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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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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道:“天波府門前,文官下轎,武官下馬!”狄龍年輕氣盛,想起包丞説的他不如楊家將的話,又想起那個沒過門的醜,不由怒從心頭起:“我已領半副的鑾駕,形同親王,為什麼還要下馬?人來,把那上馬牌、下馬牌全給本太保砸了,憑什麼一樣的將官,都是為國出力,偏他家有此臭規舉?”參事急道:“楊家為國捐軀者甚眾,朝野皆尊,萬民敬仰,此事萬萬不可!”狄龍怒道:“敢不聽我的號令,來人,給我打,你們兩個,去砸那個破牌子!”兩名開路執金吾,手拿金瓜,分走到下馬牌、上馬牌前,“噼啪“兩聲響,砸了牌子。

狄龍得意笑道:“這樣不用下馬了!”

“畜生!”一名鬚髮皆白的老頭,拐着木杖在天波府門前:“我楊家為國出生入死!賊子不講良心,須知舉頭三尺有神明……”説話時,走到街心,拉住狄龍的馬頭理論。

狄龍一帶馬繮,坐下望月獸猛的向前一竄,那老頭仰面朝天跌倒在地。

兩名楊家小廝即上來扶起老頭,其中一名小廝道:“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楊洪老爺,自老令公開始就追隨楊家,於國家出生入死,他雖只是家將,沒有功名,但縱算是聖上來了,也不會如此對待,你是我家郡主的姑爺,我家郡主都要叫他聲洪爺爺,你更不能如此對待他老人家,必須賠禮,然後聽候發落!”大太保狄龍狂笑:“你個作死的奴才,真個是狗仗人勢,不是太后許親,哪個要你家的醜鬼婆娘,立即給我滾開,否則的話,休怪我無情!”小廝再要理論時,楊府一個管家跑了出來,臉鐵青,向草草狄龍一揖,對兩個小廝道:“扶洪老爺進府,太君有令,不得生事!”另一名小廝道:“可是他竟然砸了先皇御賜的上馬牌、下馬牌……!”管家道:“太君盡皆知曉,現在我們楊家人丁單薄,權且忍讓!”兩名小廝對看一眼,扶着老楊洪往府裏走,此次瓦橋關,楊家兵將十去其七,傷病連營,楊宗保年歲大了火氣全無,兩名小公子又太小無法理論,實在不是爭強的好時候。

兩名小廝架着淚滿面、破口大罵的老楊洪往天波府走。

狄龍給老頭罵的臉上掛不住,欺他是個白身,縱馬揚鞭上去給老頭一點教訓,忽然街對面樓上有人喊道:“狄太保住手,穎王在此!”狄龍扭頭看時,卻見街對面樓上,探出一個腦袋,正是皇長孫、穎王趙頊,喝住他的,是趙頊身邊的一個虞候。

小趙頊向他點頭一笑:“真要去找哥哥,不想在此碰上了,哥哥少待,我下樓來,正好順路!”狄龍疑道:“穎王府似乎跟我家不是一個方向?”趙頊笑道:“不回家,我要去萬花樓,那裏新來了個花魁,唱得大好的調子,又有胡地來的葡萄新釀,潞花王、東平候兩個等着呢!”狄龍不好剝皇長孫的麪皮,只得收了鞭子,駐馬等他下樓,也只是片刻,趙頊就走下樓來,從人要扶他上馬,被他擋開,自己飛身上馬,頗是矯健。

趙家的皇帝,幾乎都沒什麼架子,並不為難下人,自開國以來,深得民心,繁盛更賽前朝,不宵夜,亦沒有什麼剌王殺駕的事,國內治安非常好。

趙頊身為皇孫,穿戴也不顯眼,就是個公子哥兒的模樣,佩了一把裝飾多於實用的書生劍,騎一匹普通的黃驃馬,身邊也沒有什麼從人,氣勢排場,還不如他狄龍。

趙頊笑嘻嘻的靠過來:“狄哥哥!是來看嫂子的?”狄龍心中一動,這個趙頊雖説是個穎王,但只有十四歲,還未成年,脾氣又好,常在各府廝混,天波府有個柴老郡主,去的自然也不少,他一個小孩子,想必見過楊金花,故做無意的道:“只是路過,男女授受不親,沒有過門之前,哪有見婦人的道理,聽説穎王也在天波府走動,想必是見過我那未過門的子了?”趙頊眼珠兒直轉,湊到近前,嘻嘻低笑道:“別叫我穎王,顯得多生份?叫我趙頊就好,不必避什麼諱!我確是見過嫂子,只見她身長一丈,大十圍,眼如銅鈴,獅鼻大口,兩顆獠牙,手如薄扇,渾身的黃……!”狄龍皺眉:“你是如何知道她渾身黃?她難道就不穿衣服麼?”趙頊微笑:“那時正是盛夏,她把烈酒吃了兩壇,肥羊吃了一隻,了上衣睡在青石板上,所以得見,狄哥哥是個武將,娶了她倒是班配,她力大如牛,格暴烈,不事女紅,不通音節文章,專愛舞刀,長着一雙三尺二寸的大腳,滿身腥臭,動起手來,三、五十個大漢本沾不了她的邊,狄哥哥娶進府後,征戰沙場,定是個好助力,瓦橋關一戰,她使一柄開山大斧,連劈遼軍三十四員大將,致使遼國五虎天王將五去其四,偏將、牙將也被她z含了七十多員,遼國軍兵,聞風喪膽……!”狄龍聞聽楊金花的模樣,噁心得要吐,打斷趙頊道:“停停停!不是説她使的是合扇板門刀嗎?怎麼變成開山斧了?”

“啊——!是板門刀麼?狄哥哥,你看我一個小孩子,哪裏分得清是斧是刀,就是個大傢伙,我拖都拖不動,她的胳膊有我的大腿,不——!有我的,把那傢伙事一擺,立即砍倒了一排的遼兵……!”趙頊胡説八道,狄龍臉更是難看,心中打定主意,這楊家的婚事,萬萬不能應允,否則一個金剛、煞神般的母老虎進門,就有辱狄家列位祖宗了,必須央求狄太后,好歹退了這門親事,以他狄家平西王的權勢,什麼樣的美女賢找不到,非要娶楊家的醜婆娘?他雖沒大婚,但十幾個通房丫頭都是人間尤物,顛鳳倒鳳,甚是如意,如何受得了渾身腥臭的醜鬼?

萬花樓其實離天波府不遠,説了一會兒話就到了,趙頊明知狄龍臉難看,卻沒有顧忌,把那楊金花的各種事挑臉的説,形容的端得是個英雌,只是話裏話外,把楊金花的面貌説得就是個陰間的惡鬼,地獄的夜叉。

趙頊雖小,但他一個親王,狄龍雖然好生不耐煩但也不好發作趕他走,到了萬花樓門前,早有幾名虞候在樓前候着,看見趙頊,忙上來請安,同時扶他下馬。

比趙頊更小的璐花王趙顏、東平候張晟,正在二樓窗邊逗着一隻異種的漂亮鳥兒,旁邊侍立着七、八個美人,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個個粉妝玉琢。

看見趙頊、狄龍兩個,兩個小鬼立即立即微笑,和狄龍打了個招呼,趙顏道:“狄哥哥!不如也上來可好?正想聽聽你在川中的趣事呢!”狄龍連忙搖手,趙家的這些王子皇孫,雖然沒有什麼架子,很好相處,但最愛奇聞異事,吹牛打,被這個小趙顏纏上了,自己説起故事來,就什麼事也做不成了。

趙頊笑道:“正與狄哥哥説的投機,不想就到了,改去你家玩!”並不要虞候相扶,翻身下馬,甩了繮繩,大踏步的往裏走,兩個虞候忙跟在後面往裏走。

狄龍把手一恭,算是相送,撥馬走時,不想卻撞着一人,那人低頭想着心事,卻是信馬由繮。

開路的侍衞暴喝,那人方才抬起頭來,看見狄龍愣了一下,跟着抱拳行禮道:“陳州兵馬都監種世衡見過狄太保!”狄龍“哼“了一聲,這個種世衡,以前也曾調到他麾下出過兩回兵,武藝倒是不錯,累立戰功,但沒有後台,能混到兵馬都監已經不錯了,他心情本就不好,又惱種世衡衝撞了他的半副鑾駕,當即冷然道:“衝撞了鑾駕,你該當何罪?”種世衡雖然恨他小題大做,在人在屋檐下,只得下馬陪罪。

狄龍心中一動:“聽説你此番奉調,隨楊宗保去瓦橋關?”狄、楊聯姻,世所皆知,這種世衡能以白身混成三品的兵馬都監,除了自身武藝好之外,也極能審時度事,立即就猜到了狄龍的意思,恭手道:“一言難盡,本來我們是大敗的,幸虧楊家的小郡主衝陣,連挑敵方三十四員正將,七十餘員偏、牙將方才反敗為勝!”狄龍居高臨下,面冷如水道:“那楊家的郡主長相如何?”種世衡方才想的就是楊金花的絕世仙姿,卻不滿狄龍的傲慢,又忌恨他能得此神仙般的美人,噁心他的想法就來了,沉聲道:“自是美若天仙,人見人愛,武藝高超,馬前無一合之將,街坊間已經把她衝陣的事情編成書了,大太保到任何一個酒肆茶樓,都能聽到保南王失陷瓦橋關,楊金花衝陣救父帥的故事!”説話時,卻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他,街坊上所有的説書人,形容楊金花的相貌都大大有誤,想來百姓認為遼將兇猛,面目猙獰,非得更兇更惡的悍將方才能敵。

狄龍看到種世衡的目光,心裏又是一“咯登”,這種世衡分明説的是反話,連問數人,結果都是一般,看來這門親事,必須得退掉,擺擺手,打發種世衡走了。

天波府深處,繡樓前正是荷花盛開的時候,那一池子的荷花,全是金黃,是荷花中的異種,整個東京只此一處,趙宗實巴巴的叫人來,栽植在此處,微風吹過,碧綠的荷葉映着金黃的花朵,尤其的好看。

楊金花拿着一支三尺長的和田羊脂碧玉簫,抑揚頓挫的吹着一曲柳三變的《八聲甘州》,貼身侍女綵樓和着蕭聲唱道:“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悽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身後還有七名侍女侍立,捧着各物事,彩霞低聲對彩岫道:“別人家的小姐,都會吹唱寒蟬悽切,對長亭晚,偏我們這個郡主,喜歡這種殺伐鐵馬!”大丫頭彩雲瞪了她一眼,做了個手勢,叫她聲。

楊金花藝業高強,耳目自是聰靈,瞟了彩霞一眼,簫聲忽轉,變成了一曲極悠揚的“江花月夜”。

綵樓立即跟着轉了腔調:“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生,豔豔隨波萬千裏,何處江無月明……!”一名四十餘歲的婦人向裏張望,守門的嬤嬤似是趕那婦人走,兩廂吵鬧,楊金花停了玉蕭,對彩雲道:“喚排風進來!”彩雲應命,旋即領了那名婦人來,但見那婦人身高體壯,面容剛毅,走到楊金花面前,大呼小叫道:“郡主!你還有閒情兒蕭?你的姑爺推倒了天波府的上馬牌、下馬牌,還打了老楊洪,真個是氣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