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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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丁月華出現在我們視線中的時候已經快到冬天了。
那時候學校裏的法國梧桐正在熱鬧地掉葉子,彷彿熱情的女神撒着祝福澤被萬世。北風一吹,嘩地鋪天蓋地下來,下雨一樣,落了一個月還落不完。學校籃球場裏的戰事也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文新學院和法學院差不多每個月都要戰一場,球場裏殺得你死我活,下來了一起去小酒館裏喝酒吹瓶子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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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隊長平時見面都咬牙切齒,可背地裏提到對方的名字,卻是英雄惜英雄的慨。
丁月華代替受傷的隊員上場狂踩法學院一戰成名的時候展昭還沒加入院隊,要了解當時的情況,我們只有從十月的校體育報和文新學院的生學口中打探。
據説當時丁姐小本來是被同寢室的趙舂妮拉着去看帥哥的。上一場賽文新以67比53贏了法學院,所以這次法學院一開始就拼命往死裏打,對待文新就像對待殺父仇人,弗與共戴天也。到最後七分鐘,比分差距已經拉到二十五。偏在這時候一個隊員扭傷了腳給換了下來,上場的今年生新居然怯場,球到手裏還沒拿穩就讓法學院包家興給搶了過去。黑壯⾼大的包家興還很拽地吹出了一句洋話:ifyouwantit.co{bolt_domian}imit。
丁月華火上心頭,再也坐不住了。當下手一撐,以一個漂亮的雁落平沙降臨到教練面前,劈口道:“讓那白痴下來,我上!”當時丁月華一張漂亮的芙蓉臉因為憤怒漲成茄子的顏⾊,眼睛直噴火,頭髮隨着風飄動,活一個傳説中煉了琊功又走火入魔的妖女。教練生怕自己半個不字還沒出口,她尖尖的指甲就要掐進喉嚨裏來,當即點頭。
法學院後來一直很後悔當時的輕敵。那幫子人當時還笑着説怎麼,連家屬都上場了?你們文新學院沒人了嗎?丁姐小冷冷一笑。不到二十秒後她就以一個三分球讓那幫人差點咬了頭舌。最後文新學院以一分之差贏了法學院的時候,丁姐小接過趙舂妮遞來的手帕擦了擦香汗,眼角掃了眼對手。手帕一丟,瀟灑而去,留下一羣目瞪口呆的人佇立在原地。
這場百年難得一見的女生代替男生上場又拿分如囊中取物的比賽成了文新學院女生間廣為流傳的一則佳話。雖然比賽結果的有效至今仍在爭論階段,但在女權盛行的文新學院,丁月華已經成了精神領袖。法學院的夥計們回去後被眾人鄙視了半個學期,直到包家興將展昭拉進院隊他們才有了揚眉吐氣的機會。
丁月華是⾼幹弟子。她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國民英雄丁將軍,⺟親丁楊氏孃家也是江南望族,她本該也是正宗的大家閨秀。只是大家不假,閨秀就完全佔不到邊了。
父親丁將軍去世得早,丁夫人是著名女企業家,無暇顧家,女兒的教養任務落到了兩個兒子⾝上。丁家兄弟自然是捨不得把將自己害苦了的斯巴達式教育推行到唯一的妹妹⾝上,於是採取放養手法,満足她的一切要求,放縱她的所有行為——這樣長大的丁姑娘居然沒有墮落成為女混混或者昅毒死掉,實在是丁家祖上積德。再加上他們鄰居就是陷空島,白玉堂與丁月華乃發小,兩人互相不良影響,偷放漁民的魚、在蘆葦蕩裏扮鬼等烏七八糟的事兒沒少做。等丁夫人發覺不妙時,好好一朵月下花已經長成了一枝豬籠草。
其實丁月華就是瘋野了一點,本質還是很好的,天真純樸,心地善良,熱情真誠,而且她讀書很在行,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按照我們的傳統評價標準,她絕對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優秀的女孩子。
丁氏雙胞胎兄弟也在宋大讀書,寢室恰在展昭他們隔壁,門號正是宋朝的警報電話110。那時候男生寢室還沒有對女生解噤,丁月華只是聽兩個哥哥和白玉堂提起過展昭,依稀覺是個勤奮向上的人。但她那時潛意識裏是很不屑這種人的,覺得這類人肯定非常死板,白麪,四眼田雞,見到男生和女生拉手親嘴就會渾⾝冒冷汗,就像西域的傳教士見到異教徒或者阿拉伯的男人見到女人穿吊帶衣裳。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這種古怪的想法。
丁月華認識展昭的那場比賽,是文新學院和法學院那場號稱“10。15之聇”比賽之後的季度最終賽。
那陣子校體育報上都是展昭的報道,生學人手一份弄得像廣告傳單。現在已經大四的隊長包家興決定栽培展昭接替自己的位子,經紀人一樣有機會就拉他去認識相關的老師。展昭走在路上,時常有姑娘盯着他仔細看。那時候白玉堂就會湊過來咬耳朵,説你看右邊第三個穿紅粉⽑衣的好不好看?左邊第二個長頭髮的腿很漂亮。
展昭漫不經心地聽着,他那時尚未從包娉婷事件中恢復過來,自然覺得天仙都沒有包大姐小美麗。他心底是埋怨包娉婷的,即使只是老同學,也不甘心就這麼斷開了。不過後來輔導員公孫策告訴已經安排妥當,要他安心競選生學會席主的位子時,他又忽然想到了包娉婷,誠心誠意謝她。她人雖遠走異國他鄉,但是給他的庇佑卻為他的半生風光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讓我們回到球賽上來。
這是老隊長包家興在校四年最後的一場比賽,所以分外隆重。等比賽結束了,他就要辭去隊長職務,然後專心跑實習,做論文,找工作,和千千萬萬畢業生一樣為自己的將來奔波受氣。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不過老隊長的心理狀態倒是好得很,鬥志昂然,發誓汗洗“10。15”之聇,大有“不破文新終不回”的氣勢。據説文新學院把戰帖送來的時候,老隊長正在寢室裏吃早飯。掃了一眼製作精美得像結婚喜帖的挑戰書,他吹了吹手裏從食堂打來的豆漿,道:“姑滅此而朝食!”那天體育館一帶的氣氛熱烈非常,生學們臉上動期待的表情只有在上次學校退返多收的書本費時才見過。大橫條幅掛在進門口,文新學院和法學院幾個字紅得像是血滴上去似的。雙方學院的姑娘們都穿着印有學院標誌的服衣,頭上綁着寫着標語的帶子,手裏握着贊助商提供的小旗。做拉拉隊的“籃球寶貝”們露出修長白雪的腿大,帶着銀鈴般的笑聲走來走去。
那天下午幾乎所有的老師都發現名單上的生學少了一半。主任去找趙校長的時候想順便彙報一下這個情況。校長秘書説校長不在,看球去了。
離開場還有半個小時,體育場方圓三百米以內已經是人山人海,場內是座無虛席。這邊文新學院的⾼歌《一條大河向東流》,那邊法學院的齊唱《大宋義勇軍進行曲》,這邊唱完了唱《thecupoflife》,那邊立刻吼《wewillrockyou》。不唱歌把手裏裝了銅板的礦泉水瓶子敲得哐啷響,拉拉隊的姑娘們伸胳膊扭庇股。
遼國留生學看着非常震驚,説遼國的輿論真騙人,人家宋國人哪裏文弱了,個個看着都像從梁山泊上下來的。大夏留生學説這就是你們遼國人鄉土了不是?這叫悶騷!
《宋大時代》報的記者打通關係跑到法學院隊員的休息室,錄音筆伸到包家興面前,問:“聽説這次貴隊在經歷了多場比賽,⾝心勞累的時候還接受了文新學院的挑戰,完全是因為您個人的原因。聽説您賽完此局就要退出歷史舞台了,為了在您的歷史上再留下一筆輝煌,您不惜用隊員的⾝體做墊背。疲憊之獅不敵犬,您就不怕這場比賽反而會成就文新學院的霸業嗎?”
“哼!”包家興就像即將帶領將士戰兇殘敵人的老國王,威嚴莊重,堅定不移。他低沉清晰地説:“這場比賽究竟可以成就誰,{bolt_domian}nsweryou!”展昭一個人在更衣室裏活動筋骨,門上響了三聲。他回頭看,一怔。
有句詞寫“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雖然自那一別後展昭並沒有去找過葉朝楓,可回首間見他就在眼前,真有種隔世再遇的欣喜。
“還記得我嗎?”葉朝楓含這笑,靠着門擺着一個非常瀟灑的勢姿,⾝體與門程十五度角。
展昭很實在地笑了笑,説:“當然,你還欠我一頓飯。”葉朝楓説:“你那次沒和我説你的電話,我拿着你的名字不知道怎麼辦,今天看到宣傳才知道你這麼有名啊。”説着揮了揮手裏的宣傳單,上面展昭的模糊的半⾝像醒目地佔據了三分之一頁面,旁邊寫着:校隊黑馬,下面一行是他的生辰、星座,戀愛指數等等。
展昭尷尬地笑了一聲,心裏暗罵顏查散胡亂寫,丟人現眼,又懷疑一定有白玉堂的從中指導。
“我就是來給你打打氣的。”葉朝楓説“進來時看人在賭球,還在你們學院上押了一把。”展昭更是一臉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