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梵宮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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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旭,染紅了鳳儀峯之頂。
這是五鳳幫大劫後的第三天早上。
唐繼烈終於生龍活虎地站了起來,而天龍老人卻卧牀不起。
當他由姥姥口中得知把他由九死一生中挽救回來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天龍老人藍公烈時,又聽説乃父為了救他,消耗真氣過度而不支躺下時,他眼含痛淚,跪倒在天龍老人榻前,叫了一聲:“爹!”便淚下滿襟,伏地不起。
父子不識,一旦相見,病榻拜父,赤子傷情,自然人的
。
天龍老人手撫愛子之背,摩擦再三,含淚苦笑,只是唏噓着,頻喚:“我兒,我兒…”冰清院裏,冷麪仙子醒過來了。
龍女藍家鳳正在榻邊,柔聲悽然喚了了聲:“娘好點了麼?”冷心韻已經昏睡數,
本不知道這幾天經過情況。
她輕輕噓了一口氣,伸出玉腕,摟着愛女,苦笑道:“鳳兒,我母女還好好的,不是夢中吧!”龍女連經變故,成得多了。偎依在冷麪仙子臂彎中,如小鳥依人,一五一十,把這幾天的經過述説給母親聽,最後,歡聲説道:“娘,您有了一個兒子,鳳兒多了一個哥哥了。
哥哥的本事比三哥(指葛品揚)還大着呢,爹為了救哥哥已病倒了!”她未注意乃母神情,又跳了起來,道:“鳳兒去叫哥哥來。”又“噯”了一聲:“娘,您怎麼啦,又不舒服?”原來,冷心韻失血的嘴正抖動着,目光呆定,下陷的面頰痙攣着,好像要説什麼又説不出來。
龍女慌了,一面喚:“娘!”一面叫:“小靈,快去請司徒伯伯來!”冷心韻連連搖手,久久,才掙出艱澀的聲音:“好的,娘也很…房興…”龍女歡聲道:“是嘛,鳳兒去叫哥哥來。”冷心韻連連搖頭,一手攬住愛女,幽幽道:“鳳兒,兒是親生的好,等你爹病好了再説吧。”龍女惑然道:“娘,您説的,鳳兒不懂,娘不喜歡哥哥?他也一樣叫娘呀!”冷心的苦笑着道:“但願如此,只是怕他不肯。”龍女叫道:“娘,哥哥怎會不肯叫娘?”冷心韻悽然道:“鳳兒,你現在不必談這些,你也不必懂!”又傷地嘆了一口氣:“女人再賢,難為後母,隔了一層肚皮,就不夠親了。”龍女剛要開口,冷心韻撫摸着愛女的玉頰,笑笑:“鳳兒,娘要靜一靜。你出去找哥哥玩去吧,別忘了,先去看看你爹!”龍女
惑地立起,點着螓首,給乃母蓋好繡被,道:“娘,要告訴爹什麼話嗎?”冷心韻搖搖頭,道:“沒有,不要向你爹提起要你哥哥來見我,記住。噢,還有,看看你三師哥回來沒有?”龍女惑然退出,似悟非悟、似懂非懂的心情之下,她想:娘怎麼説這話,哥哥為何不來見娘呢?
她文靜地走入右側賓館,那是爹的臨時下榻處。
恰好,司徒求剛由房裏出來。
龍女輕喚了一聲:“司徒伯伯。”司徒求停步頷首,含笑道:“賢侄女很乖。”一低頭,壓低聲音道:“你爹剛服下寧神補氣的藥,要睡一會,賢侄女跟老漢別處走走如何?”龍女悄聲走近老父房外,就着紗窗看去,老父仰面酣睡,面
仍是枯黃,呼
卻很勻暢,不是病,只是元氣大傷而已。
她眼睛紅了一圈,悄步折回,低問:“司徒伯伯,我爹幾天可以復原?”司徒求道:“如是常人,很難説,你爹底子厚,功力深,多服補元調氣丹藥,大約十天半月就可起來了。”龍文哽聲道:“謝謝伯伯。”福了一福。
由來説得好,醫者父母心,龍女因司徒求救母醫父,發自內心的,言出由衷,十分誠摯。
司徒求大為欣賞,含笑道:“賢侄女免禮,自己人何必多禮,老漢可能要出關一行。”龍女“訝”聲道:“去關外?”司徒求道:“老漢要找幾種藥草,為你娘治宿疾。”龍女呀了一聲:“伯伯又要辛苦了。”司徒求點頭道:“陪老漢出去轉轉好嗎?”龍女柔聲道:“鳳兒自當侍候。”司徒求含笑先行。心中暗忖:姑娘長大了,自然成
,加之連經苦戰,任
的脾氣磨失,野不起來,自然就變得十分嫺淑、文靜了。
龍女突然問道:“司徒伯伯,看到我哥哥嗎?”司徒求心中一動,忖道:我正想和你談呢。口中應道:“他剛才來過,剛出去了!”她嗯了一聲:“奇怪,哥哥為何不去見娘?”司徒求心中一沉,想了一下,道:“大約他以為你娘病還未好…”龍女不樂道:“他知道娘有病,更應當去看看娘嘛。”二人已轉過迴廊,展目處,令鳳匆匆而來。
她花容憔悴,似乎心有重憂,卻仍很冷靜,舉止也仍很沉着。
由於她曾受傷,面蒼白,使人只覺得她是失血過多,尚未復原。
其實誰又知道她芳心深處的痛苦呢?
她一止身形“唉”了一聲:“司徒先生,鳳姑娘。”龍女一見是她,搶着問道:“我正想找你,三師哥回來了沒有?是娘要我問問。”令鳳低頭道:“還沒有。”龍女促聲道:“怎麼一回事?”令鳳道:“那要問牯老爺子了。”龍女噢了一聲:“牯老爺子在什麼地方?”令鳳笑了一笑道:“還不是和古老喝酒、下棋。”龍女自語道:“真是一對老怪物,還有這種閒心!”似覺失言,又問:“看到我哥哥沒有?”令鳳怔了一下,道:“他在和姥姥説話,姥姥好像很生氣,鳳姑娘可去瞧瞧。”龍女嗯了一聲:“也好。”司徒求咳了一聲,目注令鳳道:“黃姑娘,羅集怎樣了?箭傷處化膿了嗎?”她怔了一下道:“這個要請轉詢紫鷹堂主了。”司徒求啞然失笑,道:“老漢失言了,整天忙着看病,也老糊塗了,姑娘請便。”令鳳一福離去。
龍女噢了一聲:“鳳兒想起來了,司徒伯伯,風伯伯的傷,還有雅凡等幾位姐姐的傷勢,不妨事麼?”這一問,可問得司徒求心中好大慘然,暗道:白兄和四女中了奇寒之毒,已入骨髓,延命而已,怎好實説?口中應道:“一時還不妨事!”龍女停步道:“司徒伯伯,有吩咐鳳兒的話嗎!鳳兒想去找姥姥。”司徒求頷首道:“你先走一趟也好。老漢去看着羅集的傷勢怎麼樣,等下在鳳儀殿外見,老漢有話同你説。”龍女點點頭,匆匆而去。
司徒求忖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很難説,也不知牯老頭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眼前有許多扎手的事,白老朝不保夕,此老還有興致下棋,死人勿管?
他一面想着此事,一面向外廂走去。走向羅集卧傷的房中去。
原來,羅集中箭之後,葛品揚被牯老挾走,他在形勢危急之下,本能地滾入一處亂石後的土坑中,觸動箭傷,昏厥過去。
因此,蕃僧們隨後進入山徑,都沒有發現他。
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王屋血劫後的第二天早上了,呻的聲音驚動了五鳳幫料理善後的人,於是他被救起,連同雷陰婆抬回養傷。
這倒不能怪葛品揚疏忽,忘了負傷的朋友,實在,在那種緊迫的情勢之下,奉牯老之命辦事,身不由主,在權衡輕重緩急之下,來不及照顧他。
這時司徒求走進房來,為他換了金創藥,包紮好,他已經疼得幾乎氣絕了。
直到止痛藥發揮出清涼效用後,他才哼着詢問葛品揚如何了,以及五鳳幫的情形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