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賣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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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妥了價錢,吳辰才知道這車行的東家姓沈,名保珍,這沈保珍倒是沒曾想到吳辰這麼好説話,膽戰心驚的提出了價錢吳辰便一口答應,並沒有留難的意思,暗地裏算了算,他的報價雖然不敢高,可是這一趟下來多少也有些盈餘了,不由得暗暗欣喜,方才的不快立即消弭一空。
吳辰請沈保珍坐下,問:“沈老闆覺得什麼時候能夠出發?”沈保珍頗有些不適的欠身坐下,答道:“大人願意,什麼時候出發都可以,這一趟小的親自帶夥計們接這趟活。”吳辰點了點頭:“那麼你現在就去準備吧,今就出發。”沈保珍應承了一聲,躬身去了。
上海到廬州府至少有二十來天的行程,先要經許浦渡口坐船抵達江對面,接着要路經通州、揚州、寧國府、天平府最後抵達廬州府合肥城,再折返去廬江,沈保珍顯然是個手,立即張羅了十幾輛騾車、馬車,帶着趕車的夥計便載着吳辰等幾十人起了程。他是個闖南走北的人,一路上很是健談,後來和吳辰
了,也就沒有了原先的忌憚,陪着吳辰坐在大車裏天南地北的閒談。
吳辰對這個車行的東家倒是頗有興趣,這人的見識廣博,吳辰問他各地的風俗,他都能侃侃而談,妙語連珠,常引得吳辰發笑。
只是這車馬畢竟比不得後世的汽車,官道也是崎嶇不平,一路上顛簸下來,開始時吳辰還覺得新奇,等過了幾便覺得
痠背痛了,心想難怪這年頭當官的都坐轎子,那轎子雖然也不自在,可是比起這沒有任何減壓設施的馬車來説實在舒服了太多。沿路上有不少衣衫襤褸的百姓經過,吳辰向沈保珍問起緣由:“這兩年安徽、江蘇兩地並不曾聽説有什麼災荒,怎的這沿路所過之處這麼多逃荒的百姓?”沈保珍坐在車轅上,答話道:“大人有所不知,災荒在尋常時都以為是天災,其實並非如此,就譬如這些災民,躲得倒不是天災,而是**。”吳辰心裏立即明白了七七八八,嘴上還是忍不住問:“哦?哪門子的**?”沈保珍知無不答:“各府各縣都有這麼個規矩,往往有各地的府台、縣尊上任,百姓們怕這些上任的新官盤剝,便紛紛背井,寧願到親戚家去借住或者在外遊蕩些
子,再觀望風向回鄉務農務工,大人是武官自然不知道地方上的規矩,如今朝廷捐官捐的狠了,一般人只要有錢,都可以捐到官職。出錢少則捐小官、買虛銜;出錢多則捐大官、買實官。如今在江蘇一個實缺的縣令就要紋銀七萬兩銀子,若是在江南價格就更高了一些,這些人花了這麼多銀子買了官職,做的自然不是賠本的買賣,甫一到任便使勁搜刮,非要在第一年把本錢收回來不可,當地的百姓都知道這新官上任要燒三把火,許多人便逃去他鄉,過些時候再回,屆時人家已是腸肥腦滿,這盤剝的也就輕了些,勉強還能有些生計。”吳辰苦笑一聲,他倒是不知道還有這樣的稀罕事,原來連官都是可以買的,而且聽沈保珍的意思,這賣官的還童叟無欺,多少銀子什麼個官都是明碼標價,相當的實在。
沈保珍見吳辰對買官有興趣,接着道:“大人若想高升,不妨也去買個更大的官做做,現在許多人託的都是鎮國公奕劻的門路,此人與宮裏頭有關係,很討老佛爺的歡心,到他那裏買官的價錢比朝廷標出的官價要低不少呢。”吳辰笑了笑:“照你這樣説,這奕劻豈不是財路恆通?”沈保珍來了勁,一臉羨慕的道:“可不是?北京城裏誰不知道最有身家的不是恭親王奕-而是這位公爺,嘖嘖,賣官可是保賺不賠的買賣。”接着沈保珍便講起了一樁坊間傳關於奕劻的趣事,説是某部尚書一職空缺,奕劻便放出口風,説此缺當售銀三十萬兩。後來一個叫某個道台提出要買,奕劻知道他做官擼了不少銀子,便想榨他一把,説“別人三十萬可以,你就非六十萬兩不可。”後來道台託人説情侃價,才以三十萬買下這頂烏紗,但奕劻要求“須
現金,不收他物”又説起紹興一個叫蔣淵如的遊民,與4個朋友湊錢買了一個知縣。知縣一職由蔣淵如擔任,其他4人分別做了蔣的師爺和長隨,盤剝了幾年,不但把本錢收了回來,還賺了十幾萬兩銀子。説到興起處,沈保珍忍不住詠起了一幾句當時紹興人挖苦這五兄弟的打油詩:“大掉槍花真苦心,羣英會計一何深。捐官結得五人義,獲利平分十萬金。”吳辰忍不住莞爾,心裏卻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隨後想起了徐世昌,這傢伙剛考上了個舉人,難怪放着舉人老爺不做跑到朝鮮去寧可做個幕僚,這世道正兒八經的科考途徑並不吃香,就算是考中了個進士也不一定有外放實缺的機會,反倒是那些有錢的,銀子撒下去立即便成了縣令、道台、府台,這種心灰意冷,想必只有徐世昌心裏自知吧。
沈保珍見吳辰默然,也就乖巧的閉上了嘴不再説話,專心督促夥計趕車。
七八之後,車隊總算過了江蘇地界進入安徽,這時地區之間的差異更加顯現出來,在江蘇的官道上或許只是零星的‘逃荒’百姓,到了安徽更是成羣結隊,令人為之咋舌,偶爾行到半途,還有些亂民兩眼赤紅不懷好意的望向吳辰等人的車隊,不過王二蛋等人手裏端着洋槍,
畔上彆着
刀才讓他們打消了念頭,這一路上白
趕路,夜晚還要輪
守夜,就算是到了驛站,也需要派人防備,一個不好,説不定便被人盯上。
吳辰的心情也就越來越差了,這倒不是他矯情,實在是絕對的貧困令他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