原本離自己十分遙遠,走在街頭看到他都應該掩鼻而過的女子,卻蹲在他面前那般柔和關切的和他説話,最後還伸出那纖細白皙嬌貴無比的手扶了髒兮兮的他起身。

他永遠不能忘記當年她那般柔和對他的樣子,但只可惜…。這麼多年來,她不僅沒有再這樣和他説過話,甚至連平常的話也沒説過幾次。到底。她是靖州鼎鼎有名的莊家的四少夫人,而他只是個默默無聞一文不名的窮小子,而且他也知道,當年她救了他,其實只是因為他長得象她的一個故人。

儘管如此,但他仍然無法忘記她第一次和他説話時的樣子,也曾無數次奢望着她能夠再次這樣和他説話。

後來,當他沮喪於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的時候,她説:“怎幺,不記得你名兒就難受了幺?要別人記住你的名兒也容易,將來你若是好生做事有出息了,我想不記住你都難。”那時候,他突然知道了自己的目標,那便是,要她記住他的名字。於是,他有了無盡的動力。

所以他努力,他上進,他發揮出所有的優點,忍耐着所有的委屈辛苦,聽取長者的意見,儘快地拋掉少年的稚和衝動,表現出和他年齡並不相稱的沉穩…。終於,他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當上了桃花源的二掌櫃,一個年輕的讓人嫉妒的二掌櫃,而她也記住了他的名字,也會柔和地和他説話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着這種柔和同她第一次和他説話時的柔和不一樣,他總覺得那裏面…。缺了點什麼,但一直又不知道到底缺的是什麼。

只到眼下,他看着她那樣為他着急,為他奔走時,他才知道之前缺的是什麼,那就是——關切,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