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柴房裏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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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柴房裏的少年次果然有人過來發了炭火,一屋子都暖了起來,陸小其再不用躲在被窩裏,站在炭火旁活動活動了手腳,她覺得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真是弱得很,手腳都是發虛的,沒什麼力。她想起自己前世年紀輕輕就得了白血病,覺得一個人的健康比什麼都重要,所以就想着要增強自己的體質。至於怎麼增強嘛,無外乎早睡早起,多運動,這其實是個簡單的道理,但越是常識很多人就越是忽略而已。一般有錢人家最是忽略運動,只知道吃進補的,事實上陸小其知道,光進補用處不大,
本
的問題還是在良好的生活習慣和運動。
遊氏見陸小其在炭火旁十分有模有樣的在踢腿伸,就好奇道:“小其,你這是在幹什麼?”陸小其見自己不經意把上學時的廣播體
做了出來,自己也不
好笑:“我這是躺久了,活絡活絡筋骨。”説完又小小地蹦跳了了一會,果不其然,一番活動下來,她自己覺得
神不少,身子也暖和些了。
吃了飯後,陸小其又無聊了,她就準備去陸平安的書房學字,早點學自己就早點有藉口看書了。但陸小其不知道怎麼走,遊氏手頭剛好又有些活放不下來,她就準備自己走出去找,整個院子也就十幾二十間房,自己反正無事,挨個找過去不就得了?於是她跟遊氏説了聲就出去了:“娘,我去找爹爹識字去。
“遊氏還以為她是記得的,所以也放心讓她去了:”去吧,早些回來,不要耽誤你爹爹太久。
“陸小其一走出門外,一陣冷風就灌進她的脖子,冷得她一縮脖子,急忙把兩隻手往袖子裏互相着,一路順着走廊去了。一排房子走過去了,也沒看到哪間像是書房的,陸小其正要從另外一排房子找起,突然聽到旁邊的柴房裏似乎有動靜,她就湊過去從窗格中往裏面看了一下,這一看讓她吃了一驚——裏面有個垢頭蓬面的人正在掙扎,而他的身子被
**繩牢牢地綁在一
柱子上。
陸小其心想這裏怎麼會綁着一個人?她左右看了看,見四下也沒有人,想問也問不着,就又湊到窗户上看了一會,裏面那人似乎覺到有人看他,就抬起頭來狠狠盯了她一眼。那人臉上很多塵土傷痕,頭髮又亂,髒髒的連樣子都看不清,只一雙眼睛灼灼地嚇人,那眼神十分陰狠,把她盯得心裏一陣發怵。不過她很快就看出這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連忙給自己打氣:自己都二十三的人了,怕他個小
孩作什麼?
她正趴在窗户上看着,後面有人聲
氣地招呼道:“哎,三小姐怎麼跑到這裏來了?”陸小其回頭一看,是家裏平時負責幹
活的下人田壯頭,他三十幾歲,長得身材魁梧,
胳膊
腿的很有力氣,一人幹活能頂兩個人,做事也不偷懶,就是稍微有些憨。
陸小其問:“裏面哪人是誰?”田壯頭説:“哦,他是週二爺在城裏新買回來的,因為果園子裏缺人手。聽説價格便宜的,就是倔得很,一買回來就想跑,週二爺就讓我把他捆了起來,説餓他個三天,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跑!”陸小其一聽就有點同情裏面的少年了,雖然説他看樣子很兇,可誰喜歡被人賣了當下人啊?想跑不是正常得很嘛?田壯頭看了看裏面:“咦,這小子還真夠拗啊,都餓了一天一夜了,他還有力氣掙?看來餓三天都不保證行咧,那到時候也只好把他轉賣了別家吧。”田壯頭是專門來查看屋裏那少年的情況的,看完了就準備走了:“三小姐這是要去哪裏?”陸小其正好缺個嚮導:“我找爹爹。”田壯頭笑道:“老爺在書房呢,我正好路過,三小姐跟我一起走吧。”陸小其點頭跟着他,轉了一排房子就到了,陸小其推門進去,看見陸平安正在裏面和一個臉
黑紅的中年男人看畫,見兩個人一邊看畫一邊討論得很投機,陸小其站了好一會才上前去小聲叫道:“爹。”陸平安這時才看到陸小其,笑道:“小其,這是你三叔叔。”陸小其又十分禮貌地對黑紅臉男子叫了一聲:“三叔叔好。”黑紅臉男子很是驚訝:“哎,小其乖。”他轉頭來高興地跟陸平安説:“二哥,你家閨女問我好呢,你聽到沒?”陸平安笑得甚是自得:“那是自然的,你以為她還像以前那樣麼?現如今她懂事得很。”黑紅臉説:“真的?這閨女變得可真是…變得這麼乖,真讓人難以相信。你瞧我家劉全,整
裏只知道花花哨哨,怎麼教也改不過來。”陸平安很是有面子:“你二哥我是什麼人啦?我養的閨女自然是好的,以前是她小不懂事呢。不過你家劉全也不差,就是有點不踏實,成親後就好了。”這人陸小其雖沒見過,但一看他那黑紅膚
,又聽陸平安説叫三叔叔,她就知道他是誰了,因為遊氏説起過此人好幾次。他叫劉濟舟,是陸平安年輕時候結拜的異
兄弟,兩人到如今已是
往了大半輩子,是鐵桿老友。
陸平安在老友面前得了面子,心情當然好得不得了,連剛才的畫也不看了:“小其,你可是來跟爹爹識字的?”陸小其點點頭,陸平安順手拿過一本《論語》,翻開第一篇,提筆寫下: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
他寫完之後就教陸小其讀了幾遍,又解釋了這句話的意思,然後笑道:“小其,你什麼時候把這些字學會了,我再教你其他的。”陸小其心想我現在就會啊,問題是不能告訴你。她只是假裝成十歲小文盲的樣子,認真地跟着讀了幾遍,又歪歪扭扭照着寫了兩遍,裝文盲裝得很辛苦,就假裝乖巧地説:“爹爹,你和三叔叔看畫,小其回自己屋裏練習去。”陸平安心想這些字她必定要學好幾天,當然要回屋裏練習了,於是就送了她一套普通貨的紙筆墨,讓她自去練習。陸小其走出門的時候,還聽到劉濟舟在後面不停
嘆:“二哥,你真是個有福的,閨女咋一下就變得這麼好了?又懂禮貌又愛識字?”陸小其手裏捧着陸平安送的東西一路回去了,不過她路過剛才那間關着人的柴房時,忍不住又往裏面瞧了一眼,看見那少年已沒有再徒勞掙扎了,只木然靠在木柱上。陸小其注意他的嘴
乾裂出一個大口子,裏面還慢慢滲出血來,更不曾想少年舌頭一
就把血
乾淨了,然後喉嚨還嚥了幾下,想是又餓又渴的吧。
陸小其見少年這個樣子,覺得甚是可憐,可她也沒什麼法子,古代的人賣兒賣女是常事,莫説她自己泥菩薩過江沒有本事救人,就算救得,又能救多少個?要怪只能怪這個社會不好。可憐少年的同時,她又慶幸自己穿越到陸家,要不然還不知道是什麼下場呢,所以遊氏説得很對,有口現成飽飯吃,真的比很多人都強。
陸小其心裏雖然想着不要多管閒事,既然穿越到了這個時代就要隨鄉入俗,可那她回到房裏很久,哪個少年血喉頭咽動的鏡頭卻揮之不去。遊氏見她從外面回來小手小臉都冷得紅紅的,趕緊的拉了她在炭火邊坐下,用自己的一雙手捂住她涼涼的小手,好讓她快點暖和起來。然而陸小其越是暖和,就越是忍不住想柴房裏的少年,瞧他穿得也很單薄,身上還有幾處都
出皮膚來,除了又餓又渴,還一定很冷吧?
遊氏見她神思不專,就問:“小其你怎麼了?”陸小其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遊氏。遊氏嘆息道:“他既入了奴籍,就是想跑也無用,跑出去也無法安身,若是被主人家找了回來,就算打死也沒有人管,只有乖乖聽話子才會好過些。”陸小其心想遊氏説的這番話那個少年必定是沒聽過,要不然他也不會想跑了,自己雖救不得他,但見他實在可憐,去勸勸他總是可以的吧?至於聽不聽得進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陸小其想到這裏,就拿了杯水,再抓了個自己都不大舍得吃的糕點,轉身出去了:“娘,我出去一陣子就回來。”遊氏見她的動作,大概也猜得出她要幹什麼,本想阻止她,可一想到自己老家也有許多親戚是賣了給人當奴僕的,心裏一軟,也就沒有再説什麼了。
陸小其一路走到柴房,房門也沒有上鎖,她就直接推門進去了,裏面的少年見有人進來,又開始拼命掙扎,還惡狠狠地盯着陸小其。開始的時候,陸小其見他兇狠掙扎的樣子還有些害怕,後來見他怎麼掙扎也無用,牢牢綁在柱子上呢,所以這才放心大膽走上前去,對着他“噓”了一聲,見他定定看着自己,就走上前去,不敢靠得太近,只盡量遠地站着,伸長了手把水遞到了他嘴邊。
這少年剛開始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低下頭,就着杯口,貪戀地喝下去,陸小其差點都拿不住,只好把水杯抬高了給他送到嘴裏。少年喝了水,呼呼地這
氣,不再掙扎,看着陸小其的眼光也沒有之前那麼兇狠了。
陸小其見他安靜了一點,又拿出那個糕點,瓣開來一口一口的餵了他,少年想是餓極,三兩口就嚥了下去,連嘴邊的碎末和塵土也一起乾淨了。陸小其嘆息一聲,説:“我娘説了,你家人已經把你賣了,也就是入了奴籍,現在就算你跑出去也無處安身,一準還得再抓回來,到時主人家生氣要打死你也沒人管的。所以,你要是想保住命,就得乖乖聽話,不要再跑了,只要不跑,就有衣服穿,有飽飯吃。”少年聽了並不領情,還對着她“呸”了一口,陸小其心想自己能做的也就是這些,至於他
後怎麼樣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怨不得誰。所以她也就沒有再勸,自己走了出去。少年原以為她是拿好東西來哄騙他的,所以心裏並不領情,可現在見她就這麼走了,心裏頭倒一片茫然:這個小姑娘的話是有道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