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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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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道人影快如閃電倏然出現在她面前,將她一攬,抱在懷中,同時自那人影身前閃過一道銀光,那斷了手掌的人還未覺痛,已然命送黃泉。

其他幾人目光盡是震驚了,定睛看清面前一臉寒霜鐵青的男子,正是當以琴聲擊退譚謙碩的唐雲曦,此時他手中一柄水長劍,氣勢凜然,殺氣人。

那幾人同時拔刀,唐雲曦低頭對她道:“轉過臉,去馬邊等我。”聶巧臉上都是淚痕,視線模糊,只能依稀看到一團白影在身後不遠處。她點點頭,轉身向白馬靠近,身後卻聽見幾聲悶哼,咕咚咕咚,似有人摔倒在地。她握住繮繩再回身看時,那幾人都已經匍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唐雲曦回到她身邊,銀劍上只有一道血痕,他面無表情地掏出一塊手帕,將血跡擦乾,收劍回鞘,然後抱着她坐上馬背,拉過繮繩,口中輕叱一聲,那馬揚蹄踏塵,奔向前方。

此時對面又來了兩騎,分別是左風和蕭衝,看到唐雲曦抱着聶巧回來,那兩人的臉都不好看。

“公子,您…”蕭衝甫一開口,唐雲曦一道寒厲眼神刺來,揚鞭一掃,正中他的臉頰,他臉上立刻泛起一條難看的紅印。

左風見他被打,也不敢開口了,對蕭衝使了個眼,兩人都靜默着騎在唐雲曦左右。

巧緊緊依偎着唐雲曦,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滴,剛才那一驚之後的心神混亂已經在他的懷抱中得到了撫

他的膛雖然不寬闊,但足夠温暖,最重要的是,當他如神只一般從天而降時,她長出一口氣,不僅僅為他及時趕來救她,也為了她可以確信在他心中自己的地位。

若非在意她,他怎會冒着生命危險獨自回頭?

只要他心中有“在意”二字,她就不算是枉受了這一場屈辱,一切都算值得!

自唐雲曦手臂下面的縫隙處往外看,依稀可以看到左風那難看的臉,她心中又愉悦起來。

經過此事,左風必然要老實多了,看他還敢對自己使那些小手段?

輕輕抓住唐雲曦的帶,她又貼近幾分,唐雲曦覺到她身子的輕晃,以為她還在顫抖,便騰出一手輕撫她的後背,柔聲道:“巧,沒事了,從今以後我絕不讓任何人再傷害你。”聶巧忽地一震,動、愧疚和複雜的心緒夾雜在一起,讓她竟無法回應他的這份温柔,只是咬緊下,原本緊握他衣帶的手指卻緩緩鬆開了。這樣的温柔,這樣的情深,這樣的信任…她,何德何能,又怎麼配啊…

他們並沒有遠離先前落腳的小鎮,在繞着小鎮外邊轉了一圈之後,他們再度回到小鎮裏。

左劍滿頭是汗地騎着馬趕來與他們會合,“那些人出了鎮後,往北邊去了。我們有四五個人一直在前面引他們,所以他們應該不會再回來。”

“天宏呢?”唐雲曦見厲天宏遲遲不歸便問道。

左劍臉一變,低下頭去,“天宏少爺…和我們走散了。”唐雲曦的眼眸中蕩起波瀾,“走散了?難道你們沒和他説到這裏會合嗎?”

“説了,但是天宏少爺一個人引追兵,跑得太快太遠,我追不上他。”左風此時才小聲開口,“小王爺,您先找個地方休息,屬下和他繼續在這裏等天宏少爺。”唐雲曦的臉很是難看,但也不便發作。

這裏是小鎮的另一頭,他們另尋了一家不大的客棧住下。客棧老闆看着他們一羣人又是騎馬又是帶兵刃,有男有女的,想起剛被官差搜過店,心情緊張,上來就説:“幾位客官,小店今不做生意了…”蕭衝丟給他一張銀票,足足一百兩,“我們只在你的店住一,明就走。”那老闆是做小本生意的,一個月也很難賺到這麼多錢,立刻看呆了。而唐雲曦已經抱着聶巧進了二樓的一間空房內。

蕭衝舉步要進來,唐雲曦頭也不回地喝道:“出去!”他尷尬退出,唐雲曦又補了一句,“去買身新衣服,要給巧換的。”蕭衝悶悶的應了一聲,關門走了。

巧剛躺到牀上,就拉過牀上的被子,把整個人都埋了進去。

唐雲曦輕聲道:“巧,讓我看看,你受了什麼傷沒有?”

“公子別看我了,我今已經沒臉見人了。”她在被窩裏哽咽地説。

唐雲曦故作輕鬆道:“怎麼會沒臉見人?”然後硬拉開被子,看到她略微紅腫的眼眶,又是疼惜,又是難過,“沒事,這臉還是很漂亮的。”聶巧將臉轉過去面向牆,團起身子,咬着牙説:“公子不該回來的,你應該直接跟蕭衝他們走。”

“我怎能不回來?將巧一人丟下,我不放心。”唐雲曦重新幫她蓋好被子,只蓋到她的肩膀上,依稀可見她脖頸上有一條細細的紅痕,應該是被剛才那人用兵器在脖頸上壓到的。

他沒有告訴她,當蕭衝獨自一人騎馬追上他時,他是多麼驚詫,尤其看到左風那帶着幾分得意的笑容後,又是多麼震怒,一切無須他們告知,他就都瞭然了。

怎麼能丟下她?那個在他危難之時不顧一切要追隨他的女孩兒?他甚至沒與兩人打招呼,也沒有當面責斥,就立刻撥轉馬頭往回趕,風馳電掣的,心中滿滿的都是牽掛和憂心,生怕她遭遇敵人,出一丁點的意外,而在看到他最怕看到的一幕時,更忘了理智,忘了自己曾經暗自立下的誓言:永不傷害任何一條命。

倉卒間,他以一枚石子當作暗器,不料,雖然手中無琴,但是拈花琴指的功力已非同小可,一石擊出,猶如利刃,竟斷了那惡徒的手臂,再後來更連斃數人,那時的他,似是被可怕的心魔控制,失了理智。

而這一切的原因,冷靜之後回想,答案並不難尋--都是為了她。

巧…”手指擦過她的髮梢耳垂,輕觸在那一道紅印上,她似是疼得顫慄了一下,躲開了。

他心中滿是歉意,若不是一時大意將她給蕭衝,便不會累她發生這樣的意外。一個女孩子,名節何其重要?更何況被人當眾玷污。若非他及時趕回…不敢再去想了,他輕嘆了口氣站起身,她忽然從被子下面伸出一手,反身抓住他,呢喃道:“公子別走,我怕…”那張臉上依舊還有殘存的恐懼,似驚弓之鳥一樣死抓着他這“稻草”不放。

唐雲曦愛憐地安撫她,“不走,我只是想幫你倒杯水來。”

“我不喝水,我已經覺得夠冷了。”衣服有了破損,這牀還靠着窗邊,寒風自窗縫中侵襲,她打了一個又一個寒顫。

唐雲曦想了想,依偎着她躺在牀的外邊,一手將她連被子一起攬過,“這樣是不是暖一些?”她自眼睫下面飛快地偷偷看他一眼,從眼角下邊開始,整張臉都泛起嫣紅,“公子…不該對我這樣好。”

“為何?”

“奴婢…會妄想。”一瞬間,房內變得沉默而安靜。聶巧開始惴惴不安,是自己這一句話説得太早了?也許,他們還沒到那一步,他對她,只是主子對奴婢的責任和照顧…

忽然,又響起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温柔,像水一般從耳鼓淌過她心底--“傻丫頭…”只有三個字,含蓄而模糊的三個字,沒有多餘的解釋,卻讓聶巧聽了暖洋洋的。夠了,有這三個字就足夠了。

這樣就代表…她的的確確已經走入他心裏,他對她,不再只是主子對奴婢的關愛,應該還有更多一層的情意。

於是她又想起賽妲己那句話--要把別人的命玩於股掌之中,要讓別人為我們死,那就算是我們修煉到家了!

他肯為她以身犯險,為她殺人,她拚了命和尊嚴將自己置於那樣危險的境地,這樣的犧牲總算值得。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一個秘密--她會武功。雖然不像他那樣驚世,卻足以自保。她在那徒撲倒自己的剎那,早已暗中摸到了他背後的致命死上,倘若無旁人施救,她一樣可以置那人於死地。

所幸,他及時趕回,惡人被殺,她也沒有暴身份,還成功贏得了他更多的關愛憐惜,本以為斷掉的那條線重新系上,還系得更加牢固…她應該為此得意到了極點,可為什麼心裏全是傷,全是惆悵,一點也笑不出來?

也許是因為…在玩別人命的同時,她自己的命,也被控在對方手裏。喜怒哀樂,生死榮辱,早已無形地和身邊這個人緊緊連在一起。

而這樣的後果不是主子樂見的,也不是她能承受的。

這步棋,下錯了。若解不開,便唯有死。

死…令人恐懼的字眼,她閉目想到那個字,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絕望,她一陣膽寒,更加顫慄。而身側的人似是察覺到了她的顫抖,竟將她擁得更緊。

那温暖的力量,並不熱烈,卻足以令人忘記來時之路。

深深呼,她似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的芬芳,和着這股暖意,令人微醺,如醉,忘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