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254章劉燕妮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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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歌順利地完成了王亞迪給她的神聖使命,下了樓,孩子般一蹦一跳奔向公
車。
她有些癲狂了,在信用社十多年來,無論是哪個主任,還從來沒有把如此重要的任務給她來完成,那可是一份紅頭文件啊。
一輛公車開了過來,慢慢地駛向站點。車子還在緩行,田歌就站在車前,頻頻地向司機招手,要他停車。她恨不能大聲地告訴所有的人,她有一份很自豪的工作,她是信用社的合同工,她剛剛為信用社主任送了一份紅頭文件。
車子,在離她有一米遠的地方停下。司機把頭伸出窗外,嚴厲地訓斥她:“你不想活了!”田歌沒有生氣,朝着司機擠眉眼,笑嘻嘻地説:“我送到了,那女人瘋子,她瘋了。”司機看到她癲狂的模樣,自言自語道:“真晦氣,碰到個瘋子。”她以為,田歌就是個瘋子。他哪裏知道,田歌沒瘋,是她剛剛見到的那個女人瘋了。
田歌回到信用社路過門崗,斑鳩從門崗探出頭來,本以為她要進來聊一會兒,説幾句葷話,誰知田歌只對他説了一句:“她瘋了,那個女人瘋了。”説完就蹦蹦跳跳地心去給王主任彙報工作了。
田歌到了王亞迪的門前,由於心情太過動,難免力氣大了些“咣噹”一聲,門碰到了牆上,又反彈回來,碰到了田歌的鼻子。
“你急什麼?見到人了嗎?”王主任看到田歌莽撞的樣子,強壓着火氣問道。
“送到了,送到了,我親自到了她手裏。”田歌捂着鼻子,由於疼痛,兩眼掛滿了淚花,但她依然笑嘻嘻地回答了王主任的話。
“到財務科領錢去吧,説好的,五十元,別忘了打條。”田歌站着沒動,王亞迪以為她嫌少,剛要説點什麼,田歌倒先張口了。
“王副主任,不,王主任,劉主任,不,劉燕妮她瘋了。”
“什麼瘋呀傻了的,慢點説,怎麼回事。”王亞迪又像上次和田歌談話一樣,忙着給田歌讓座,並從屜裏拿出一包煙來,放在她的面前。
“王主任的煙全是整包的,我要是天天給你送文件,是不是都有煙…”
“快説,她究竟怎麼了。”王主任嘴上説,心裏卻在想,你想得倒美。
田歌撕開煙盒,從裏面掏出一支煙來,叼在嘴上。由於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上嘴和下嘴
不斷地抖動,叼在嘴裏的煙也跟着上下晃動。王主任由抖動的煙想到那事,只想笑。
王亞迪拿起文具盒裏的火柴,親自給田歌點燃了香煙。田歌了一口,肺裏的煙霧還沒有完全吐出來,就急於説話。
煙霧和話一起從嘴裏出來,田歌被嗆到了。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把煙拿在另一隻手裏,開始説話。
“那個女人…真是的,看過文件之後,她…阿嚏…瘋了,門也不關,直往樓下…樓下跑,鞋子都…阿嚏…跑丟了。”
“慢點説,慢點説。”王亞迪基本聽清楚了,但他還想知道得更詳細些。
“她瘋了,劉燕妮瘋了。窗户裏全是眼睛,都看着她,她就在院裏瘋跑,然後就跑到大街上了。鞋子都跑掉了,可惜呀,我什麼時候才能穿上那麼漂亮的鞋子,鞋跟高,顏也好,可惜了…”田歌還想再説下去,被王亞迪截住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現在就到財務科去,就説我説的,叫他們給你一百塊錢。你可要給我記住了,劉燕妮瘋了這事,千萬不要亂給人講。你要是説出去,我就把錢收回來,連工資也不給你發。”田歌答應着,瘋一般向外跑去。
“兩個瘋子。”王亞迪自言自語地説。
田歌到財務科領錢去了,她很得意,送了一份文件就五十元錢,一個人瘋了又加五十元,如果她每天都送文件,每天都有人瘋狂,她就發了。
田歌領了錢就去傳達室拿報紙,又經過保衞科時,斑鳩再次喊她。
“你剛才幹什麼去了,看把你急的,有人給你説媒了。”田歌給斑鳩點點手,讓他把耳朵湊過來,小聲地説:“王主任不讓我隨便説的,我本來也不想告訴你的,你可不許胡説,原來的劉主任,看到文件後,瘋了,哎呀,滿大街的亂跑呀,不但是鞋子,就連衣服都光了,只剩下了小褲頭,可憐哪,真的好可憐,你可不許亂説,王主任知道了會罵我的。”斑鳩聽到後神情黯然。好好的人,怎麼就瘋了呢,多漂亮的一個女人。瘋了好。他不
又有些得意,如果自己能親眼看到她,一定把她拉到自己的辦公室,給她換上新衣服,然後再給她洗把臉,把她
乾淨整潔了,然後就牽着她的手上街或是上其他的什麼…
田歌從保衞科出來,又開始往各個科室送報紙了。每到一個房間,她都壓低聲音告訴所有的人説,劉燕妮瘋了。説完之後必定再加一句:“你可不許亂説,要是王主任知道了,他可饒不了我,連工資都不給我發,我一個單身的女人,沒有工資可怎麼活呀。”人們將信將疑,不知道她説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王亞迪也沒在辦公室閒着,田歌一出門,他就拿起電話,把田歌的所見所聞,分別通知了組織部的張峯,市委書記黃江河的司機、劉燕妮的前夫白寶山。
張峯聽到劉燕妮瘋了的消息,只是沉重地嘆了口氣,然後叮囑王亞迪説,在消息沒有得到確切的證實之前,先不要擴大影響。
王亞迪給白寶山打電話時,在語氣和態度上掌握了極好的分寸。他不能幸災樂禍,也不能毫無覺。白寶山是劉燕妮的前夫,一
夫
百
恩,劉燕妮落到今天的下場,和白寶山有直接的關係,所以王亞迪不能興奮;最後,王亞迪選擇了冷漠,讓白寶山摸不着王亞迪真實的心情。
果然不出所料,當王亞迪以冷漠的語氣,把劉燕妮受到刺後瘋狂的消息告訴白寶山。從頭到尾,白寶山都沒説一句話。
白寶山一個人坐在後勤人員值班的房間裏,陷入了不太遙遠的回憶之中。憑心而論,劉燕妮沒有對不起他,婚前接觸劉燕妮,是他白寶山先主動進攻,最後拿下了劉燕妮這塊陣地。在白寶山看來,這塊陣地看起來是那樣的高不可攀。婚後的劉燕妮對白寶山百般照顧,還通過關係把他調到了市委,成了吃皇糧的司機。就算她對不起自己,那也是她結婚前的事。可自己都對她幹了些什麼?
當了市委的司機後,自己見多識廣了,包也鼓起來了,見了更多的漂亮女人,就一腳把劉燕妮蹬了。蹬了就蹬了吧,可是在關鍵的時刻,自己不但不幫她,還藥石相投,落井下石,這算什麼呢?米蘭走了,劉燕妮瘋了,究竟是誰造成的。
他再也想不下去了,他要去見黃江河,儘管,就在他邁出門檻時還沒有想清楚,他要見黃江河干什麼。
黃江河正在批閲文件,看見白寶山萎靡不振地進來,就放下筆,笑呵呵地問道:“我不用車,你來幹什麼?”
“黃書記,我求你個事,一定要答應我。”白寶山可憐巴巴地説。
“來來,坐下説,不用客氣。”
“燕妮她,她瘋了。我就是想,就是想讓你別扣發她的工資,給她留一口飯吃,行嗎?”白寶山説着,不知怎麼,眼圈竟然紅紅的。
“你説清楚,她究竟怎麼了?”好機會吃驚地問道。
白寶山把從王亞迪那裏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黃江河。黃江河聽完白寶山的講述,拍拍他的肩膀,説:“你想到哪裏了,文件上只是説免去她信用社主任的職位,沒有説開除公職呀。怎麼,舊情難忘呀,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情中人。”人從猴子進化成人以後,就帶有人的
情了,只是在爾虞我詐的客觀環境中,有的人善良的天
泯滅了,他們又重新迴歸了自然,禽獸的本
也就回到了身上。
白寶山悻悻地走了,黃江河再也無心批閲文件。他的心情和白寶山一樣複雜,悲喜參半。喜的是他終於為自己的女兒伸張了正義,使劉燕妮得到了應有的下場,同時也報了劉燕妮告發自己的一箭之仇。悲的是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和劉燕妮再修就好了。
他半躺在椅子上,頭枕着兩手,望着天花板陷入到回憶着他和劉燕妮如煙的往事。門外的威風吹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響聲,他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美麗的夜晚。一個天仙般的女人,用成的魅力勾引了他的靈魂,用温柔的身體徵服了他的。如果時光倒
,如果他和那個女人重新開始,他會只談風月,避免政治。劉燕妮的事件,給了黃江河一個不小的啓發,要是在找女人,一定要找遠離官場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會出現嗎?他絞盡了腦汁,也沒有在自己的身邊找到這樣的女人。也許,這樣的女人就在黃江河的身邊,只是他還沒有發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