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好好一條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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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齊便起了討伐哈達的念頭,當時便點齊兵馬,親自統帶出城。把興京的事情,託付給他二弟舒爾哈齊。富察妃見丈夫要打仗出去,她便隨營服侍。拔寨齊起,到了前面連山關口,忽見探馬報説:哈達汗王台早已死了,他兒子虎兒罕也短命死去,只留下一個孫子,名叫歹商。
葉赫酋長卜寨,把女兒許配給他,叫歹商到葉赫去親。誰知走到半路上,卻來了一羣葉赫的強徒,把歹商殺了。只因當初哈達漢王台受了明朝的命令,因為葉赫都督祝鞏革倔強不奉命,便起兵把祝鞏革殺了。祝鞏革兩個兒子逞家奴、仰家奴懷恨在心,常常想替父報仇。
到了王台手裏,便想法子要和葉赫部講和,情願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仰家奴做子,誰知仰家奴卻不願意,便向蒙古酋長去求婚,娶了一位蒙古夫人。王台便大怒起來。
仗着自己兵強力壯,便要去攻打葉赫部,後來明朝總兵官出來講和,叫兩家永息干戈。不料葉赫酋長卜寨卻居心不善,如今借嫁女為名,哄着歹商出來親,在半路上暗暗地埋伏着刺客,用毒箭
死他,報了世代的冤仇。努爾哈齊聽了這個消息,接着問道:“歹商被卜寨殺死。難道哈達部人就此罷手不在?”那探子回説道:“歹商前
原生下一個兒子,名叫騷台柱。因為年紀太小,不能報仇,現在逃在外婆家裏。”努爾哈齊又問:“騷台柱既躲在外婆家裏。
那哈達部的事體,究竟什麼人在那裏料理?”探子又説:“有一個是王台遠房的孫子,名叫蒙格布祿,他是一位少年英雄,哈達人便把他請出來當部長。
那蒙格布祿便夜練着兵,打算替歹商報仇。卜寨知道了,也不敢去侵犯他,便帶了兵向蘇子河、渾河一帶去了。”努爾哈齊聽了,不覺驚慌起來,心想:“這渾河一帶,不是向我們地界上來了嗎!”正説話時,接着第二路探子報告,説道:“葉赫酋長如今聯合烏拉輝發、科爾沁、錫伯桂勒察等九路兵馬,由三路攻打興京,請大貝勒作速準備抵敵。”努爾哈齊聽了,卻毫不慌張,低着頭半晌。
忽然喚人去把三貝勒雅爾哈爾傳來,弟兄兩人在帳中唧唧噥噥商量了半天,雅爾哈齊出得帳來,便拍馬向東北方去了。這裏努爾哈齊依舊催動兵馬向北關進發。看看路上走了五天,前面一條大河攔住去路。先鋒隊報説:“前面已是蘇子河口。”努爾哈齊吩咐扎住營頭,元帥的大營紮在樹林深處。一面吩咐隨營廚役,預備酒萊。到傍晚時候,酒席都已擺齊,擺在林木深處。努爾哈齊踱出帳來,親自替諸位將士斟酒。慌得那班將士,個個爬在地下,磕頭謝賞。
努爾哈齊説道:“諸位將軍,滿飲此杯,今夜早早休息,準備明天廝殺。”一時眾兵將便大嚼起來。
努爾哈齊又打發人頻頻勸酒,那酒都用大缸盛着,大家喝了一碗,又是一碗,喝個不休,直喝到月落西山,鴉鵲噪林。努爾哈齊坐在帳中和富察氏傳杯遞盞,又有五七個美貌的侍妾在帳下彈着琵琶,唱着小曲兒。
十二個侍女兩旁一字兒站着,斟酒的斟酒,上菜的上菜,夫兩人猜拳行令,吃得杯盤狼藉。
看着點上燈來,努爾哈齊便發下將令去,叫營口一律熄火安眠,不許再有説笑喝酒的聲音,果然令如出山,全營立刻黑漆一片,不聞一些聲息。努爾哈齊自己也撤去酒席,上炕安眠,頭一落枕,鼻息便齁齁地響。富察氏卻不敢睡,好斜靠着薰籠,和侍妾們閒談着。
聽聽外面打過三更,努爾哈齊兀自深睡不醒,那地面忽然覺得微微震動,側耳一聽,又覺得有兵馬奔騰的聲音。富察氏覺得有些害怕起來,便上去輕輕地推着努爾哈齊,低低地喚道:“快醒來!
九國的兵要打來了,怎麼反這樣渴睡起來?”努爾哈齊聽了,略略轉動身體,又打起鼾來了。
外面兵馬的聲音越聽越近,富察氏又去喚着努爾哈齊醒來,還説道:“你難道是心裏害怕嗎?”努爾哈齊睜開眼來,笑笑説道:“我倘然真的害怕,便是要睡也睡不了。
前幾天聽説葉赫部帶着九國的兵打來,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所以心裏掛着,如今既然來了,我也放心了。”説着,他依舊閉上眼,翻過身睡去。
富察氏聽了他的話,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又怕嘔起他的氣來,只得靜悄悄地在一旁坐着,但是,那兵馬的聲音越聽越近,似乎已經到了營門外,卻又寂靜起來。
富察氏不覺心頭小鹿兒亂跳,正疑惑的時候,忽聽得營門外一聲吶喊,接着火光燭天,廝殺起來。
富察氏急了,忙去推醒努爾哈齊。努爾哈齊擺着手,叫她不要聲張,但是聽聽那喊殺的聲音越發厲害。富察氏坐在營帳裏,好似山搖地動一般,這樣子經過一個時辰,喊殺的聲音才慢慢地遠了。
努爾哈齊從炕上直跳起來,拍手大笑。一手拉過富察氏來坐在炕邊,説道:“你看我的計策怎麼樣?
那九國的兵,葉赫部的兵跑在前面,我早已知道他們快到了,所以假裝酒吃醉了,叫兵士們早睡,原是要他們知道了來偷營的,其實我們喝的完全是茶,並不是酒。兵士們也沒有睡,個個全副披掛。
在暗地拿着兵器悄悄地候着,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們連夜來偷營了。我卻四處有埋伏,他們到一處中一處計,想來他們的兵被我們捉住的很多了,他們在暗地裏中了我們的埋伏,不知道我們有多少人馬,早已嚇得退過河去。
我又打聽得他們的主力軍隊在渾河一帶,我卻早已打發三弟悄悄地到哈達部去,知會蒙格布祿,叫他們速速出兵,跟在那葉赫兵後面。待他渡過渾河,我和他前後夾攻,此番那卜寨難逃我手掌的了。”正説話時候,外面接二連三地傳報進來説:“先鋒隊已經打過蘇子河去了。”又報説:“殺死了葉赫兵三百,生擒的又是五百。”接着又報説:“擄得糧草、兵器、帳篷都堆在營門外,請大貝勒出去查點。”努爾哈齊才從炕上下來,踱出帳去,把擄來的葉赫兵的將官,都一一審問過了。又看過糧草兵器,便傳令拔寨都起,直向渾河西岸奔去。
那葉赫兵正在前面慢慢地渡河,努爾哈齊追殺一陣,葉赫部兵紛紛落水,溺死了不計其數,那卜寨兵正渡過對岸,忽然頭一支兵馬打着哈達部的旗號,直衝過來。
卜寨陣腳還沒有站住,早被殺得東西飄散。卜寨看看前面被哈達兵馬攔住,便帶着一小隊兵士,從上頭又逃過河去。才上得岸,那河邊有大隊人馬趕來。真是冤家路狹。
那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努爾哈齊!那卜寨便匹馬落荒而走,努爾哈齊哪裏肯舍,忙也匹馬單槍趕去。
這地方是一座大村子,卜寨在前面繞着樹東奔西走,努爾哈齊又緊緊地跟着,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樹林深處,卜寨回過頭來看看努爾哈齊快趕上了,馬頭接着馬尾。
只聽努爾哈齊大喝一聲,一槍刺來。卜寨心下一慌,忙拍着馬向一株大樹下鑽去。誰知一個錯眼。
那大樹低低地伸出一條橫枝,卜寨的馬跑得快,來勢很猛,卜寨的腦袋打在橫枝上,只聽他“啊喲”一聲,眼前一陣黑,落下馬來。努爾哈齊手下的兵士一齊搶上前去,舉槍便刺,好好一條大漢,身上搠了十七八個窟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