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有女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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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虹的到來我自認對我們的生活沒有什麼重大改變,無非是吃了幾次安眠藥而已。而且她的噩夢也愈來愈少了,我們慢慢也可以不用服藥就一覺睡到大天亮。
我把這歸功於我們的友善以及由友善造成的歡樂祥和的生活氛圍。
我不否認我也喜歡有一個年輕的異生活在我們中間。她來的第二天早晨我走進客廳,見我那些從來都是亂扔着的衣服如今被整齊地掛在衣櫃裏,一堆從使館討要來的舊報紙,幾本從國內帶來的中文書都歸置得齊齊整整,永不擦拭的傢俱如今都放着光,甚至連空氣裏都有一絲淡淡的香味兒。
有女人的生活就是幸福的生活。
我們不需要肌膚相親,那太奢侈了;我們不需要含情脈脈地相互注視,那太幼稚了;我們甚至也從來不講那些隱晦的笑話,那太下了。只要有她在身旁,我們便樂觀開朗、談笑風生、言語詼諧、機智幽默。汪虹不知道是她開發了我們的智能,還以為我們原本就是既高尚又聰明的男人,於是便常常和我們一起開懷大笑。
“和你們在一起的這幾天,是我一生中笑得最多的時候。”她鄭重地説。
但是,汪虹的到來極大地改變了餘陽的生理…心理是否改變我不好妄斷。首先,餘陽變得更勤快、更周到、更細緻小心,這都不是壞事。可他由於天天要同汪虹進行大量的、題目廣泛的談話而頻繁使用温柔得如同美聲唱法的氣嗓子,對於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又無處可逃的我來説,不啻是一種災難。
我讀過辯證法,懂得福禍相倚的道理:沒有死就沒有生;沒有苦難就沒有幸福;沒有温柔的氣嗓子就沒有豐滿的汪虹。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
馬光發要回國了,走之前來向我們辭行。他聽着餘陽在那邊廂呢呢喃喃嘀嘀咕咕地和汪虹説話,便問:“還有誰?”我説:“沒有誰呀?”他又問:“這是誰在説話?”我説:“是餘陽呀,怎麼了?”他詫異地問:“他怎麼變成這種聲音了?”我苦笑:“我已經聽慣了。”馬光發是個人,他看了我一會兒,臉上逐漸堆滿了壞笑,低聲説:“是不是你小子想獨佔花魁,夜裏把餘陽給閹了?”我強忍住笑“滾你的蛋吧,是他自個兒把自個兒給閹了。”其實,汪虹也非常願意和餘陽聊天。
很自然,哪個女不喜歡一個男人對自己的熨貼、呵護和關愛呢?尤其是向餘陽請教有關英語語法的一些問題時,他旁徵博引、循循善誘、舉一反三、娓娓道來、如數家珍,常令汪虹喜不自
…這個地方真來對了!不僅有不用花錢的房子,不用花錢的三餐,而且還有不用花錢的taxl,不用花錢的英語老師!
她當然要喜不自了。
欣喜之餘還有些後怕…為她當初的孟後怕。那天她之所以沒有去陳妍家,以至讓餘陽輸了個一塌糊塗,是因為在地鐵裏碰到了她在布拉格的小情人。當年她在布拉格與小情人相識相愛,卻又在回國途中莫斯科…北京的國際列車上認識了大情人,同樣又是一番難捨難分。小情人小她三歲,大情人大她十歲。大情人在羅馬尼亞做貿易,三番五次來信來電話邀她去布加勒斯特共同發展。她委實難以決斷…既舍不下小情人的單純可愛,又無法割斷對大情人那種成
男人的
戀。最終,她還是在小情人的哭聲中登上了開往布加勒斯特的國際列車。半年後,當她滿身瘡痍一無所有地回到布拉格時,小情人已不知去向。
她萬念俱灰,下決心把自己嫁掉,於是便去了荷比盧德法,然而毫無斬獲。正在她離失所,提着大包小包準備去兩個素昧平生的男人那裏投宿的時候,卻與音訊皆無的小情人在地鐵裏不期而遇。
能不讓她悲喜集?
小情人告訴她,自她狠心走了以後,他視布拉格為傷心地,隻身前往捷克南部一個美麗小城,在那裏開了一個專賣中國紡織品的小商店。
“你能跟我去嗎?”小情人怯怯地問。
汪虹熱淚盈眶,當即決定前往。
在小城,兩人過了三天昏天黑地的愛情生活。汪虹覺得美極了,所有的煩惱都被她忘得光光的。
但小情人並沒有忘。
第四天,他們因為一件小事發生爭執。小情人生氣了,借題發揮,把汪虹拋下他去布加勒斯特這段永遠的把柄端了出來,痛罵之後讓她立即滾蛋。
於是才有了我們在大馬股底下接她的一段事。
她明白,她和小情人的愛情是不會有結果的,因為大家面對的都是嚴峻的生存壓力。如果為了一段明知不會有結果的漫而與我們失之
臂,後果也許會是災難
的。
當然,這些都是汪虹在以後的子裏告訴我的。當時,我們之間的話並不多…哪個女
會喜歡和一個不修邊幅、
聲大氣、經常惡言惡語的刻薄男人説話?
看着汪虹和餘陽一個切菜,一個剝葱,一個刷鍋,一個洗碗,樂樂呵呵,親親熱熱的樣子,我只有用李敖的四句詩來解嘲…
老夫古怪,小姐海派。
去他的吧,大爺不愛!
幾天過去了,她對我們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這裏的“我們”主要應該是我,對餘陽,她已經足夠了解了。多年以後,我們回憶起在布拉格的子,她仍念念不忘地説:“和餘陽在一起真好。”無限神往之狀溢於言表。
可不是嘛,上下車要為她開車門,吃飯要為她佈菜,所有的活兒都替她做…包括熨褲子。
能不“真好”嗎?