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心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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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召見的大臣是恭親王奕欣、大學士佐宗棠、尚書王文韶等一班人,這一天正是光緒辛亥年三月初十,照宮廷的規矩,太后坐朝,大臣們原跪在簾子外奏對的。
只因西太后嫌隔着簾子説話十分氣悶,吩咐把當殿的簾子捲起。從此臣僚上朝,都能望見兩太后的顏,這一天諸大臣奏對的時候,獨有恭親王的眼力最鋭,望見慈安太后御容甚是和悦,説話也獨多。
只是兩腮紅暈,好似酒醉一般,這一天開御前會議,議的是法國進寇越南的事體。到午膳的時候,諸大臣稍退,兩宮太后在偏殿傳膳。膳罷,略事休息,又復召集臣工繼續會議,直議到下午四點鐘,才議出一個頭緒來。
由兩宮下諭北洋大臣李鴻章籌商辦法,並命沿邊沿江沿海各督撫密為籌備。旨意擬成,慈安太后便覺得頭目昏花,有些支撐不住了,急急回宮去在御榻上睡下。外面大臣們退朝。
在朝房裏又商議了一會,個個退出午門,正打算回家,忽然內廷飛報出來,説慈安太后駕崩了,傳軍機大臣們莫散去,速速進宮商議大事。
那班大臣們聽了,面面相覷,目瞪口呆。內中惟有恭親王最是關心,聽了便撐不住嚎啕大哭起來,諸大臣勸住了恭親王的哭,趕進東太后寢宮去,見慈禧太后坐在矮椅上,宮女們正在替東太后入殮。大臣們看了這個情形,忍不住個個掉下眼淚來。
只聽得西太后自言自語地説道:“東太后一向是一個好身體,近來也不見害病,怎麼忽然丟下我去了呢?”慈禧太后一邊數説着,一邊伏在屍身旁鳴嗚咽咽地痛哭起來,諸位大臣見西太后哭得傷心,便一齊跪下地來勸解着,説皇太后請勉抑悲懷,料理後事要緊。
照宮廷的舊例,凡是帝后上賓,所有藥方醫案都要軍機大臣驗看。如今東太后死得這樣快,所以也不及延醫服藥,也不曾留得方案。
后妃死後,照例又須召椒房戚族進宮去看着入殮。如今西太后的主意,不叫去通報東太后的母家鈕鈷祿氏的族人,大臣們也沒有人敢出這個主意,一任那班宮女在那裏替東太后草草成殮。
慈禧太后一面把一班軍機大臣召喚到自己書房裏去,商量擬遺詔的事體。早發遺詔,以掩人耳目,那遺詔上説道:“予以薄德,詆承文宗顯皇帝冊命,備位宮壺。
迨穆宗毅皇帝寅紹丕基,孝思純篤,承歡奉養,必敬必誠。今皇帝入纘大統,親膳問安,秉誠孝。且自御極以來,典學維勤,克懋致德,予心彌深欣
!雖當時事多艱,宵旰勤政,然幸體氣素稱強健。
或翼克享遐齡,得資頤養。本月初九,偶染微症,皇帝侍藥問安,祈予速痊。不意初十病勢倍重,延至戌時,神忽漸散,遂至彌留。年四十有五,母儀尊養,垂二十年。屢逢慶典,迭晉徽稱,夫復何憾!
第念皇帝遭茲大故,自極哀傷。惟人主一身關係天下,務當勉節哀思,一以國事為重,以仰慈禧端佑康頤昭豫莊誠皇太后教育之心。中外文武,恪供厥職,共襄郅治。予靈
實與嘉之。
其喪服酌遵舊典,皇帝持服二十七而除。大祀固不可疏,羣祀亦不可輟。再予以儉約樸素,為宮闈先,一切事關典禮,固不容矯縱抑損。
至於飾終遺物,有可從儉約者,務惜物力,即所以副予之素願也。故茲昭諭,其名遺行。”一道遺詔,便輕輕把一樁絕大的疑案掩飾過去了,那孝貞皇太后的家族也不敢問信。
慈安太后一死,慈禧太后在宮中可以獨斷專行了,她第二步就是要除去恭親王奕欣。恭親王在王大臣中資格最老,又是先朝顧命之臣,他常常和慈安太后呼成一氣,和自己做對。有此人在朝,終不能暢所為,常常和李蓮英商量着,要革去恭親王的職。
但恭親王入軍機已久,諸大臣都和他通同一氣,他辦事又公正,從沒有失職的事體,便是要去他,也無可藉口。
恰巧第二年中法戰事起了,説他議和失策,把這罪名全個兒擱在恭親王身上,趁此機會,下一道上諭,把從前慈安太后的同黨一齊革職,為一網打盡之計。
但這一道上諭説得吐吐,文不對題,那班被革職的大臣們知道慈禧太后有意排除異己,只因天語煌煌,也只得忍氣
聲地退出了軍機處。
慈禧太后又把幾個自己親信的王大臣下旨選入了軍機處,那醇親王原是太后的一黨,慈禧便暗暗地指使孫毓漢奏請把醇親王調入軍機處,做太后的耳目。
醇親王是帝父,照祖宗成法,是不能入軍機處的。如今慈禧太后另有用意,把醇親王調入了軍機處,一面下上諭,説軍機處遇有緊要事件,着會同醇親王商辦,俟皇帝親政後,再降懿旨。
翁同和看了這道上諭,大不以為然,便指使左庶子盛昱上奏力爭,接着那左庶子錫鈞、御史趙爾巽都上書勸諫,説醇親王不宜參預軍機事務。
慈禧太后如何肯聽,上諭下來,只有“應毋庸議”四個字,那班臣子看了,也無可如何。光緒皇帝原和醇親王不對的,皇帝真正的父親卻是奕譞。
那慈禧太后又和奕譞不對的。光緒皇帝進宮的時候,奕譞的福晉原不十分願意,她們是妯娌輩,知道慈禧的脾氣十分刁,自己的兒子要在她手裏長大,一定是要吃苦的。
當光緒進宮的時候,奕譞的福晉也曾痛痛地哭了幾場,説:“活活地把我一個兒子葬送了!”這話傳到慈禧耳朵裏去,説奕譞福晉不受抬舉,從此,因恨奕譞夫兩人,也便不歡喜光緒皇帝了。
實在此番慈禧太后的立光緒帝,在慈禧心中,還算是報奕譞的恩的。奕譞有什麼恩?原來當初文宗在,和奕譞十分友愛,弟兄兩人常常在宮中見面。
文宗所有心腹話都向奕譞説出來,這時文宗看出慈禧太后是一個不安分的女人,便想廢去她妃子的名位,免得她將來倚勢權。
常常把這個意思和奕譞商量着。是奕譞再三勸住,保全了慈禧的名位,慈禧心中他夫婦兩人,所以把他兒子立做皇帝。卻不料奕譞夫
兩人是不中抬舉的,背地裏常常説慈禧的壞話。
再加光緒帝處處和皇太后對抗,自幼兒情便不能相投。慈禧疑心是奕譞在暗地裏教唆這個樣兒的,也便處處防備,傳諭宮門,非有特詔,不得令皇帝和奕譞夫
見面。因此奕譞福晉越發恨着太后,常常因想念兒子。
在府中哭泣,這時光緒帝已定了親,選定的皇后是桂祥的女兒,便是慈禧太后的侄女。情和太后差不多,光緒帝心中十分不願意。皇帝所喜歡的便是一個瑾妃,瑾妃的面貌又美麗,
情又和順,光緒帝很想立她做皇后。無奈皇太后不答應,因此皇帝和皇太后的分歧又深了一層。
那班趨奉皇太后的宮監臣子們見皇太后不喜歡皇帝和奕譞夫們,便造出許多謠言來,説京師西直門外白雲觀裏有一道士,名叫峒元,他能夠望氣。每到夜深,峒元在庭心裏遠望,見奕譞府中屋頂上面罩着一重雲氣。
那雲氣裏隱約見一條黃龍,在半天裏騰挪飛舞。奕譞怕要做本朝的真命天子,不可不防。皇太后聽了這個話,十分相信,吩咐李總管把這峒雲道士傳進宮來,親自詢問,那峒元道士説:“屋上有云氣,確是出真命天子之兆。今蒙皇太后垂問,容小道再到王府門口去細察看,再來複旨。”太后準了他的奏,便派幾個小太監,打扮得和平常人模樣,到奕譞府門口細細地觀望了一回。峒元道士點點頭,心中明白,急回宮去奏明皇太后説:“王府中有一株古柏樹,那雲氣便從柏樹頂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