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嬸媽原來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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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一刻鐘，按那位小夥子的指示，司夕四人終於找到了加里波第大街讓爾諾區。果然，驗證了司夕的話，這裏四處裝點着中國元素:石獅子、龍圖騰、中國結、燈籠等。很明顯這裏是一個華人商貿區，區域不大，街道不長，大概有3、4百來家商鋪，奇怪的是，家家商鋪竟全是關門大吉！除了少有行人在匆匆行走，這裏真像一條死街。

四人好不容易找到了讓爾諾區e區，然後又找到了18號。店鋪招牌除了拉丁文之外，還有一排中文:老闆娘服飾店。經營產品有服裝、圍巾、鞋子、襪子、飾品等。除了現成品外，這裏還承接定製服務。

“老闆娘？”司夕唸叨着，又望望小洋釘“看來我們今天不走運了，今天這裏沒一家人營業。奇了怪了，商鋪也要休業？”小洋釘望着這家店鋪，遲疑良久，説道:“店鋪地址是這裏，還是不是我嬸媽的我不敢保證了。”司夕看看時間，上午十點多，便將這商貿區內的所有店鋪一一瀏覽參觀一遍，果然，這裏是個服裝、鞋襪及小禮品貿易區，含批發和零售，絕大多數是華人在經營，也有一些越南人、泰國店鋪。既是華人商貿區，裏面自然也有中餐館。

瀏覽一圈下來，給司夕的印象是，這幾百家華人商鋪顯然是各自為陣，獨自經營的。即使經營的產品如出一轍。很明顯這裏沒有一家獨大的商鋪，各個店鋪的規模幾乎一樣。既無一家獨大，據經濟學的觀點，這裏的發展還存在很大的上升空間，同時，也反映出這裏目前經營能力和水平的滯後。

參觀完畢，四人又返回原地，經過e區18號時，司夕停下來，説道:“18號，18，數字倒蠻吉利的。”看看時間，快11點了“看來，這裏是我們的起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是熱那亞甚至整個意大利西北部唯一的華人社區。考察完畢，今晚我們先找家旅店睡一晚上，我想，這裏明天總應該營業了吧。”

“司哥，我們在這裏能幹什麼？也開家店賣衣服褲子鞋子襪子？”魏梓魏金兄弟一臉疑惑。

司夕笑道:“我説過了，我們不能開店，我們是偷渡份子，我們去開店等於是向意大利警察局自投羅網。我們不需要開店，再説我也沒途徑從國內找到產品的供銷商。”

“那我們幹什麼？”

“智力投資或者入股。”當下，魏梓魏金兄弟不再問了，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

“在歐洲，中國最出名的莫過於‘中國製造madeinchina’，除了白家電電視、冰箱、洗衣機、空調等，就是服裝鞋子襪子了。有人統計過，中國要賣一億雙襪子給歐盟，才抵得上歐盟賣一架‘空中客車’飛機給中國。我們產品的技術增加值真是讓人寒心啊。”司夕説到這裏，就要走開。這時，一輛汽車開過來停在不遠處。

車門一開，先是探出一隻穿着高跟鞋的修長細腿。

很明顯，車主是女。

緊接着，她的身姿了出來，短裙襯衫，甚是婀娜。

一位東方女子！很年輕，應該不會超過三十歲。娥眉鳳，風韻別緻。算得上一位美女了。

女子很驚訝地望着司夕四人。

“嬸媽！”小洋釘口而出。

女子盯着小洋釘，眼神越來越驚詫，終於喊道:“楊丁？！”小洋釘箭步衝上前，拉住了他嬸媽的手，一陣歡呼。司夕在旁邊簡直瞠目結舌了。他做夢都不會料到小洋釘口裏的“嬸媽”竟是如此一位年輕漂亮的人老闆娘！當時小洋釘説出“嬸媽”時，他眼前浮現的是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形象！

“楊丁，你怎麼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了？”小洋釘嬸媽很是動，隨即望了望司夕三人。

小洋釘道:“嬸媽，我想到外面來掙錢啊，家裏太困難了，爸媽又都有病…”

“唉！我已經4年多沒回中國了。也好，我的店鋪正好缺一個幫手，你應該可以給我幫忙的…”

“恐怕小洋釘年紀太小，會被意大利當局查出來的，他又沒有護照和簽證，我覺得開始還是別讓小洋釘出面。”司夕望着這位女子。

她當即點點頭道:“有道理，謝謝。不過，我認識一些人，應該沒問題的。先生你…”

“哦，我叫司夕，司機的司，夕陽的夕。”

“嬸媽，這位司大哥真是好心人，我一路上承蒙他的照顧。還有，我覺得司大哥是個好漢，很有本事。”小洋釘望望他嬸媽又望望司夕。他這一番話將司夕和他嬸媽二人逗得直髮笑。

“我叫藍珍珠，藍天的藍。你們可以叫我藍嫂…他們都這樣叫我的，呵呵，因為我這店鋪名字的關係，還有很多人都叫我‘老闆娘’。”藍珍珠笑道。

司夕反覆品位着“藍珍珠”這個名字，很是好聽。

“今天是星期天，意大利西北部城市這邊的商店基本上都是星期天整天和星期一上午不營業，所以，你看，這裏所有店鋪門都沒開。我正好要到這裏拿樣東西，呵呵，真是巧，不然就碰不上你們了。”藍珍珠説罷將店門打開走了進去。

店鋪約有四十來個平方，作為單獨一間商鋪來説空間足夠了。主營女士休閒衣服及女士皮靴等各式鞋子。店面佈置得亦顯大方美觀，看得出藍珍珠不僅人漂亮，眼光也極具美學與品位。

藍珍珠從裏面拎着一挎包，向司夕笑道:“包忘在這裏了。走吧，咱們去吃飯，現在是午餐時間了。”司夕一笑:“藍嫂，中午這頓我做東吧，初次見面，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

“哪裏的話！”藍珍珠一揮手“你們剛到這裏，我也算是主人了嘛，走，我們去熱那亞最好的中餐館吃飯！你們上車。”司夕沒再推辭，這位美女，算是自己碰上的第一豪女子了。上了她的轎車，回頭一望後座的魏梓魏金兄弟，怪不得他二人這麼長時間沒吱聲呢，原來兩人眼睛都在鬥雞眼直勾勾地望着藍珍珠！司夕一笑，在他們眼前晃晃手，他二人眼珠才立即歸位。

藍珍珠帶領眾人來到熱那亞靠海的亞得里亞灣唐人酒店，這裏應該是意大利西北部甚至歐洲地中海北岸最地道的中餐館了。

藍珍珠果是豪女郎，酒量不淺，三杯下來司夕已有些不勝酒力了，她卻面不改心不跳。而魏梓魏金兄弟雖然人高馬大，酒量卻是更淺，早已是面紅脖赤，甚是駭人。

藍珍珠再要敬酒時，司夕擋住了，心想總得找點話題，俗話説，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現在是酒喝了不少了，話卻不多。當下説道:“藍嫂，你這店開了幾年了？”藍珍珠剛喝下一杯酒，面紅潤，很是人“快2年了。生意還行吧。”

“哦，2年，生意還行，怎麼個行法？賺到錢沒？或者是僅僅能維持正常開支？”司夕端着酒杯，望着她。

“怎麼説呢？在這裏做生意，那肯定是比國內好賺錢多了。但是，大錢是賺不到的，豐衣足食吧。不過，最近半年來生意不行了，不知你是否知道，大形勢不好，歐盟和中國在紡織品、皮革製品等方面的貿易摩擦升級厲害，中國在這些東西的出口問題上，那是受到了很多打壓。我們這些一線店鋪自然受到了很大影響。”藍珍珠輕嘆了一口氣。

司夕點點頭道:“沒辦法，每個地區都有原產地保護壁壘。歐盟要維護自己地域內的紡織品企業的利益，只能打壓我們中國進過去的更加廉價的產品了，但説到底，這還是我們國內企業的認知上出了問題。”

“哦？這怎麼説？”司夕喝下一口酒道:“你應該知道，在世界上一提起‘中國製造’，人們便想到了方便、耐用、輕巧、舒心等特點，這是優勢。但是，怕人們更容易想到的還是廉價。不是嗎？中國製造的東西廉價，其實，我倒覺得並不是我們產品的技術含量比歐洲低多少。你説一雙襪子吧，歐洲企業生產這一雙要賣5歐元，接近50元人民幣；而我們國內的企業用同樣的材料和加工手序來生產出的這雙襪子，你猜會賣多少？”藍珍珠稍一沉，道:“國內紡織企業很少有賣到50元一雙的襪子，高端產品也就十來元吧，大多數是4、5元一雙甚至更低。”

“那就取箇中間數吧，我們國內生產出歐洲同樣的一雙襪子，才賣8元左右，你看看吧，人家歐洲的產品效益是我們的6、7倍！這是什麼道理？國內企業為什麼要在國際市場上自甘墮落、自降身價？這是因為中國企業家向來就是抱着一種‘薄利多銷’以及‘降價促銷’的經營理念。在他們看來，我鬥不過你，降價還降不過你麼？一昧的降價，而不去提高生產力和生產水平，降到快接近成本底線了，才想到去發展新技術開發新產品。而在這段時間，人家歐洲企業早已經開發出了新技術和產品，提高了生產能力，價格繼續高。最終，雖然我們自己的產品在國外市場上大賣熱賣，很簡單，物美價廉誰都喜歡。但是，我們企業賺到了多少？不僅賺不了，又引火燒身，隨時面臨歐盟這一個會議那一個宣言地譴責中國紡織企業在搞傾銷給我們添麻煩。我們國內的企業在外面鬥不成了，又在窩裏鬥，大家爭相降價！賠本也降，沒辦法了，簡單的重複低效生產使得倉庫壓貨累累。”司夕嘆了一口氣。

藍珍珠越聽越有興趣:“那我們國內企業應該怎麼辦啊？我們國內企業效益好，我們在歐洲一線市場上生意才好嘛。”

“任何一個產品，賣得不好，不要先從價格上去找病，因為價格是你首先入市就要定位好的。到後來再來推翻這一價格，實在是敗棋一着、險路一條。除非你的倉庫實在是存貨太多，在不影響整體利益下，可以考慮降價促銷。我們首先得在品牌傳達和市場宣傳上找原因，其次要從生產技術與水平上找原因，最後要從供銷渠道以及代理商的促銷手段上找原因。最後，才應該反省產品價格。你看耐克、阿迪達斯這兩個品牌，它們有瘋狂地降價嗎？它們的產品一直處在高端水平，為什麼，從它們在全球任何一個國度鋪天蓋地的廣告就可以看出來。”司夕説到這裏，悠然一笑“羅嗦了，這不是我們這些人來關注的。”

“不！司先生！”藍珍珠豎圓了眼睛“很有道理啊！我在國內有6家供應商服裝企業，你的這些想法我可以傳達給他們，我和他們畢竟是亡齒寒嘛。”

“不。説這些畢竟有些太宏觀了。我想説的是，藍嫂你覺得你自己的那店鋪效益怎麼樣？盈利狀況如何？”司夕緊緊望着她。

“我一個季度進一次貨，4個月左右就能清倉，這去化速度還算可以的。至於盈利狀況嘛，我一個月要是賣到一萬歐元，就能有一千歐元左右的利潤。”

“那就是10%的利率了，這數字貌似不錯。但我要是告訴你，這個數字至少還有20%的上升空間，你相不相信？”司夕望着藍珍珠。

藍珍珠一震:“30%的盈利率！？這在紡織業裏太不可想象了吧？”

“呵呵呵，這在國內是有些不可想象。但你要知道，這在國外，咱們蒙的就是外國人。街上走過來十位外國人，他們中八個人會買廉價的東西，只有兩個人會買高端產品，這很正常。但是，一萬個人、十萬個人、百萬個人…這20%的有錢人的基數就很大了，我們只要抓住這20%的高端客户，自然就會賺得缽滿盆盈。”

“你是説，賣高價產品？”藍珍珠一頭霧水。

“什麼叫高價高端產品？這並沒有定義。就比如你這一件普通衣服，你給我説這是在巴黎買的很貴的一件服裝，要值幾萬幾千，我只能相信。”

“但是，顧客可不是白痴哦，他們有品牌觀念的。”

“這就牽涉到另一個問題了，產品的品牌強化和宣傳。”

“呵呵呵，我們這種小店鋪，怎麼去搞呀？”

“這就牽涉到實際問題了，將企業做大。將你的店鋪做大！”司夕猛地喝下一杯酒。

“做大？”藍珍珠緊緊望着司夕，眼裏卻陡然間瀰漫着欽佩的神，甚至還有一絲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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