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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還不早早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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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昌安點點頭過去,看看到得城壕邊,城上認得是建州的旗號,忙開出城來接進去,到了章京府中,大孫女見了,親呢地倒在祖父懷裏,嗚咽咽地哭泣起來。

覺昌安一面撫着,一面把尼堪外蘭的計策,詳詳細細地對他孫女婿説了,阿太章京聽了,也不由得十分歡喜。

當夜,章京府中大開筵宴,又拿了許多酒去犒賞兵士,傳令下去:今夜早早安息,五更造飯,準備廝殺,閤府中人,個個吃得酒醉飯飽,各自安眠。

獨有阿太夫兩人,覺昌安父子兩人,骨之親,久別重逢,自然有許多話説,直到半夜雞鳴,才告過安止,各歸卧室。

覺昌安年老體衰,一路鞍馬勞頓,十分疲倦,爬上舒適的炕榻,頭一落枕,早已昏昏沉沉,不知所云,正好睡的時候。

忽聽得後面發一聲喊,塔克世先從夢中驚醒過來,只見眼前一片雪亮,院子裏火把熏天,一大隊強人正打破了門蜂擁進來。

塔克世心知不妙,忙從炕上揹着父親,拔腳向後院子逃去,轉身便把後院門住。覺昌安這時心裏只記念他孫女兒,一面吩咐塔克世在前面抵敵強人,自己忙搶進後屋去,只見他孫女兒和三五個侍女,慌得縮在一堆打顫,個個從夢中驚醒過來,雲鬢蓬鬆,衣襟散亂。

大孫女見了覺昌安,忙搶上前去摟着脖子,嘴裏一面嗚咽着嚷着:“爺爺救我!”覺昌安問他丈夫時,説已帶了幾個衞兵,到前面院子裏和強人廝打,正説話時,耳中只聽得震天價一聲響亮。

接着外面發了一聲喊,沖天起了一陣火焰。一個小侍衞氣噓噓地進來,説:“外面大門倒了,許多強人四下裏正放着火,都督快逃罷!再遲一步,怕保不住命了。”覺昌安聽了,叫了一聲“我的天!”忙拿起一牀錦被來,給他孫女裹着身子,奪門出去,只見他兒子塔克世獨自一人抵敵着強徒,且戰且退,那強徒被他殺死倒在地下的也不少。塔克世自己也渾身負了傷,嘴裏淌出血來。

他一面罵人,一面還是拼死命地抵敵着。一回頭見他父親扶着他的侄女出來,他便神陡振,大聲喊道:“父親快走!”他奮力向前殺開一條血路,那邊出一扇側門來。覺昌安這時也顧不得他兒子了,一手拖着孫女兒,搶出側門去。

回過頭來,見一個強徒手裏拿着一柄快刀,向塔克世眼裏搠進去,塔克世冷不防有人暗算,大喊一聲,倒在血泊裏死了。覺昌安説一聲“可憐!”忙拿袖子遮住臉,一兀頭向前逃去。

誰知才走出大門,只見他孫女婿的屍首倒在當地,身上已經被刀槍搠得七八穿,那血不住地往外淌。

他孫女兒一眼看見了,忙摔手,大叫一聲,一聳身撲在丈夫的屍身上,昏絕過去了,接着便有五七個強徒上來,和羣狼捕羊一般。

把孫女兒的身體捧起來,覺昌安見了,急拔下佩刀來搶上去奪時,冷不防腦脖子後面飛過一刀來,一陣冷風過領似的,把這位老都督的腦袋搬了下來。

這一場好殺,直殺到天大明,才慢慢地平靜下來。尼堪外蘭一匹馬先到章京府門前下馬,吩咐手下兵士們把屍首搬開,打掃庭院,一面出示安民,一面準備接駕。

原來這完全是尼堪外蘭的妙計。可憐覺昌安父子兩人,只為救大孫女的心切,一時失算,中了毒計,枉送了父子、夫四條命。到了午後,寧遠伯擺隊進城,左有尼堪外蘭,右有王台,坐在大堂上犒賞軍民,好不威風。

事畢以後,便在府中大擺筵宴,這一場慶功酒,直吃到夜靜更深,方才各自歸寢。第二天起來。

尼堪外蘭和王台兩人進去見了李成梁,李成梁早已把報捷奏章寫好,當下給兩人看過,便立刻打發專差送往北京城去不提。這裏李成梁和王台計較,如今覺昌安父子雖死。

那建州地方,還有許多貝勒和塔克世的兒子在着,便是建州部下有許多城池,都還不曾歸附,須得勞頓你們兩位,各帶本部人馬前去招安。

當下尼堪外蘭自告奮勇,願率領本部人馬直驅建州,王台也答應去收服各處城池。當時也不耽擱,各位雄主各個告別,離古埒城向東而去。不多幾天,尼堪外蘭早已到了建州城下,那建州城裏早鬧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古埒城被打破,覺昌安父子倆和阿太章京夫的死耗傳到建州城裏,第一個要哭死了老妃子,第二個便急壞了禮敦貝勒,他聽説父親、弟弟、女兒女婿一齊被殺,便“哇”的一聲,口中鮮血直噴,倒在地下,不省人事。

那位大福晉在一旁哭着喊着,也沒有一個人去幫助她。説也好笑,這時那許多貝勒聽説大兵快到,便各個帶了兒溜之大吉。

到底還是努爾哈齊的心熱,忙上去幫着他伯母把伯父扶起來,躺在炕上。停了一會,禮敦清醒過來問時,那叔伯弟兄輩逃得一個不留,只有他二弟額爾袞還在府中,便去喚來。

禮敦便把府中的公事託付二弟,説道:“這是父親和四弟託付給我的,我如今託付給你,你須要拼着命保全我們愛新覺羅氏一家的事業。”回過頭來又對努爾哈齊説道:“好孩子,你也要爭氣,跟着你二伯父做事體,須不要忘了殺祖殺父之仇。”他説着。

接着又吐了一陣狂血,昏絕過去了。這裏額爾袞拉着努爾哈齊,到外面悄悄地説道:“你伯祖、叔祖和伯父、叔父都逃去了。你大伯父看看也不濟事了。

偌大一座城池,靠我一個人怕不能抵敵得住天朝大兵,依我的意思,還不如早早投降了罷!”努爾哈齊聽他二伯父的話,不由得然大怒,正要説話,忽聽得遠遠的一陣吹角聲,外面侍衞飛也似地跑進來報説:尼堪外蘭帶了大兵,離城不遠了。額爾袞接着説道:“快投降去!”這時院子裏擠着許多部下的兵將,努爾哈齊聽了他二伯父的話,忙即在當地跪下,對着兵將們連連磕頭,一邊淌着眼淚,一邊説道:“諸位將軍,也須看在我祖父和父親面上,不要忘了不共戴天之仇,幫着我些罷!”努爾哈齊的話未曾説完,忽見侍女出來説道:“大貝勒不好了,快看去罷。”努爾哈齊和額爾袞聽了,忙跟着進去,只見禮敦貝勒睜大了眼眶,一手指着外面院子裏,嚥氣去了。

那大福晉哭得死去活來,努爾哈齊了淒涼萬分,大家哭了一陣。額爾袞吩咐努爾哈齊在裏面照料喪事,自己到外面照料軍國大事去了。

努爾哈齊身雖在裏面,心卻在外面,耳中只聽得一聲聲吹角的聲音,止不住他心頭亂跳。看看到了第三天裏面,喪事就緒,他便悄悄地溜出府外去,只見街上百姓東奔西跑。

那兵士們三個一簇,五個一堆,在那裏搗鬼。努爾哈齊上去問他們:“為什麼不去打仗?”那兵士們回説:“如今尼堪外蘭的兵隊已經把建州城圍得鐵桶相似,二貝勒吩咐不叫打仗,大家正商量着開城納降呢!”努爾哈齊不聽這話還可,聽了時,不由得怒氣上衝。

他也不多問,轉過身去找了兵器,跳上馬背,飛也似地出西門去,直趕到敵人營門下,大聲喝着:“尼堪外蘭出來講話!”把門兵士傳話進去,尼堪外蘭果然踱出營門來。努爾哈齊見了,咬牙切齒。

也不説話,一兀頭舉着槍向前直刺過去,被左右衞士舉刀攔住了,那尼堪外蘭卻不惱怒,笑盈盈地説道:“你祖父、父親都已死了,你部下的城池都已投降了,你還不早早投降,等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