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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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時機她猛地坐起來,聽得外面喊的是:“敵人攻城了!敵人攻城了!”在這樣的喊聲中。在一片混亂急促的腳步中,陸小其聽見周度説:“你就呆在這裏,不要亂走。”然後在她驚疑不定的心思中,他披上盔甲讓一隊士兵們擁了出去。軍中主帥張將軍剛剛被貶,他身為副將就是軍中目前的最高將領,所以即便他腿上有傷,也必須立即坐鎮城樓。
軍營所在地就靠近城牆,所以這一夜外面的喊殺聲,刀槍之聲,都無可避免地傳在了陸小其的耳中,她自然再也無法入睡,卻也不敢出去,只是擁着被子在那裏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夜。
好在,最後叛軍被擊退了。
儘管她沒有親眼目睹這一場戰,但只是光用聽,她便知道這戰打得十分劇烈,吶喊聲,刀槍聲,慘叫聲…。到天亮的時候,聲音終於漸漸弱了下去,敵軍也疲乏了。久攻不下之後就退了。
陸小其聽到漸漸平息下來的動靜,這才敢走出帳外。她看見一副副的簡易擔架從面前經過,上面受傷士兵的慘狀讓她實在有些不忍目睹。這是周度他們的軍隊在靖州的第一場戰,也是陸小其親眼目睹過的第一場戰爭,其實這一戰並不算得多麼慘烈,畢竟是守城,和麪對面血戰搏的慘烈程度
本沒法相比。但就算是這樣,也看的陸小其心中只是打顫。
戰爭,實在是太可怕了,在戰爭中生命就如同螻蟻。陸小其不敢想象如果靖州被攻破,會是個什麼樣子。
周度回來的時候,也是被眾人抬着回來的。當時陸小其遠遠看着一堆人簇擁着一個擔架急促跑來的時候,便猜到了那上面躺着的是周度。她心中猛地一沉,甚麼也顧不得了,發腿就跑了上去,她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那麼大勁,跑上去硬是擠入了士兵當中,擠到了最靠近擔架的地方,然後她終於看到了周度。
周度緊閉着雙眼,臉十分不好,而他的肩上
着一支箭,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的衣衫。陸小其看到這情形一下子就心慌了起來,她一邊被前後的士兵夾帶着跑着,一邊大聲地叫道:“周度,周度,你聽得到麼?”慌亂之中她都忘記掩飾了自己女子的嗓音,好在目前混亂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注意到她説了什麼。
不。有一個人注意到了,那就是周度,因為他立刻睜開了眼睛。他不但睜開了眼睛,還對她笑了一下,嘴動了動,説的什麼聽不清楚,但她猜他一定是説:“我沒事。”因為他最喜歡説的就是沒甚麼,我沒事等這些話,不管處於怎樣的境況下,他都會這麼説的。
擔架很快就被抬進帳篷,軍醫很有速度地趕了過來,他大概見慣了戰場上的傷勢,所以對於周度的傷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只是麻木而練地做着處理傷口的步驟:剪開傷處的衣衫,然後把手裏的小尖刀燒紅,挖出箭頭,上藥,包紮。
眼看着那鋒利的小刀“嗤嗤”割開皮挖出血淋淋的箭頭,一旁着看的陸小其忍不住直髮抖,但周度卻似沒事人一般,連哼都沒有哼一聲。這點傷對他來説實在不算什麼。既不致命,也沒有什麼後遺症,在戰場當中這種只能叫做輕傷而已。
帳篷裏亂忙了一陣子,周度的傷包紮好後,又安排了各路將領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帳篷裏便漸漸清靜了下來,最後只剩下另外兩名隨身的士兵。此刻已是大白天,這兩個士兵當然都看清了陸小其的樣子,周度這些隨身士兵互相之間都很悉,所以這兩人都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從來沒有見過的陸小其,有些不明白她是從那裏鑽出來的,怎麼也幹着和他們一樣的活兒?
陸小其心虛地低下了頭,周度見狀便道:“你們先下去,帳門外隨時候命。”兩士兵應道:“是。”就轉身出去了,陸小其卻站在哪裏沒有動。等士兵出去之後,陸小其才敢開口問道:“你,還好麼?”周度點頭:“嗯,沒事,過幾天就能好。”陸小其咬着嘴,説完那一句後便不知道要説什麼了,面對戰爭,她覺得任何語言都是蒼白乏力的,而且她此刻的心裏很是慚愧——周度在前方拼死拼活,她卻只知道兒女私情,只想着要多見他幾次,還為着一些雞
蒜皮的事情難受較勁。
半晌無言後,她突然抬頭:“我可以幫你們些甚麼?”周度搖頭:“不用,打戰是男人的事。”但陸小其卻不肯放棄自己想要盡上一份力的心思:“我是不能打戰,但我可以組織些人手幫軍中做飯洗衣。還有照顧傷員…”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想起大街上亂征馬車亂抓伙伕的那些士兵竟然沒有了以前的厭惡。他們的方式是魯了一些,但他們每
都是拿命在博的,他們付出的比誰都多。
陸小其説到後來,不知道是動還是難過,聲音便有了些哽咽:“總之,我要和你一起…只要一想到你在這裏打戰,我便沒法子躲在家裏什麼也不做…。”周度抬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嘆息一聲:“好罷,那你來。”陸小其回去之後立即就僱傭了百十號人專門負責軍中的傷員,軍營旁邊也特地搭建了一處大帳篷,將所有傷員都送到這裏來照料,這樣一來她的民間團隊既可以幫到軍隊,又不用走動軍營之中,避免了有人故意混入當中打探軍機的不安全因素。
陸小其的這百十號人剛開始是拿工錢的,可後來很多人就變成了自願者,因為來的大多數都是平民老百姓,他們在和傷員的接觸當中,漸漸消除了以往對軍爺的畏懼和不良印象,傷員們的慘狀和壯烈發了他們同仇敵愾的情緒,畢竟靖州如果被攻破大家都落不了好,所以這個時候他們便都想注入一份自己的力量,而不再是為了拿工錢。
很快。在口耳相傳中,陸小其的這支團隊愈加強大,其中許多男子更是想加入守城的戰鬥之中,陸小其覺得這是好事,她乾脆又四處奔走,憑着莊家的名號,很快就召集了城裏許多大户,他們共同出資組建了一支民間臨時軍團,雖然還是給軍隊調遣,但這支民團的所有軍資由民間出,同時這支民團的
質只用于靖州守城。他
若能擊退叛軍,他們便會恢復老百姓的身份。
這支民團的人數足有三千人之多,人民之所以這樣積極,一是出於保衞家園的心情,二是因為外面米價上漲得離譜,老百姓家裏有多餘人口的好多都跑來報了名——在民團不但可以為家園出一份力,還可以吃飽飯。
儘管莊家有前科在先,但對陸小其的這一系列支援行為,巡撫大人還是給予了肯定和讚許。
這一,陸小其正在緊張地指揮着人手安頓新一輪守城戰役中下來的傷員們,莊家米行的錢掌櫃來了,陸小其一邊巡視着傷員的情況,一邊和他説話:“錢掌櫃怎麼來了?”錢掌櫃道:“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外面的米價已經賣到了五十文一升,各家米行都已經賣空,目前只剩下一兩家還有米,我們要不要也開倉賣糧?”在之前米價上漲的過程中,他其實已經來問過陸小其好幾次了,但她一直都沒有答應。
陸小其這次也只是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然後問了和前幾次相同的問題:“趙五爺的米可開始賣了?”錢掌櫃點頭:“對,他也賣了,就是他出來猛一抬價,把價格從二十五文抬到了五十文!”陸小其沉思了片刻,然後道:“好,賣,但我們不能標五十文。”錢掌櫃試探地道:“是不是還要高些?”這也不能怪他,他這樣説是按照趙五爺一出手就抬價的邏輯來思考的。
陸小其卻笑了笑:“不,標上十二文。”她從屯糧的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高價賣出,但她還是決定稍微漲上一點,畢竟莊家目前非常需要錢,這微量的漲價對於目前的米價已經是了不得的平廉了,相信不會有人覺得她是在發災難財,但對於莊家來説,這兩文的上漲,卻能讓總體利潤多上一番。這樣一來她在為莊家創收的同時,也可以保住莊家一向的聲名。
錢掌櫃聽她這樣説。幾乎不敢置信,他張大了嘴巴:“啊,十二文?四少,我沒聽錯吧?”陸小其道:“對,你沒聽錯,就是十二文。”錢掌櫃的心情紛亂了一陣後,很快又適應了過來,看來這位四少
是要堅持莊家的傳統了,那他這個下面的人也不能多説什麼了:“
既然説十二文,那就十二文,但如此一來,只怕搶購的人就…要是讓那趙五爺全買去了,豈不是讓他白白檢了便宜?”陸小其似乎早有準備:“不怕,我們規定所有人來買米都要帶上户帖,一户一
只可以買一升,多的不賣。”錢掌櫃帶着無比遺憾的心情領命而去,陸小其卻一轉頭對旁邊的小銅道:“我寫好的那封信,你可以去替我送出去了。”小銅放下手上的東西:“好,奴婢這就去!”看着小銅靈活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陸小其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起來——趙五爺,你坑害莊家多次,這一次終於輪到我們莊家來擺你一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