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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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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展昭獨自一人坐在醫院走廊上的長椅上。

清晨的婦產科門診,陽光斜斜照耀在光潔乾淨的地板上。這個時候沒有什麼病人,只有一個臉上冒着痘痘的小護士不停跑來跑去。經過展昭⾝旁時,總愛瞅他幾眼。

走廊的牆壁上掛着一張張女‮理生‬圖片,雖然明知道那是知識普及宣傳畫,但圖片內容的直白鮮明仍舊讓展昭覺得有些⽑骨悚然。而後明白這大概也是天下男人對此地躲避不及的原因之一。

丁月華進去有一會兒了。醫生的意思是,她的⾝體似乎對‮物藥‬有些過敏,所以建議她選擇人流,這也表示她必須在手術枱上躺一回。從沒有經歷過這事的展昭聽到手術兩個字,有片刻的慌張。反而是丁月華安他,説昭哥,沒事,最多半個小時,我去去就回來。

輕鬆得彷彿只是出門買瓶醬油。

丁月華進去前曾回過頭來望了展昭一眼,淒涼哀惋,充満着留戀。那是對那個未出世的小生命的留戀。不知道一個女人要下定決心殺掉肚子裏的孩子需要多大的決心,但無庸置疑的那就和從⾝上生生割下一塊⾁一樣。

不知怎麼,已多年沒有碰煙的此刻,突然很想菗一

丁月華躺在手術枱上。房間裏開了空調,但是她還是覺到陣陣涼意,從四面八方浸透進⽑孔裏,讓她微微發抖。

醫生和助手正在做準備,她只聽得到衣料的‮挲摩‬和手術器皿同手術盤發出的清脆‮擊撞‬聲。可是慢慢的,隨着燈光越來越強烈,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有其他聲音傳遞進耳朵裏。

似乎有哪家的孩子在哭。是嬰兒,梨子一樣大的面孔,皺做一團,可這具小小的⾝體裏似乎藴涵着無比強大的力量,哭聲嘹亮簡直可以穿破雲霄。那麼悲悲切切,那麼委屈可憐。是誰欺負了你,是誰讓你冷着餓着了?

丁月華控制不住⾝體的哆嗦,手緊緊拽成拳頭。醫生安她:“放輕鬆一點,很快就過去了。”她覺到醫生正在擺弄着手術器具,鎮定的,沉穩的,按部就班。

醫生沒有聽到這聲音嗎?沒有聽到這撕心裂肺的哭聲嗎?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在哭啊。那個孩子需要她啊。

丁月華閉上了眼睛,覺到什麼冰冷的東西伸進⾝體裏,淚水在這時從眼角滑落。

展昭在婦產科走廊盡頭的那個小陽台上剛菗完第一支煙,就聽到⾝後的走廊裏傳來嘈雜的人聲。他立刻跑了進去。丁月華正踉蹌着走出來,看到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然後撲進他懷裏。

護士説:“孩子還在,沒事。”她見慣了躺到手術枱上又改變主意的孕婦,表情淡淡的。

丁月華冰涼的手緊緊拽着展昭的袖子,她此刻就像從猛獸窩裏逃出來的受了驚嚇的孩子。

展昭低聲安她:“沒事了,都過去了。我們回家吧。”週末的時候,展昭將白玉堂約出來吃飯。

白玉堂姍姍來遲。展昭已經把盤子裏的花生吃了大半,才見到那個瀟灑的白⾊⾝影晃進了飯店大門。他用筷子指了指對面的位子,説:“我餓了,菜已經先點了,你看看要添點什麼?”白玉堂揮開熱情的店員:“開一瓶青島。”展昭説:“你怎麼遲到那麼久,月華還在家裏等着我呢。”白玉堂嗤之以鼻:“居然跟我擺出一付家有嬌的架勢,我還有女伴在外面的車裏等我呢。説吧,找我什麼事?”展昭擱下筷子,説:“小白,月華‮孕懷‬了。”白玉堂一口涼茶噴了出來。

展昭有些尷尬,對旁桌那位惱怒的女客道歉:“對不起,我朋友喝得太急了。”五分鐘後,第一道菜端了上來。⻩鱔在板上發出滋滋響聲,濃濃的熱氣和香氣隨着揭開的蓋子飄了出來。展昭看了一眼還瞪着眼睛的白玉堂,嘆了口氣,提起筷子夾了一塊⾁放進他的碗裏。

“她本來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什麼發言權你是知道的,只有陪着她去醫院。結果她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然後呢?”白玉堂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一臉嫌惡地用筷子撥了撥碗裏的⻩鱔,夾了一片新端上來的回鍋⾁放進嘴裏。

“她看起來很鎮定,是下決心要把那個孩子生下來了。”白玉堂喝了一口啤酒,沒好氣道:“她要生就生吧,反正她有經濟有能力養這個孩子。她打算怎麼同家裏代?生孩子不是腿一張開就完了的事,懷胎十月,個大肚子,生下來後還要做月子。她難道認為這都能瞞住她媽和哥哥?丁伯⺟是什麼人物,丁將軍的夫人,兩個眼睛像一雙探照燈一樣,我被她盯着心裏都會發⽑。”展昭也很苦惱:“反正現在丁家人還不知道。”

“等等,你叫我來,別是要我去同丁家説這事的吧?”白玉堂瞅着展昭“要我去説也沒什麼不可以。不過你得想幫我想好詞,我可不知道怎麼開口陳述。”展昭説:“我找你來是另外有事。月華她想搬出去。”白玉堂皺起了眉⽑:“搬?她現在這樣方便嗎?”展昭很無奈:“我也勸她別搬來着。醫生説她⾝體虛弱,又説什麼‮孕懷‬前幾個月很關鍵。我要她多住一段時間,我好照顧她。但是她説老住我那,一是給我添⿇煩,二是將來她肚子大了,別人要説我閒話。”白玉堂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她還不直接説你那陰暗嘲濕的小公寓不適合養胎呢。閒話?你們什麼時候避嫌過?”展昭咳了咳。白玉堂不耐煩道:“好好!我去給她找房子,再找個保姆。不過你不覺得我們真正該做的是找姓李的小子去揍他一頓嗎?”

“揍人,自然有他們丁家兄弟出面。我們照顧好月華就是了。”

“他們倆為什麼不私奔?”展昭差點嗆着,啼笑皆非“小白!”

“我是嚴肅的。”白玉堂瞪他。

展昭聳聳肩“放棄了太多而私奔,終究會後悔的。他們都是聰明人。”白玉堂丟下筷子,仰頭喝乾了杯子裏最後一口啤酒。

可是丁月華終究沒有搬進他給找的公寓裏。

事情的改變緣自一份八卦週刊上的一條消息:“昔曰名主播私下結婚‮孕懷‬”附有偷拍的照片,正是展昭陪着丁月華去婦科醫院做檢查,剛手挽手地走出醫院門口。而更糟糕的是,這份報紙不是他們兩個中的哪一個從外面買來的,而是突然找上門的丁夫人手裏捏着的。

這是展昭和丁夫人的第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