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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落花娘子秦歌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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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説“來王殿”大廳上“氣伯”泰誓正運氣全力拒抗“開開叟”甄厲慶的開山裂石的撕扯。

“開開叟”的“開山拳”、“開山掌”以剛猛無匹名震江湖,西北羣豪,自是人人膺服,他這番先行出手,第一節指骨己入泰誓肩中,原料此陣,雖勝得有些欠光明,但一擊即取,不可謂不瀟灑,又大大撈回面子,更保存了實力,一拳數得;卻不料泰誓一身氣功,竟以純厚威力無匹的內力,生生硬迫回來。

這下可謂騎在虎背上,如果貿然收指,內力回震,自己縱不死亦得重傷。

泰誓也很甄厲慶心鄙劣,強提真氣,青筋暴現,滿臉通紅,宛若天神一般,銀眉白髮,氣布全身,要將這“西北霸主”震倒。

兩人一佔盡先機,一處於劣勢,俱要拼個捨死忘生,難分軒輊。

兩人本無遠仇近怨,但一上來,就拼出了真火,令大廳中的羣豪,為之目瞪口呆,鴉雀無聲。

公子襄輕咳一聲,正想説話勸解,講甄厲慶突施暗襲,有欠江湖比武正道,辜幸村卻搶先嘿嘿笑三聲説話:“俗語有説,拳腳無眼,一旦拼上了陣,就沒有文鄒鄒、酸溜溜的場子…嘻嘻嘻,大家眼睛都夠亮,看得出剛才甄老爺子這個嘛…先動了手…但既已説明了比武,這便是合法度的,嗜嗜嗜,誰叫泰老爺子沒好生防着…唧唧唧,但願兩人點到即止,不要出事才好…”他眼裏見兩人氣功高強,心裏也巴不得兩人早死早好,又咳了一聲嘆道:“我們旁人,是勸不得的,誰勸了,就是那邊的栽啦。”公子襄本説話,聽這個“東北霸主”這般一説,眼光掃了一下場中,微笑不語。

就在這時,場中已分出了高下。

只聽一陣“格勒勒”連響,甄厲慶的十隻手指,好似彈琵琶一般,抖動了起來,十分急促,甄厲慶的臉也愈來愈白。

而“氣伯”泰誓的一張臉,紅得關公也似的,越來越神威。

眾人的一顆心,都緊張得幾乎躍出口來。

而甄厲慶這時也心知肚明——那來自自己十指的壓力,如果不迅即割斷,只怕這十隻手指,便要毀了。

他這時已顧不及傷人,悸懼之下,大喝一聲,雙手猛自泰誓雙肩連血帶,拔了出來!

泰誓也隨着大喝一聲“蓬”地吐了一血,打在甄厲慶臉門!

這兩聲和着血水,旱雷般的巨喝,可説十分驚人,在大廳中,功力稍為不濟的,一顆心正被吼得打跌,人也不由自主,蹬蹬蹬地退了幾步。

大殿中本就形成圍攏圓圈如觀的現象,這兩聲厲喝一起一落,至少有一半以上退了開去,這些人自覺如此不濟,都紅了臉。

但誰也不會注意他們。

大家注意力都落在“氣伯”泰誓和“開開叟”甄厲慶身上。

“氣伯”泰誓傷了肩胛,又在劣勢中強運氣功以抗,傷了肺臟,是以猛吐出一口血。

這口血打在甄厲慶臉上,使得這“西北霸主”登時成了個血人也似的,這還不打緊,這口血乃挾着泰誓的真力,氣貫丹田,噴打而出,饒是身經口戰的甄厲慶閉目得快,聚力臉門,也被得猶如萬針刺戳,痛得一時睜不開眼睛。

但甄厲慶為人,十分愛面於,而且也十分潑賴狡詐,要不,他也不會猝起發難傷泰誓。他知道肩胛被自己抓傷,而又吐了血的泰誓,正是自己對手,再打下去,自己也未必有把握取勝,現下自己並沒有受傷,可以説是佔了上風了,所以他大呼道:“我贏了!我贏了!”這時他目不能視,全身又被真氣反蕩,震擊得披頭散髮,臉上淌鮮血,手指上泰誓的勁氣反擊未消,抖動不已,只見他兀自張牙舞爪,力竭聲嘶地嚷道:“我贏了!我贏了!”宛似被對方內力反擊得神智個清,受創過巨一般,偏生在此時,他雙手所沾泰誓的勁氣,使他雙手舞動不己,加上目不能見,狂嚷狂叫,收勢不住,叭噠一聲,摔了仰八叉。

這下連幸災樂禍的辜幸村瞧在眼內,也不大搖其頭:這一來就算想狡辯甄厲慶勝了這場,給這一也跌得説不出來了。

要知道武林中比鬥,寧可給人打得重傷,也不能被人絆跌折辱,比鬥受創,畢竟是奮勇一搏不如人所致,摔,跌折,則是給人逗戲辱,是有骨氣的武林人物所不能忍的。

辜幸村勉強哈哈乾笑兩聲——平常他都是笑三聲——正想説話,在旁觀戰的秦歌衫嘻地一笑,促狹地向甄厲慶道:“我説甄大霸主,你這跌個狗扒式,連眼都睜不開來,手指也彈琵琶似的,還説‘贏了’——原來前輩的封號確不假:‘開開叟’,尋人開心和開自己的玩笑,可真有一套!”這時公子襄和仲孫湫已掠了出去,替“氣伯”泰誓檢視傷勢,泰誓的傷只是傷了肌,他內力高強,一口瘀血噴將出來,反而沒事,可謂神完氣足,只是十分憤怒。甄厲慶這時也自地上一躍而起,用手往臉上一抹,一掌是血,睜開眼來,模樣兒既尷尬,又狼狽。

這時公子襄、仲孫湫、秦歌衫三人都在廳上,而公子襄先為泰誓照料傷勢,仲孫湫正扶持泰誓就座,江傷陽呆得一呆,落花娘子已笑道:“秦姑娘,這下該到咱們下場,顯顯女將們的威風啦。”江傷陽一聽,又懊悔又惱怒。

原來落花娘子這一接場,挑上了泰歌衫,剩下最難惹的仲孫湫,豈不是等於又要留給自己了,在門外原就吃過仲孫湫的虧,這次趁着大夥兒一齊進來,説是不騎老虎背,不料偏偏又騎上了。

江傷陽心裏打突,暗暗盤算對策。

這邊的落花娘子和秦歌衫也動上了手。

落花娘子打從心裏對這小妮子就沒什麼好,恰好秦歌衫對這張雅潔的容實妖媚的臉也十分厭惡,兩人容貌,一個輕靈俏喜,身輕如燕,一個珠圓玉潤,體態豐腴,都十分好看,眾人可都傻了眼,有些武林人物是綠林市井出身,居然喝彩打氣起來,在這氣派恢宏的“來王殿”上,顯得十分不調和對襯。

落花娘子本身在風塵中已打滾得毫無所謂,有人喝她的彩,便回頭媚然一笑,笑得那些人骨頭都酥了,喝得更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