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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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那幾首歌的作者，我的學生，我們導演系的，大三了，叫彭嚮明。”劉冠庭先主動介紹了一下彭嚮明，然後又反過來為他介紹房間內的幾個人。

一共五個人。

最挨着門口的，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微胖，個子不矮，一身休閒裝，帶個鴨舌帽。這是《三國》第一季的導演，老劉的同班同學，賀家聲。

坐在超大辦公桌後面的，是個看上去不到五十的胖子，笑起來慈眉善目的，是大鐘影視傳媒的老總，姓姜。

還有《三國》的製片人，姓趙，微瘦，不苟言笑。以及執行製片，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姓劉。

最後一位，也是坐在沙發區最裏面的，約莫五十歲上下的樣子，但看上去相當神，則是《三國》的音樂總監，華夏音樂學院教授，霍銘。

彭嚮明微微躬身，主動上前，劉冠庭介紹一個，他就主動握手，做足了晚輩後學的姿態，很恭敬。

簡單認識一遍，還沒等別人開口，霍銘教授剛回身坐下，就直接問：“這幾首歌，你計劃怎麼編曲？”彭嚮明愣了一下，然後不知怎麼，進門前他心裏還頗多計較、頗多籌算，多少有些緊張而又亢奮，但這個時候，他卻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想了想，他認真地回答説：“如果按照我的構思的話，我覺得《滾滾長江東逝水》適合放在主題曲，電視劇的片頭位置，開頭就先切入征伐的場面，戰場收音，然後花席捲，江水洶湧的聲音，把號角、喊殺聲，都切進去，加一點古箏做前奏，最好能加上編鐘。”

“《歷史的天空》的話，簫的音比較好，最好能找一個聲音比較大氣的女嗓來唱，這裏不太適合再用箏，因為這裏不需要再着重突出殺伐的覺了，而應該是切換回我們現代人的視角，去緬懷歷史，所以我覺得，在這首歌裏，應該是加入古琴的音比較好一些。”霍銘教授一邊聽一邊點頭，聽完一拍大腿，“好！太好了！”他轉過身，看向那位姜總，又看看姓趙的製片人，説：“就這樣吧，就這幾句話我就知道，這小夥子是真的很深入的思考過的，而且還特別有想法，有靈氣！

咱們也不用瞎客氣了，回頭把那份合同作廢不就成了？”彭嚮明有些張口結舌。

他沒想到事情的進展會那麼順利，更沒想到，這位霍銘教授居然會那麼快乾脆，甚至主動提出把已經簽好的合同直接毀約，把機會讓給自己。

心念電轉之間，彭嚮明説：“霍老師，是這樣，我的確打小就特別喜歡《三國演義》，聽説要拍戲了，我才忽然想寫首歌，然後就有了這幾首。您能看重，諸位老師能喜歡，我特別高興，真的。不過呢，我雖然算是稍微有點音樂基礎，寫幾首歌也還湊合，但真要是給電視劇做配樂，我可做不來！”這下辦公室裏所有人都愣了，這種好事還有往外推的？而且兩人還都謙讓起來了。

彭嚮明笑笑又接着説：“您看能不能這樣，這幾首歌呢，就當是我的一塊敲門磚，您要是同意的話，還是由您做配樂，能讓我在身邊待着，給您打打下手就好，我跟您學習，您帶帶我！”霍教授聞言有些微愣，又有些猶豫。

這個時候，賀家聲導演忽然開口説：“叫我説，這事兒好辦！歌寫得的確好，咱們就用這三首歌了，這小夥子是我的同門師弟，哈哈，有才華，可畢竟還年輕，也沒做過電視配樂是吧？最好還是老霍來把關！”

“你們看這樣行不，老霍繼續做音樂總監，負責把貂蟬舞那一段的音樂做出來，我這個小師弟呢，就做音樂副總監！怎麼樣？你們倆通力合作，老帶少，一加一大於二嘛！”啪的一聲！

始終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姜總猛地一拍桌子，“這個主意好，就這麼辦！霍老師，咱就這麼辦了，你就當帶個徒弟！一個才華橫溢的徒弟，怎麼樣？這一來，咱們這部劇的配樂就算是穩當了！”事兒居然就這麼定下來了。

賀導拉上老劉走了，臨走前拍了拍彭嚮明的肩膀，説：“大三了是吧？回頭想找地方實習的話，來找我，給我幹助理！”他倆又一走，彭嚮明一下子就徹底落單了。

那邊製片人、執行製片和霍銘教授三個人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一時間，彭嚮明微覺尷尬，但他還是站住了，面帶笑容。

既不遠離，也沒湊上去。

偷耳朵聽，他們似乎在聊錢。

過了一會兒，似乎是達成一致了，那位姓趙的製片人先走過來，握握手，説：“接下來，這部戲的音樂可就給你和霍老師了，加油小夥子，有才華！”説罷，笑着走掉了。

然後霍教授過來，説：“來！加個微信！”彭嚮明趕緊掏手機。

兩人加了微信，他笑眯眯地問：“有經紀人沒？”沒等彭嚮明開口，那個姓劉的女執行製片已經忍不住苦笑了，一副叫屈的樣子，“霍老師！”帶着一抹説不出的無奈。

霍銘教授不為所動，笑呵呵地，説：“我算是老江湖了，多少年跟他們這幫人打道，也不怕他們坑我，所以就把經紀人開了。你呢，得找個經紀人來談，懂吧？”

“哦，好！”彭嚮明點點頭。

霍教授隨後又説：“有微信了，回頭我給你留言，發一下我工作室的位置，你有空就過來找我，我那裏特別好玩，有很多樂器，還有個小錄音室。”彭嚮明趕緊答應了。

然後他才笑眯眯地看向身邊的那位劉姓女製片人，説：“大家有錢賺，才能一直合作，你別欺負人家年輕人！”對方無奈地搖頭苦笑，“霍老師，你摸着良心説，我跟人談合同我欺負過誰呀！我很良心了好吧？”霍老師哈哈一笑，説：“那當然，你們大鐘還是很講規矩的，哈哈！回頭新的合同做好了，你通知我一聲，我再來！”然後他拍拍彭嚮明的肩膀，説：“不聊了，咱們回頭有的是機會，回頭好好合作。你先找個經紀人，把合同搞定吧！”説罷，他轉身也走了。

可經紀人……彭嚮明咋知道到哪裏去找？

有了！自己雖然不知道，可有人肯定知道。

彭嚮明掏出手機在電話簿裏扒拉了半天，最終還是落到柳米的名字上，手指懸在撥出鍵上，猶豫了好半天，才終於落下去——“喂？幹嘛？”

“那個……我想問問你，你籤的是什麼經紀公司來着？”

“浩輝！怎麼了？”

“哦，大公司是吧？”

“嗯，算是不小吧。你問這個幹嘛……怎麼突然就關心起我來了？”

“你先別多問，回頭再跟你説，你就跟我説説，籤經紀人這件事裏頭，有什麼門道沒有？”

“我説呢……你試鏡過了？我跟你説，這次就先別找經紀人了，我怎麼籤的你就怎麼籤，自個兒籤合同還能多賺點兒……”

“沒，我試什麼鏡吶，我就想問問……嗨，你哪兒那麼多廢話呀！”

“我昨天不是給你一張紙讓你去試鏡嗎？還是男三號呢……你不會沒去吧？

彭嚮明，你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我……我好不容易才給你換來這個機會嗎？

你還嫌我廢話？”那邊的柳米眼圈都紅了，千種委屈、百般難過，一齊上心頭，為了你這個男三號，我被那死胖子搞得死去活來的，你大少爺可好，輕飄飄一句話説不去就不去了？你……你對得起我嗎？

但她憋屈的是，這些細節還不能讓彭嚮明知道，這下可好，敢情自己被白嫖了？

“你問什麼來着？經紀人是吧？這麼説吧，作為經紀公司當然是越大越好，但找經紀人最好不要找大牌的，大經紀公司資源多，人脈廣，實力雄厚，什麼事都有專人負責，這對一名剛起步的演員尤其重要，能讓你基本不被坑！”

“當然了，你會被經紀公司坑，這是免不了的！”

“不過就算知道被坑你也得挨，因為這個時期對你很重要，你沒出來接過戲不知道，大經紀公司能幫你免除很多的麻煩，還能拿到很多小公司拿不到的機會。”

“可從另一方面來説，你簽約經紀公司後，最好別找那些大牌的經紀人負責你的業務，他們太忙了，手下藝人也多，除非非常看好你，才會給你砸資源，否則本沒時間搭理你，到時候把你丟給培訓老師，你反倒成了沒人管的。還有就是……大牌經紀人控制慾都特別強，手腕也都特別厲害，反正就是……”不用她説得更明白，彭嚮明已經理解了。

“嗯，我明白了。”

“切！噯……你到底怎麼了？要籤經紀約了嗎？真沒去試鏡？”

“沒有，我這邊……是有個別的事情，可能需要找個經紀人什麼的。”

“噯，要不你就用我的經紀人怎麼樣？她叫祝梅，好一個人，人脈也還行，跟媒體關係也不錯，會計證律師證啥都有。”

“哦！那……我能先見見他嗎？呃，男的女的？”

“女的！我馬上給她打電話約個時間……噯，你到底什麼事兒啊！”

“那個……我寫了幾首歌，剛才被《三國》劇組選中了，可能是要做主題歌和片尾曲，另外他們劇組要請我做音樂副總監，就是配樂什麼的唄。我呢，先沒簽合同，也還沒怎麼談條件，就尋思着先找個經紀人幫我看看，免得吃虧。喂……喂！柳米？還在聽着嗎？”電話那頭，又沉默了一陣，柳米才開口説：“你還會寫歌？《三國》主題曲？”

“嗯。不算太會，就隨便寫了幾首，正巧他們都相中了，要買，我就尋思……”

“你會寫歌？”

“我去！你能換個詞嗎？我會寫歌怎麼了？”

“對哈，你鋼琴很好，我看過你入學的考試錄像！呼……你居然還會寫歌！

哈哈，真的讓《三國》劇組看上了？就是‘那個’三國劇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