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回得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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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保姆回到房裏,不久就被太監勒死了,悄悄地把她埋葬在院子的牆角里。當幹隆皇帝和保姆説話的時候,在御書房裏面的一間古董房裏,早把左右侍衞和太監們打發開了,所以他們一番話,卻絕沒有第三個人聽得。
但是皇帝聽了這個消息以後,便處處留心,覺得自己的面貌口音,和先皇帝是截然不同的,便心中越發疑惑。第二天,幹隆到了慈寧宮去請安,見了皇太后,便問道:“俺的面貌,何以與先皇的面貌截然不同?”皇太后聽了這話,臉上陡地變了顏,説不出話來。幹?皇帝看了,心中越發雪亮,從此便打定主意,要到陳閣老家去探望他的父母,但是皇帝深居簡出,不能輕言巡遊。
如今要到江南去,須假託一事故,才可免得臣下諫阻,忽然想起皇太后萬壽的子快到了,不妨説是承歡母后,奉遊江南。
況且先皇奉慈聖太后六巡江浙,已有先例,這時工部又報稱海塘工竣,更可以借閲海塘為名,悄悄地到海寧探望陳閣老去。主意一定,便進宮去見太后,説奉母出巡江南,承歡膝下。
那太后聽了,起初推託説:“此去又得勞動百姓,不如免了罷。”後來皇帝再三慫恿着,太后心想,從前慈聖太后也曾享過這個福,皇上有這一片孝心,俺也可以享得。
便也答應了。第二天皇帝坐朝,把奉母南巡查閲海塘的意思説了。當時雖有裘修、陳大受幾個大臣出班諫阻。無奈幹隆皇帝南遊之心已定,便也不去聽他。
一會下旨,定於幹隆十六年四月南巡,一面命大學士劉統勳代理朝政、史貽直總攬軍務。這個聖旨一下,把那班沿途的官員忙得走投無路。
內中第一個自告奮勇的,要算楊州的鹽商,那商人平恃勢壟斷,得的不下數千萬。內中要算江、汪、馬、黃四姓最是豪富,真是揮金如土,
食萬錢的。兩江總督知道他們有錢,便叫他們承辦皇差。有一個江鶴亭,是個首商,他家中有一座水竹園十分清幽,養着一班小戲子,天天在園中演唱歌舞。如今聽得皇上南巡。
他便把花園修改得十分華麗,那班戲子裏邊,有一個唱小旦的名叫惠風,長得玉膚花貌,又能妙舞清歌,江鶴亭又親自教授她許多新曲,預備供奉皇上的,同時,另有一個大鹽商汪如龍,他打聽得江家的事體,便也預備接駕。
他家卻有一班女戲子,個個長得仙姿國,煙視媚行。內中也有一個頂尖兒的,名叫雪如,豆蔻年華,洛神風韻,全個揚州地方,誰不知道汪家有這個尤物。
便是汪如龍自己,也萬分憐惜。雖説美玉當前,也不忍加以狂暴。所以雪如到十八歲年紀,還是一塊無瑕美玉,未經採摘。此番聽説皇上南遊。
那汪坤士便和總督説知,願以家伎全部供皇上娛樂。到了兩宮動身那,車馬如雲,帆檣相接,一路上花
劍佩,
拂旌旗。看看到了清江。
那兩岸的官紳手版腳靴,匍匐在船頭上接駕。皇帝傳總督進艙問話:“此地何處可奉太后駐駕?”總督奏稱,有江紳的水竹園,聊堪駐足。
皇帝便吩咐移駕水竹園。一霎時水竹園中人頭簇擁,車馬雜沓。園內笙歌鐺鎝,園外兵戟森嚴,那江鶴亭上下奔走,照料一切。皇帝奉着太后,御宴觀劇,席間見惠風軟舞清唱,十分歎賞。
直到影西移,才登車回舟,那江紳士送皇帝上船以後,因惠風獻技,深得皇帝的歡心,意想明天總可以得到皇帝的賞賜,心中十分欣
。便是那地方上的大小官員,都替他預先道賀。第二天一早,兩江總督帶着文武官員到御舟上叩問聖安。
那江鶴亭也夾在裏面。誰知才到得埠頭,只見太監們向他們搖手,悄悄地説:“皇上正在舟中聽歌,莫擾了皇上的清興。”嚇得那班官員躡手躡腳地不敢説一句,那兩江總督求太監放他們到船頭上去伺候,那太監也不肯。大家沒法,只得一字兒站在岸上伺候,那汪紳士坐在船頭上,和一班太監們説笑自如,江紳士看了,十分詫異。
又看看那船上,四面黃幔低垂,那一陣陣的清歌細樂傳上岸來,叫人聽了不覺神往,那江紳士心中十分詫異。
他想,揚州歌舞,在全國中要算第一,而我家的集慶班,在揚州地方,又算是最上乘了。如今什麼地方來了這班清歌妙舞,竟叫聖上為他顛倒至此。心中實在有些氣憤不過,便拉着一個太監,悄悄地問時,不知那太監肯説不肯説,且聽下回分解。
***卻説幹隆皇帝到了揚州,第一天聽江紳士家集慶班的歌舞,十分讚歎,在江紳士和那兩江總督的心中,意謂聖上一快活,總少不了一二百萬的賞賜,因此大家替江紳士高興。誰想到了第二天,大家到埠頭去伺候。
那太監把許多官員一齊擋駕在岸上,不予通報,只見御舟上繡幕沉沉,笙歌細細,江紳士急打聽是誰家戲班在裏面獻技,那太監不肯説,總督去打聽,他也不肯説。
這班官員,從辰時直站到午時,站得痠腿軟,那御舟上的歌聲才息,接着一陣嬌軟的笑聲。兩江總督求內監替他上船通報。
那內監一開口便要一萬,後來再三懇請,才算讓到六千塊錢,那太監得了銀錢,才告訴他:在船上歌唱的是汪紳士家的四喜班,那領班姑娘雪如,長得翩若驚鴻,矯如游龍,聖上已看中了,如今歌舞才罷,已傳命雪姑娘侍宴。
各位大人如要朝見,有如暫退,俟皇上宴罷,再替你們奏報不遲,那班官員聽了,也無可奈何,只得暫時退回接駕廳中,匆匆用過了午飯,再到埠頭去候旨,那太監替他們奏報。
忽然傳出一道聖旨來,獨傳汪紳士進艙去朝見,那汪紳士早在船頭伺候,聽得一聲傳喚,忙整一整衣帽,彎着,低着頭,戰戰兢兢地走進艙去。
半晌,又見他笑嘻嘻、喜洋洋地踱出船來。停了一會,聖旨下來,賞汪如龍二品頂戴,白銀八十萬兩,準他在御前當差,那汪如龍接了聖旨,走上岸來,自有許多官員前去趨奉他。汪如龍臉上不覺有了驕傲神,見了那江鶴亭,越發是瞧他不起。
江鶴亭和他去攀談,他愛理不理。江鶴亭滿面羞慚,那汪如龍只向總督拱了一拱手,上轎去了這裏看汪紳士去過以後,太監才傳出聖旨來,説:着諸官紳退出御門,皇上午倦眠,毋庸伺候。裏面只拿出一萬兩銀子來賞江紳士。
那江紳士空盼望了一場,只盼望到這一點銀子,單是謝太監們也不夠,只得垂頭喪氣地回去,他暗地裏打聽。
原來那四喜班是汪如龍家的,皇上生長深宮,所見的都是北地胭脂,如何見過這江南嬌娃,況且這雪如是揚州地方第一美人,嬌喉宛轉,玉肌温柔,一度承恩,落紅滿茵。
皇帝見她還是一個女處,便格外地寵愛起來,一連三天不傳見臣民。把那班官紳得彷徨莫定,到船邊悄悄地問時,那太監總説:“聖上和新進的美人在船中歌舞取樂。”直到第四天,才召見兩江總監,這時皇上十分歡樂,當面褒獎那總督,説他設備周到,存心忠實,便賞他內帑十萬兩,那總督急忙磕頭謝恩。
第二天龍舟起錨,沿途過鎮江、南京,供應十分繁盛,這時皇帝有雪如陪侍在身邊,早夜取樂,便也無心遊玩。
只是那江紳士吃了這個大虧以後,心中念念不忘,他回得家去,和那惠風晝夜計議,總要想法撿回這個面子來,才不愧為揚州的首富,那惠風也因為自己遭了這場沒趣,急挽回盛名來,便
夜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